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安乐公主府的前身乃阿珺的三叔公晋王府邸。
她这位三叔公曾是邺朝屈指可数的能人巧匠,同时也是个极度暴戾的疯子。
脚下这座牢笼便是他亲自设计,听闻当年专门用来折磨那些不听话的囚犯,这些囚犯里也曾有过潜逃者,但往往都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惨烈下场。
阿珺认为,秦霄应当不会愚蠢到自寻死路。
她抬眼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秦霄像是天生没有过多的情绪,纵使深陷泥沼仍旧是一副泰然自若。
昏暗光线下,他的一双眼极平静,漆黑的瞳眸似朝光明辉,一瞬不瞬的,极致温柔地看着她。
阿珺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忙别开了视线。
那人显然察觉到什么,轻笑了声。
然后说出了句极具危险性的蠢话,“殿下,天底下没有人比为夫更了解这座地下牢房。”
没人比他更了解?
他当自己是三叔公不成?
若是先前,阿珺必然要狠狠羞辱她这位昔日驸马一番,骂他自不量力,上赶着寻死。
但现在,她很认真地,极严肃地又向他强调一遍,“驸马,我,没有在同你危言耸听。”
“我知道,你能够悄无声息潜入公主府必然是有些本事在身。”
“但玄武狱不一样,我的三叔公想必你也听过。晋王戚牧原,墨家机关术嫡传弟子,邺朝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攻防奇才,这座玄武狱便是他亲手设计。”
“你最好不要找死。”
说完最后一句,阿珺放下了手中的冰冷枷锁,捻起罗帕轻轻擦拭秦霄咽喉处。
擦去那些干涸的血迹,擦去了一路来时沾染的灰尘。
结束时,她又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秦霄,不许乱来,听见没有?”
闻言,男人仍是一副散漫神态,勾了勾唇,挑眉反问她,“怎么?殿下怕变成寡妇?”
“你”
她就不该多嘴。
阿珺突然很想抽死自己。
她僵着脸,冷笑看了秦霄半晌,再次开口,“也罢,驸马若非要找死本宫绝不阻拦。”
“放心,等你死了,本宫一定把你和江舒萍埋在一起。”
这话里,有威胁的意味。
阿珺不清楚秦霄对江舒萍究竟怎样的一种感情,但她可以断定,秦霄不会舍得江舒萍死。
所以,即使是为了江舒萍,他也会有所顾忌。
拿别的女子来威胁自己的夫君,而且还是为了让他活着,多可笑的行为?
阿珺心头一阵自嘲,红着眼踏出了牢房。
踩过一层又一层的台阶,从黑暗步向光明。
潮湿与阴暗逐渐消散,入眼的是刺眼的烈日。
深吸了口气,阿珺重新收拾好心情,将手伸向已不知在外候了多久的姚姑姑,沉声吩咐她道,“姑姑,一日三餐,劳烦你给他送去。”
“事情未查明前,我不想再看到他。”
“不,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他。”
“殿下指的是驸马?”姚姑姑深深看了阿珺眼,又有些古怪地玄武狱的方向望去,欲言又止。
“殿下,奴以为,您将驸马关在那种地方委实不太合适。”
“驸马纵然有事瞒着您,应当也不会害您。”
“毕竟当年当年他都肯为您舍命。”
??
秦霄?肯为她舍命?
姚姑姑突然说什么疯话?
阿珺诧异看向姚姑姑,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的同时,隐隐之间,感觉姚姑姑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姑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姚姑姑眼神有些闪躲地看阿珺,顿了顿,说,“殿下,奴的确有件很重要事瞒着您,您可还记得四年前,您被下药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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