“不可能是蒙绕的鬼魂,他要是真那么厉害,在石头上腐烂发臭的就是我了。”
云千峰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
姜柔甲受惊小鸟似的左右看了看,低声道:
“难道真的有降头?蒙绕说古占人诅咒了这片丛林,难道是真的?”
云千峰琢磨着,摇头道:
“不到最后,不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嘖,七孔流血,难道是中毒?”
秦疏影沉吟道:
“这世界上,毒性能让被伤者七孔流血的,只有五步蛇,会不会是五步蛇?”
说到这,还没等别人表态,秦疏影自己直接摇头否定,道:
“不对,五步蛇虽然小概率会让被咬伤的生物肌肉和血管融化造成七孔流血,但咬伤的位置才是最大的出血点,这熊身上没有这样的出血点,可以排除五步蛇咬伤的可能。”
云千峰这次真的是完全找不到原因,一直以来他很少遇到这样难解的情况。
棕熊的尸体他检查的非常仔细,绝没有五步蛇咬伤的出血点。
云千峰回忆道:
“昨晚棕熊拐弯到了这里后,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就证明棕熊是在一瞬间死亡,连叫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蒙绕散落的内脏没有被吃掉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可是这世界上还没有这么强的毒蛇毒虫。”
秦疏影摇头道: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类不了解的东西,能顷刻间毒死一头棕熊的毒物未必就不存在,而且除了中毒以外,根本无法解释这头棕熊的死因,别说什么古占人的降头,即便那东西真的存在,从传说之中的效果来看,也一定是基于毒。”
云千峰点了点头,他赞成秦疏影的说法,降头也好蛊毒也罢,不过是玄之又玄的称呼,其基础依旧是毒,不会逃离客观规则的约束。
“甭管什么,咱们小心为上,衣服都穿严实了,别给毒物可趁之机。”
三人回去石洞,收拾了行囊,就准备出发。
路过那棕熊尸体的时候,云千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具尸体让他感觉到极大的不安。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一下顿住脚步,一脸不解的重新回到棕熊尸体旁边,嘴里还念叨着:
“不对,这熊鼻孔的血里面怎么反射白色?”
说着,他用狗腿刀刮下棕熊鼻孔处凝固的血块,随手捡了一根木棍在上面一划,露出了里面好似豆腐般的白色碎渣。
秦疏影看到撵开的血团一愣,她是学医的,立马猜到那是什么,惊讶道:
“是棕熊的脑髓!天哪,这不是毒死的,应该是被强大外力击打头部,震碎了大脑而死!”
说着,她急忙带上手套,在棕熊的头骨上摸了几下,然而表情却愈加惊讶,道:
“头骨绝对完好,不是外力重伤,那还有什么能让棕熊的大脑碎成渣滓?”
秦疏影和云千峰都很清楚,脑子都碎了,这样的伤势,绝不可能是毒药的化学作用,而是物理的力。
云千峰沉思片刻,道:
“头骨完好,证明不是外力作用,那么会不会是直接在棕熊的脑内绞碎了大脑?”
说着,指向棕熊的鼻孔,继续道:
“比如说,某种东西在棕熊的鼻孔钻进去,在内部瞬间杀死棕熊,而被破坏的大脑碎渣跟着鲜血一起流出。”
说着,就要用狗腿刀给棕熊开颅。
秦疏影急忙制止道:
“你这样蛮力开颅,什么结果也看不到,我来吧!”
说着,她在背包里取出一个卷起来的皮卷,展开来,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刀具钢构,却是一套很齐全的外科手术刀具。
可见,秦疏影对入山,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秦疏影解剖的手法很娴熟,轻巧快速,不一会就沿着筋膜骨缝把棕熊的脑袋沿着嘴巴掀开,然后在上颚位置下刀,直入脑颅。
这样可以不破坏内部现有状态,看到真相。
脑颅打开了,三个人傻眼的看着眼前一幕。
整個棕熊的大脑整个碎成了渣滓,很均匀。
秦疏影小心的查看了一会,道:
“不会是什么东西钻进来造成的,否则大脑不会碎的这样均匀,而应该有着一定的隧孔,而且就算进来的东西有把大脑均匀成碎渣的习惯,但棕熊毕竟在那东西钻进来同时就已经死亡,那么血浆与大脑碎渣绝不会也混合的这般均匀。这只能是外力作用,造成大脑在一瞬间破碎。”
云千峰沉声道:
“但棕熊头部和骨头没有任何外伤,却又否定了外力作用这个可能,不是吗?”
秦疏影沉默的点了点头,很不愿相信,但却又不得不信的说道:
“或许是我的眼界太过狭窄了,竟然把影视剧里的东西当真了,可能古占人的降头并不是影视剧里演的下毒那么简单,而是复杂神秘到超出我们的想象。”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三个人的认知,那么眼前所见,似乎只有神秘的古占人降头能够解释。
人类总是笑话古人的无知,遇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便去神话。
而事实上,现代的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
云千峰点燃了一根烟,使劲的吸了几口,然后看着姜柔甲,沉声道:
“野兽我不怕,毒瘴我也不怕,毒虫毒蛇我也能想办法规避,遇到坏人我可以上去为你们拼命,但是眼前这个我怎么抗?大脑直接莫名的碎了啊!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形成的,避无可避!
姜柔甲,我们不能继续深入了,不能为了找你哥,把我们三个人的命也搭在里面,回头吧,难道你想脑子碎成豆腐渣,七孔流血的死在这蛮荒之中?”
姜柔甲使劲的摇头,道:
“不,我不回去,我要找到我哥,他是我最亲的人,云千峰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去找我哥,你不能反悔!我不怕,我不怕死,我要找我哥!”
云千峰听到这话,一股恼火冲到肝上,认识以来,第一次这般大声的对姜柔甲说话:
“伱不怕,我怕!”
他是真的怕了,未知永远是最可怕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云千峰干脆一狠心,道:
“我是绝对不会继续带着你们深入了,有能耐你自己去,要告我违约,就活着出来。”
说完,转身朝着回去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是秦疏影的声音。
云千峰回头,以为秦疏影也要跟着自己离开。
但让他意外的是,秦疏影紧接着说了句:
“告诉我怎么认你这个地图,把蒙绕和你说的路线指给我。”
云千峰一愣:
“你不回去?”
秦疏影苦笑一声,道:
“回去干吗?在虚假的记忆里假装幸福还是痛哭流涕?不找到真相,不找到真正的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的好。”
说着,一指那棕熊那碎渣脑浆道:
“这死法其实挺好,不遭罪。”
那种视死的平静,让云千峰知道她的坚决。
他把如何看地图,包括自己对姜玉林可能去向的两个猜想都告诉给秦疏影,在离开前,他看着蹲在地上只是哭泣的姜柔甲走过去,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姜柔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头也不抬的低声说了一个字:
“滚!”
一个字,透着无尽的绝望和失望。
云千峰丝毫不质疑,此刻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却依旧无地自容,低着头直不起腰般,迈步走远,消失在远处的丛林之中。
秦疏影确定了一下方向,也不说话,一把拽起姜柔甲的胳膊,朝着与云千峰相反的方向走远消失。
就在她们俩离开不久,一头巨大的棕熊缓缓来到这里,在小棕熊尸体的旁边低吟着。
良久,它用鼻子在空中左右嗅了嗅,朝着两女离开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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