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安邑城。
郭太占据了县衙后院,就是睡的不踏实,半夜就惊醒。
“渠帅!”
亲兵听到动静走进来。
“城外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
“逢先生何在?”郭太问。
“应该在府中!”
“让他来见我!”
“诺!”
“还有!”郭太揉揉太阳穴,压住自己那不安的情绪,低沉的说道:“派人告诉城外的于夫罗,他们想要的粮草,我可以给他们筹备,但是必须要让他们击溃敌人的骑兵,打出一条路来了,我要回白波谷去!”
安邑待不住了。
从白波谷被攻破,军心开始动荡开始,他就知道,安邑城他是守不住了,当初他是太贪心的,让人挑动了一下,就想要吃掉河东,如今看来,基本不可能。
老巢竟然被端了。
他必须要抢回来,而且老巢还有十余万老弱病残的家属,那都是他们的白波黄巾的根,这些黄巾将士愿意和他们征战,也是因为这根还在。
“轰!!!”
突然大门口被撞开坍塌的声音传进来。
“怎么回事?”
“渠帅,快走,门口杀进来很多人”
“是谁?”郭太迅速抽刀,他怒目圆瞪,煞气无双:“何人敢造次!”
“杀!”
一群没有编制没有旗号的兵卒,精悍勇猛,前赴后继上前冲锐,伴随箭矢的冲锋,开始冲入了整个县衙之中,一场厮杀拉开了,随着厮杀,火焰也冲天而起,整个县衙变成了一片火海
县城不远处。
一个府邸之中。
杨奉聚集了几个旅帅,正在商讨他们白波黄巾下一步的命运。
“消息已经确定了,白波谷已经被皇甫嵩给攻下了,我们的亲朋好友,所有人都被他们给拿下了!”杨奉阴沉的开口。
“渠帅会投降吗?”
有人低声的问。
“应该问,他敢投降吗?”韩暹苦涩的说道。
“那怎么办?”
旅帅李乐阴沉的问:“难道看着皇甫嵩把我们的家小都斩尽杀绝吗?”
“或许不会呢!”
旅帅胡才有些侥幸的说道:“朝廷总不至于杀俘吧!”
“那可说不好!”
韩暹冷冷的说道:“以前的朝廷都能抄家灭门,现在的朝廷,杀俘又如何,别忘记了,我们当初落草为寇,当了黄巾军,那都是因为朝廷逼得我们没有路走了,不杀人,就被他们杀了,既然我们现在都是贼了,杀了我们的家小,对于他们来说,以正国法!”
“可投降就能希望吗?”
“恐怕我们投降了,第一时间就会被他们坑杀了!”
“反正我不管如何,我要杀回白波谷去,我媳妇孩子都在那里,难不成让我苟延残喘的偷生吗,我宁可死!”
“没说不杀回去,可现在郭太渠帅未必愿意杀回去,占领了安邑,多好的地方啊,吃喝不愁”
“说得简单,现在城外的兵马正在收紧包围圈,攻打进来,也不过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了!”
“哎!”
众人犹豫不决。
“现在,已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我决议!”杨奉把心一横,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了:“我要投降,即使没有这事情,我也打算被他们收编了,这白波谷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以前朝廷那些官老爷,我自然是不敢的,现在就那些以前比我们还要卑微的西凉蛮子都能当家做主,我们进了朝廷,也不是坏事,起码,还能有一条路走,不过投降之前,咱们要准备一份礼物”
众人目光顿时唰唰唰的看着杨奉,虽然大家都说没路走,但是兵就是兵,贼就是贼,他们是黄巾贼,这个底子不会变,所以投降还是比较禁忌的说法。
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略带肃杀的氛围。
已经有人摸起来了腰间的剑柄,严阵以待。
“咻!”
杨奉先拔刀了,他直接把这一柄缳首刀拔出来,丢到桌子上去:“大家要是认为某背叛了你们,大可动手,某绝不反抗,某不过就是求一条活路,但是刀刃绝不向尔等,黄天上神面前,我们都是一起磕头的,当同生共死!”
“杨旅帅,我跟你走!”
不少人开始应了起来了,现在是被人逼到绝境了,这时候,有人开了想要投降的心思,就会压不住了。
最后大家的目光剩下韩暹,胡才,李乐身上了。
他们三个人的兵权,相当于杨奉,乃是郭太麾下的最精锐部将。
“事到如今,也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胡才拔刀,歃血同盟:“杨兄,这条命,我交给你了!”
