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感觉他说的太玄乎了,这名士官最终决定带他进入麦卡伦营地,去见他们的上级指挥官,徐少校。
詹姆斯·徐,一位出生在加利福尼亚的N代华裔军官,驻扎在战前机场改造来的麦卡伦营地,因为对平民的关切态度和对手下的爱护而广受士兵好评——在辐射玩家群体中也一样。
作为一名称职的中层军官,他后来的草包顶头上司“跳水健将”李·奥利弗把徐当成竞争对手毫不奇怪,毕竟这位将军在军事上真的只会莽。
在2275年,詹姆斯·徐还没有因为和军团的战斗升任上校,担任莫哈维地区军事力量(主要是维加斯城驻军)的总指挥。不过,他的升迁也是迟早的事,他有能力,有个好领导,为什么不升呢?
“真没想到会在莫哈维见到我这样的面孔。我是徐少校,詹姆斯·徐,欢迎来到新维加斯。”
徐少校有着一张典型的东亚人面孔,看上去和现实世界里的中国人没有任何区别,祖上应该没怎么和本地白人通婚。徐大约30多岁,像他这样能力出众的军官,年纪轻轻就来到中层位置一点不奇怪。
能够见到一个华裔角色,不管怎么样,安德也感觉放松不少。
“有什么可以我帮到你的吗,安德瑞斯?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先前那名把他领进候机大厅的士官已经离开了,安德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自己早上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徐原本轻松的表情很快变得凝重起来,显然他也意识到安德曾经遭遇了什么。
“你是说,你在清泉镇东北面、美女泉镇东面遭遇了能量武器的袭击,甚至还有机器人?”
“千真万确。”安德点点头。
徐少校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过后,站起来打开了身后的书柜,从中取出一本相册,放在了安德面前的桌子上。
“我希望你能好好看一看,这些照片里的机器人当中,哪个是你看到的型号。”
安德上手翻起相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又一张战前机器人的照片。他当然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开了天眼”的事实,所以还是需要装装样子。
“对,就是这个,有三条腿,两只胳膊能发射子弹。”
看着他翻开的“哨兵机器人”那一页,徐少校的眉心拧成一团。“怎么会这样?莫哈维的兄弟会似乎不应该拥有这样强大的武力,但是也不像是英克雷,他们很少部署机器人。”
“会不会是从其他地区迁移来的兄弟会?”安德小心翼翼地问道,“比如说,失落山,或者新里诺附近”
徐少校摇摇头,“我们不能确定。无论如何,这对我们共和国的军队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他露出了赞许的眼神,“你做得非常好,我代表莫哈维驻军感谢你的报告。”
就在安德想要客套几句的时候,徐少校拿起桌上的电话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一名士兵敲响了办公室的门,似乎是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这是一张机场的通行证,”徐少校把一张塑料卡片递过来,“凭借着这张通行证,你也能在这里或者赌城长街里乘坐轻轨列车。”
“所以”
“是的,”徐少校点点头,“如果还有什么发现,我希望你能及时和我们报告。这不是一种官方的请求,但是这些情报确实对我们意义重大。非常感谢你的贡献,安德瑞斯。”
就这样,他拿着这张战前留下的卡片,离开了麦卡伦机场。看着不远处行进中的巡逻队伍,他不禁苦笑起来,他在为NCR做事了?
作为一名辐射玩家,他对NCR的态度十分复杂。一方面,NCR是废土上少有的、有着先进制度的正经国家;另一方面,NCR的苛捐杂税、寡头乱政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很显然,新加州共和国在走一条资本主义寡头政府的路,而因为前任总统的无能,这条路已经要走不下去了。
如果没有人跳出来踩一脚刹车,那么这辆车就会在坡上越开越快,直到撞碎在山脚。
假如说NCR愿意改正,假如,那么他很乐意为NCR打工。可惜这种愿景会越来越渺茫,即使没有电视剧安排的“沙荫镇陷落”,NCR也会衰败下去,这是注定的。
正如英国在二战后最伟大的首相吉姆·哈克所说,在这种时候,反而需要有人站起来狠狠踩油门。
经过NCR的佃农农场时,安德远远地看到有许多农民在劳作。他不禁感慨万千,仅仅是在行走在路上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这些人可是要在烈日下因为那一点点收成而挥汗如雨。
然而如此辛勤的劳作能换来更多的收入吗?他们甚至都不能合法拥有他们耕作的土地。
6年之后,当水源短缺且受污染的问题找上门来,这些可怜人就会因为达不到指标而打道回府,滚回加州去。
所以说,资本主义政府无恶不作不是开玩笑的。你想从旧时代学美国,就学得一干二净,好的学,坏的更学。
在佃农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个缩影,NCR这辆大卡车已经偏离了路线,整个莫哈维战役就是一场不该打的战争。
这场号称会让NCR的国运加速上升的“东进”,其实没有让共和国的公民因此受益,只有军火商和商队集团赚得盆满钵满。
几年后,补给线被断的时候,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现象会更严重。
那些被强征的大头兵在莫哈维填线的时候,农场主们正忙着用最先进的装备武装自己的护卫,等着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来偷牛。
这样,他们才能找到借口在议会会议里大放厥词了。
那NCR的精锐部队在哪儿?他们在给双头牛大亨们当保安,或者在加州南边的巴哈地区“捉鬼”。
巴哈真有鬼吗?没有,这个“鬼”指的是土匪。
巴哈真有土匪吗?如有!只是,农场主们的势力范围确实要扩张到巴哈了,老爷们不希望有任何闪失,哪怕只是一张牛皮。
废土是个吃人的地方,玛丽太太的话一点都不假。但是,吃人和吃人也不一样:
辐射和变异种会整个吞下去,资本则会把你扒皮,留下血肉和骨头,保证你还能站着工作,直到你再也站不起来。
在这一刻,作为一个曾经的好青年,他越发觉得莫哈维地区上空有一个幽灵在飘荡。
但是很显然,在麦卡锡之后,美国人不会再抬头看了。
安德收回了他短暂发散的思维,向远处望去。他看到了自由城破败的大门,大门后面的世界甚至更加破败。
而就在一墙之隔的赌城里,农场主和二世祖们纸醉金迷,挥金如土,NCR士兵喝得烂醉如泥,醉醺醺的女兵嬉笑着脱掉军装跳进喷泉。
里里外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夜晚的幸运38赌场像两百年前一般灯火通明,可是这七彩的霓虹只会照亮有瓶盖洒落的地方,墙外的世界,仍然是一片昏暗。
在这一刻,仿佛有时代的大山压在安德的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