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萍迷迷瞪瞪的,疑惑睁开双眼,只一眼,便吓得魂飞魄散。
躺在她身侧的哪里是什么小厮?分明是昨日才死在松鹤楼的那位胡掌柜。
阴森森的灯光映衬在床上,胡月阳俊俏的面庞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恐怖狰狞的焦肉下,那双眼眶怒目圆睁,黑洞洞的眼窟窿里,空洞无物的正恶狠狠瞪着江舒萍。
江舒萍大脑陷入短暂空白。
内心狠狠震颤,肝胆俱裂
下一瞬,惊惧地叫出了声。
“啊!鬼!鬼啊!”
惊悚而尖锐的女声刹那间划破黑夜,恐慌中,一脚踹翻了桐油灯盏。
霎时,揽月阁火光一片。
哭喊声,尖叫声,纷杂喧嚣的脚步声
一缸又一缸的水送进去,三十来个执金吾鱼贯涌入。
终在天蒙蒙亮时将大火扑灭。
待众人走近,只见那江家二娘子搂着具焦尸,浑身颤抖地蜷缩在角落里,胡月阳的尸体原是被江舒萍用来抵挡坍塌梁柱的。
然她此刻衣衫褴褛,脖颈间尚有暧昧痕迹,就令这一切都变了味儿。
“丢人现眼的东西!”
江夫人脸黑得像是要吃人,狠狠剜了眼同样瑟瑟发抖的周嬷嬷,厉声呵斥,“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你家主子扶起来?”
“啊是是是”
周嬷嬷如梦初醒,颤颤巍巍上前。
“二娘子,快快起来”
“有有鬼”
江舒萍神情恍惚,显然吓得神志不清。
见周嬷嬷靠近,她哆哆嗦嗦拉住周嬷嬷手,惊恐地哭喊道,“周嬷嬷,有鬼!是胡月阳,胡月阳他找我索命来了!”
声音不算大,却足以令周遭人听清。
江夫人皱眉看着江舒萍,厌恶到了极致。
定远侯府的脸面都叫这个蠢货给丢光了!
“周嬷嬷,立刻把人带下去!”
她咬着牙,冷声又对周嬷嬷喝了遍。
闻声,周嬷嬷适才回神儿,忙搀起江舒萍,与另外两名婆子合力将人架走。
很快,人群被疏散。
江夫人吩咐管家取来三十两金,逐一分发给执金吾们当做封口费,又命人将胡月阳的尸身抬走。
处理好一切,适才闲下来查缘由。
江舒萍闹出这种事,江家自也不可能报官,更不好叫武侯铺的人再查下去。
于是,由管家领着几名得力护卫进入废墟查探。
片刻后,一名护卫上前,拱手对江夫人道,“夫人,这外厅被人浇了火油。”
“火油?”江夫人一愣,看向那护卫,“你的意思是,有人蓄意放火?”
“应当是。”
护卫点点头。
遂,又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有件事好生奇怪”
“哪里奇怪?”江夫人追问。
她蹙眉盯着那护卫,不知为何,心头泛起一股不适的感觉。
闻言,护卫显得有些为难。
片刻,才支支吾吾回,“夫人,按说昨夜火势从外厅起,以揽月阁构造,尔后最先着火的该是里间,也就是二娘子方才所在的位置,小的看了眼,那处的确被烧个干干净净”
“常人来说,那般烈火之下便是烧不死也会被呛死。”
“可二娘子竟毫发无损”
对呀!那样烈火之下,江舒萍怎会毫发无伤?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江舒萍在此之前被人劫离了火场,在火势即将被扑灭后对方又趁乱把她和胡月阳的尸首一并扔进废墟。
可这又是为何?既是蓄意纵火
不,不对
那纵火之人根本没想要那蠢货性命。
而是而是冲着毁掉江家名声来的!
刹然间,江夫人面色骤变,慌忙吩咐管家。
“快!快让人去追侯爷!叫他今日先别上朝了!”
“还有,立即备辆马车,天亮之前我要赶到安乐公主府。”
眼下,只有拿奕儿婚事来做筹码了。
安乐公主毕竟对奕儿一片痴心,倘若自己同她说让奕儿立刻迎娶她进江家,她必定欣喜万分。那么此事,就不会被传扬出去。
打定主意,江夫人迅速往外院走去。
灰蒙蒙的天光下,马车从定远侯府出发,碾过黄土压实的道路,马蹄声愈发细微。
昏暗中,两道身影立在远处眺望渐行渐远的车舆。
良久,直至车身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沈流云对身侧人咬牙道,“少主,这位长公主未免太歹毒!”
“依我看,她分明是想逼死江娘子!要不?我去解决了她?也省得她成日里给江娘子寻麻烦。”
解决?呵
一阵凉风拂过,微光洒在男人俊艳的轮廓间。
他眉眼里泛起凛冽的薄霜,散漫抬起眼皮,冷森森盯着沈流云,笑了,“你想解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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