“当不负!”杨奉高兴的说道。
“如何对渠帅?”韩暹眯着眼眸,问。
“那个姓逢的,我要抓,算是我们给城外官兵的见面礼,至于渠帅,渠帅愿意投降,我当然欢迎”杨奉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外面就有亲兵急速的跑进来了。
“旅帅,县衙着火了!”
亲兵禀报:“有几个县城的豪族府兵杀进了县衙,然后烧了一把火,渠帅危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
众人瞪大眼睛。
甚至目光都凝视着杨奉,杨奉同样惊恐,他咬牙切齿:“某不过只是求生存,绝不敢对渠帅不敬!”
“先去救火!”
韩暹一马当先。
“胡才李乐,子时官兵入城,你们去城门接应,记住了,不能安好,我们的亲朋好友就要全部陪葬了,生死皆在汝等一念之间!”杨奉临出门,看着两大旅帅说道。
“诺!”
两人斟酌了一下,还是决议听从杨奉了,没有人愿意去送死,到了这一步,阴谋诡计救不了他们命了,投降可以。
城门口。
张辽在安静的等待。
“将军,快子时了,城门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校尉上前,拱手行礼,然后低声的说道:“要不发信号催促一下!”
“不用!”
张辽摆摆手,说道:“等!”
“诺!”校尉领命,他深呼吸一口气,同样看着前面的黑暗城墙,忍不住低声的问:“将军,你说主公什么时候能够重新上战场啊吗?”
“不知道!”
张辽苦笑:“奉先这一局,输的比较惨,能保住命,已经是极限了,不过我相信,奉先之武力,天下无双,没有人愿意舍弃了,他还是有能上战场的机会的,当他重返战场,就是龙归大海,虎啸山林,而吾等,需要做的,就是带好兵,咱们北军和神武军之间的差距,你看到了。”
校尉是成廉,吕布麾下,并州军的核心大将,纵横沙场的老将了,眼力劲还是有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相对于武昭营,他们北军四营,长水,虎贲,越骑,步兵,差都不是一点点啊。
以前总觉得战斗力差不多的,结果一对比,伤害一大吨。
“我问你,即使奉先领兵,你敢说我们北军和神武军对战沙场,能打赢吗?”张辽问。
“难!”
成廉摇摇头:“要是高顺的陷阵营还在,或许能抗一下!”
高顺本来练了一个陷阵营的,结果事情一出,编制被打散了,高顺也只能带着亲兵护吕布,躲在太师府,而吕布麾下的最嫡系的精锐,昔日的并州飞骑,伴随他杀出一个并州飞将的最精锐骑兵,也就是如今的越骑营,主将魏续,已经被皇甫嵩调遣去马超麾下听命了。
“即使是陷阵营,也扛不住!”张辽摇摇头,他看着成廉,低沉的说道:“此战之后,吾等需练兵,所以你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某要按照武营操典来练,绝不含糊,生逢乱世,兵强马壮,才是底气,不然,咱们只能任人鱼肉!”
“嗯!”
成廉苦涩的点点头:“咱们主公为什么会如此,还不是并州军打不过西凉军,都是边军进来了,西凉军越来越强大,而我们只能四分五裂了!”
咔!!!
这时候,前面城门,直接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柄一柄火把,从里面亮起来。
“进!”
张辽没有犹豫,这时候,不是比计谋,深思熟虑之后,那就要比胆量了,他不敢入城,白波黄巾的主将就不敢相信他,到时候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激化矛盾,本来可以不废一兵一卒吃掉安邑的,打起来就太吃亏了。
“进!”
两个纵队,长长列阵,长驱直入。
“白波军胡才!”
“白波军李乐!”
“愿率军归降!”
两大白波军旅帅也没有多说,这时候多一点点动作,都是误会,双方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压抑的,他们不低头,那防备就不会放下来。
“不必客气,愿意投降者,日后就是一家人,杨将军何在?”张辽温和的问。
“杨旅帅,去救渠帅了,渠帅在县府受到袭击,生死不知!”
胡才赶紧把事情说一遍。
“原来如此!”
张辽点头:“命尔等两部,立刻守住城墙,打开城门,迎城外王师入城!”
“诺!”
“驾驾驾!!!”张辽率兵离去。
“将军,我们去哪里,县城吗?”
“不用,他们白波军内部的事情,我们不掺合,北上”张辽眯眼:“解决白波军了,剩下就是要全歼匈奴骑兵,谁都能跑了,匈奴骑兵不能跑,武昭营越骑营拖住他们了,皇甫将军肯定已经率领主力厮杀进去了,咱们去捡便宜,也立点功劳!”
张辽判断出来,在围攻压迫之下,匈奴骑兵突围唯一的路线,就在距离北城门不远的地方,这样的功劳,不捡白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