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有许久没有进宫了,因为她知道婆婆德妃这大半年来都不待见她,所以也不敢来惹人厌恶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家儿子弘时的缘故。
二月里弘时出身的时候,被大阿哥弘晖抱在手里后落到了地上,摔的头破血流,眼看性命不保,太医当时了,即便救活了,长大后都是个傻子,她当时又急又气,又难过,冲昏头后竟然抱着孩子去淋雨找死,事后孩子虽然救活了,可婆婆德妃她太心狠,有些厌恶她了。
如今这事儿过去半年多了,她才敢递帖子进宫请安,为的不仅仅是重拾自己在德妃心中那仅有的一点点好印象,更是为了福晋之位来的。
“侧福晋,娘娘请您进去。”德妃身边的宫女红菱走了出来,笑着向李氏行了个万福后道。
“多谢姑姑。”李氏闻言笑着颔首,跟着红菱进去了。
大半年不见,不知道是不是自个眼拙的缘故,李氏觉得婆婆德妃头上又添了些白头发了,脸色虽然红润,但确实又老了些。
岁月催人老,那是一点儿都不假的,加之德妃操心的缘故,自然老的更快了,旁的不,就前几日四阿哥出事,她就觉得自己又长了几个皱纹了。
“妾身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李氏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请安。
“起来吧,红菱,给侧福晋赐坐。”德妃轻轻抬手,对一旁的红菱道。
“是。”红菱应了一声,立即搬了个凳子来给李氏坐。
李氏心里微微有些发寒,往常她来请安时,屋里就她和德妃在的那会,德妃都是很亲昵的让她坐在罗汉榻的另一边的,今儿个却是让她坐在了凳子上,待遇果然不比从前了啊。
“多谢娘娘。”心里虽然不大痛快,但李氏还是满脸笑意谢了恩,坐到了椅子上。
“弘时这些日子可好?”德妃轻轻拨动手里的佛珠,一边问着李氏。
“很好,这孩子能吃、能睡,也能折腾,性子活泼好动,这些日子都想话了,成日里咿咿呀呀的,昨儿个妾身带他去给四爷请安,他还赖在四爷怀里不肯走,最后妾身抱他走,他竟哭闹个没完,还是四爷哄了他好一会,这孩子才笑了。”李氏起自己的孩子时,眼中那份柔和是真情流露的,加之昨儿个那孩子的确很赖他阿玛,李氏觉得德妃应该爱听这个,所以才刻意起来。
“这就好,这就好。”德妃听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仅仅是因为孙子赖着他阿玛的缘故,更因为这孩子如此表现的话,那长大后应该不是个傻子。
虽然身在皇家,即便真是个傻子,也不是养不起,但是那始终不是太好,如今孩子看着很正常,真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娘娘放心,妾身一定照顾好孩子,也会照顾好四爷的。”李氏乘机道,眼中满是欢喜之色。
“嗯,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了,听乌拉那拉氏这几日在府里折腾的厉害,可是真的?”德妃着着脸色就变了一些。
“这……。”李氏闻言神色间有些闪躲,随即笑道:“福晋刚刚失去家人不久,心绪不宁的,撒撒气儿也是人之常情,请娘娘放心,妾身一定会约束好府里的侍妾,绝不会在福晋面前有一丝的不恭。”
“撒气?她撒什么气儿?她的兄长和堂妹胆大包天,都敢毒害皇上了,她还撒气?莫非觉得他们是冤枉的不成?本宫瞧着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四好不容易被放回去了,皇上也不生他的气了,这个女人还敢在府里兴风作浪,莫非真想害了老四和本宫,她才肯善罢甘休吗?”德妃却是气的浑身发抖,心里那是愈发的不待见乌拉那拉氏了。
“这……妾身惶恐,娘娘息怒。”李氏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道。
“你回去告诉她,就是本宫的意思,让她好好在自个屋里呆着,一个月不许出来,府里的事儿暂由你管着。”德妃生怕乌拉那拉氏发了疯,连累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对李氏如此道。
“是,妾身记住了。”李氏闻言连忙点头,柔声道:“其实福晋也怪可怜的,突然失去了家人,性子难免暴躁了一些,加之外头有人传言,福晋就要被废了,靳家的郡主日后会成为咱们四爷的嫡福晋,所以福晋听了后才会很生气,和四爷吵闹个没完,流言止于智者,相信福晋很快就会明白这不过是传言而已,也不会再气恼了。”
“竟有这样的传言?”德妃听了后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是。”李氏闻言轻轻颔首,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观察德妃的脸色。
