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朕起来。”刘永忽然一个翻身,支撑着想要坐起来。
守在龙榻前面的两名宫女惊叫一声,慌忙赶过来扶住他的手。
“黄先生要陛下安心静养,陛下不可擅动。”
刘永用力扶住宫女的手,后背上的箭伤撕裂一般的痛楚,好像连骨头都被击碎了。他微微平复了一下,待剧痛稍有缓解,他吐出一口气。
“速派人去城上查看情况,若敌军未曾进攻,可令齐舫将军来此见朕。另外,要邓懿大人来宫中共议国事。”刘永吩咐道。
“陛下稍待片刻,奴婢这就去传旨,要内务府派人去请二位大人。”一名宫女答应着就要离开,却被刘永叫住了。
“若等内务府拟出圣旨,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宫女有些不解,以前,无论皇帝有什么事情,不都是首先要内务府拟旨才会得以施行的吗?即便是宣召大臣进宫,也要内务府派人才行。
“此等危急时刻,无需遵循这诸多的礼法。”刘永用力一拍身上的锦被,“朕就令你速去宫门外,要禁军护卫去请齐舫将军和邓懿大人,不可耽搁。”
“奴婢遵旨。”宫女看出刘永的焦急心情,急忙答应一声,用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
“扶朕去外面坐坐。”刘永又对另一名宫女吩咐道。
“陛下刚刚敷上了药,不宜轻动。”宫女小声提醒道。
刘永不再理会她的说辞,挣扎着下床。
马蹄声在宫门外停住,齐舫手持先帝遗剑快步进入皇宫。
“奉陛下旨意,奴婢在此恭候齐将军多时了。”见齐舫进来,那名宫女慌忙走过来见礼道,“陛下在永泰宫等候齐将军。”
齐舫点头。
城外的曹魏大军只在天亮之前发动了两次攻击,现在,城下几乎看不到曹魏士卒的影子,齐舫认为,其主帅邓艾一定是在孕育着什么巨大的阴谋,说不定更加猛烈的攻城行动即将展开。
必定以区区三万朝廷禁军对抗城外十万虎狼之师,士卒怯意明显,且兵马调动上也颇有捉襟见肘之感。
“如齐将军所言,此城不宜久守?”刘永不敢用后背依靠椅背,双手撑在面前的龙案上,目光灼灼地盯着齐舫,“齐将军可有良策教朕?”
“陛下明鉴。”齐舫点头道,“固守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臣正欲今晚带千余士卒出城偷袭敌营,或可打开一条生路。后,遣人于江东求兵,吴主孙权虽已老迈,但其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且顾念昔日联盟之好。若肯发兵来救,我蜀汉之危可解。”
刘永沉吟着。
“邓艾深谙用兵之道,恐齐将军偷袭难以成功,若有差池,折损些兵将倒也罢了,只怕三军就此畏战,反使我更加被动。况自从诸葛武侯离世之后,我蜀汉与东吴之间以多年未曾往来,孙权又岂肯轻易派兵?”
齐舫没想到刘永在这个时候,依然可以保持这么冷静的头脑,不由得暗暗挑起一根大拇指。
“依陛下之见”
刘永的脸上露出一抹诡秘的微笑,对着齐舫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的跟前。
“陛下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齐舫听完刘永的话之后,大惑道。
“齐将军只管按计行事就是。”刘永笑道。
“臣遵旨。”齐舫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喜色。
“回禀陛下,邓懿大人宫门外候见。”这时候,守在外面的一名宦官跑进来报告道。
刘永一摆手,要齐舫从后门离开。
“此事未成之前,切不可走露半点消息。”
“微臣知道。”齐舫躬身说着,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从后门出去了。
齐舫的身影刚刚消失,御史中丞邓懿就趋步进来。
刘永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边故意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刘永很久没有要跪在面前的邓懿起身,也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黯然地盯着他拱起的后背。
“陛下箭伤未愈,不宜轻动,招老臣进宫,不知有何训示?”邓懿很久没有听到刘永的声音,偷眼向上面看去,刚好与刘永冷厉的目光相遇,不由得后背一凉,跪在地上不敢动。
又是很久之后,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邓爱卿乃我蜀汉股肱之臣,先帝在时,亦常赞爱卿之能。如今,我蜀汉江山已经岌岌可危,朕自知难有回天之力,遂意随众卿之见,开城纳降。今特要爱卿进宫,代朕草拟降表,使人送至曹魏营中,不知邓爱卿可愿代劳?”
邓懿一惊。
昨夜刘永当殿斩杀黎奂等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且他亲自上城拒敌的英姿也还留在城上,怎么这一转眼,便又说出这般颓丧的话来?
不过,在他的印象里,皇帝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老臣敢问陛下,此可是陛下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吗?”邓懿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刘永故意再次沉吟良久。
“朕亦难舍这先帝所创之基业,奈何天意难违,朕箭伤颇重,恐难以久持,届时,需连累城中子民以及我蜀中贤士,故而不得已而为之。若邓爱卿不肯助朕,朕便另委他人,绝不强求。”
邓懿还在思索着刘永这话的真伪。
“既然陛下已经决断,且又如此高看老臣,老臣敢不从命,这便代陛下拟表。”邓懿说道。
“好。”刘永点头,叫来了值班宦官,吩咐其带邓懿去内务府草拟降书,自己则趴在了龙案上,做出疲惫不堪的样子。
“老臣告退。”邓懿起身。
刘永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邓爱卿草拟完后,不必要朕御览,只要派人送出城去,并及时呈上邓艾回书即可。”
邓懿的眼珠转动了几下。
“老臣遵旨。”
见邓懿离开,刘永强忍着伤痛站了起来,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成败在此一举,自己的计谋骗得过城中众位大臣,能否骗得过城外的邓艾,蜀汉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
“陛下这般不听御医之言,随意走动,若是被太后知道,需责怪奴婢等人。”一名宫女用力搀扶着刘永,嘴里还不忘抱怨一句。
刘永微笑不语。
“奴婢正有一事要向陛下提起,但须陛下保证,听后不可动怒。”宫女大概跟随刘禅很久了,平时也很讨刘禅喜欢,说话也很随意。
“但说无妨。”刘永说道。
宫女迟疑了一下。
她说的,是那位黄先生中毒的事情,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刘永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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