“简直是胡八道,即便她真的被废,靳家那丫头也是老四的侧福晋,至于嫡福晋……。”德妃到此没有再言。
虽然她感激那丫头前几日救了老四,但是这不代表从前的事情她就不闻不问了,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丫头给老四做嫡福晋的。
李氏见德妃如此,心里一下子就跟吃了颗定心丸一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婆婆中意谁日和给自家四爷做嫡福晋,可只要不是靳家那丫头就好,这样她还有机会。
又刻意和婆婆了一会话,恭维了许久,李氏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四阿哥和靳水月此刻并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儿,两人此刻正在书斋的书房里话。
“你的腿虽然康复了,可药油还得坚持抹一段日子,这样才不会留下后遗症。”靳水月检查了四阿哥的伤势,又让他在自己面前绕圈走了片刻后,才笑着道。
“好。”四阿哥笑着点头,见靳水月脸上满是郑重之色,也没有敷衍她,却是记在了心里的。
“这次的事儿真是凶险,日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记得,保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太子……兴许他被废是早就注定好的。”靳水月并不想多什么,或者透露什么,她这样子更像是一种感叹一样。
四阿哥闻言脸上却露出了精光,却没有多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有心皇位的,只是因为太子侧福晋是我姐姐的缘故,你顾忌我,所以有些迟疑,这次更是因为事关乌拉那拉氏家族,你更加为难,不过……日后倒是不必如此了,放手一搏吧。”靳水月看着四阿哥,柔声笑道。
四阿哥做许多事儿都没有瞒住靳水月,即便靳水月不是来自未来的人,也能猜得出他是有心皇位的,莫是他,身为皇子,又有哪个内心深处完全没有这个想法呢。
“我知道了。”四阿哥看着靳水月,笑着点头。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她,她竟然叫自己放手一搏……只是如今还不到放手一搏的时候啊,韬光养晦才是首选,只是迟早也会放手一搏的。
“人在做一件事儿的时候,顾虑太多的话,反而会畏首畏尾,迟疑不前。”靳水月笑着道。
四阿哥闻言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人一旦在乎的东西多了,的确会畏首畏尾的,就比如他,若是让他放手一搏,他牵挂的也很多,比如眼前这丫头。
“不和你这个了。”靳水月见他定定的盯着自己,忍不住轻轻别开头去,拿起了桌案上的画笔笑道:“这是我过生辰那日画的,虽然画好了,可是今儿个一看似乎还少了点什么,待我再添上几笔。”
四阿哥知道她是故意躲着自己了,只是两人尚未成亲,他当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来,她是他心中的妻子,尊重和爱护是必须的。
只是如今美人在侧,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还是很难熬的,而且他还得再熬两年多呢。
就在靳水月和四阿哥一个画画,一个看书,十分惬意的时候,毓庆宫中,太子也陪着靳明月,一个有些无所事事的翻捡着盘子里的糕点,一个正全神贯注的刺绣。
“别绣了,你绣了一个时辰了,也不眼花吗?陪我话。”太子有些不耐烦的将盘子推到了一边,伸手夺过了靳明月手里的绣品丢到了一旁。
“殿下要什么?”靳明月看着他柔声问道。
“我心里堵得慌,原本以为这件事儿就那么过去了,由老四背了黑锅也就算了,日后皇阿玛也不会因此事想起我的过错来,可是现在老四被放出去了,听他伤势痊愈,明儿个就能进宫了。”太子神色间有些阴狠的道。
“那又如何?”靳明月淡淡的道,她心里真不觉得有什么。
“如何?你如何?”太子见她这么淡定,真是气得不成,忍不住提高声音吼道:“万一皇阿玛以后想起这事来,那就是我的不是,你就不为我这个夫君考虑考虑?”
“我只是一介妇人,无权无势,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殿下要妾身如何为您考虑?”靳明月反问道。
“一介妇人?你妹妹还不是一个女子,可她就能得到皇祖母的喜爱,她就能救得了老四。”太子有些生气的道,语中还带着一丝异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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