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离伸手挡住他的动作笑着站起身:”我虽不常饮酒,但是今日这碗是常大哥的心意,怎能让人代饮?”
说着端起酒碗也一饮而尽,学着众人的样子,碗底朝上,让众人都一一过目。
“好!”常灭吴大笑着站起身:“妹子豪气。”
苏郁离挑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景云睿无奈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怎么样?”
苏郁离回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无事,放心。”
她体中内力运转,瞬间将酒气逼出体外。
接下来,众人皆是一番畅饮,桌上气氛越加和谐。
见气氛差不多了,柳相如举起酒碗与常灭吴碰了一下,轻抿一口:
“青山,这天水寨虽然不错,但占山为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可有想过以后准备如何?”
常灭吴脸上的笑容一顿,想到自己之前的打算,不禁苦笑一声摇摇头:
“这世道苦啊!老百姓都没了活路,不做山大王我还能做甚?”
常灭吴的话一出口,桌上原本欢快的氛围一下子沉闷了下来,其他几个陪坐的山寨头领也都放下手中的酒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们都是无处容身之人,被逼上了这天水山,若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做这刀头舔血的买卖。
柳相如举目打量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又笑着说道:“不如老朽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常灭吴一怔,拱手道:“柳先生请讲。”
“如今我南朝外敌虎视眈眈,又内乱纷扰不止,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青山何必要窝居在这天水山中偏安一隅?”
“那依先生之意应当如何?”
“自然是横刀立马,攘外安内,博一个封侯拜相之功,青山,你也是胸有大志之人,难道就愿意守在这山中蹉跎一生吗,不如下山归降,接受招安。”
常灭吴再一次举起酒碗豪爽一笑:
“柳先生,您也曾于我有旧,按说我不应驳了您的面子,可如今的官员都是个什么样子,想必您也知道,让我与他们同流合污,还不如我在这天水山上做个山大王痛快!”
听到常灭吴的话,柳相如却笑着摇摇头:
“青山,老朽的意思可不是让你归顺朝廷,而是跟着祁王殿下。”
“祁王?”常灭吴回头看向景云睿,咧嘴一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皇帝的亲侄儿,与那些官员是一丘之貉,有何区别?”
常灭吴此话说的不客气,一点也没有给景云睿留面子,时九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放在桌下的拳头紧了紧。
景云睿却笑着拿起酒碗,遥遥的对着常灭吴举起碗,仰头一饮而进:“常大当家的又怎知我与皇帝是一伙儿的?”
常灭吴一怔,却没有反驳,只笑着拿起碗一饮而进,哈哈大笑两声:
“喝酒,喝酒,来者是客,既然你们上了我这天水山,就是我的客人,今日只谈交情不论其他,来,干!”
说完又将自己的酒碗倒满,一饮而尽。
见常灭吴不接话,柳相如眼珠转了转正欲再劝,却见常灭吴,拿起酒坛又往他的酒碗里添了些,然后又给自己倒满,对着他道:“柳先生,多谢您当年相助之恩,常某敬你。”
又仰头一饮而尽。
柳相如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举起碗又喝了一口。
常灭吴又转头看向苏郁离笑着道:
“妹子,这几年未见,你放着好好的江湖侠女不当,怎地跑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公主?如今还要被送到北狄和亲?这是为何?”
苏郁离笑着站起身端起酒碗:“常大哥,我敬你。”
常灭吴又笑着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苏郁离这才开口道:“常大哥,在这山里做山大王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去北狄吧。”
“去北狄?”常灭吴一愣,一时没有明白苏郁离的意思:
“你想让我跟着保护你?那倒是没问题,我这条命是妹子你救的,别说让我去保护你,就是让我跟着你去杀穿北狄王庭,哥哥我也愿意。”常灭吴说着再一次举起碗。
“常大哥说对了,我还真是想让你跟着我去杀穿北狄王庭。”
“噗,咳咳咳!”常灭吴侧头一口酒喷了出来,喷得坐在他边上的刘三满脸。
刘三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手中刚刚倒上的一碗酒,嘴角抽了抽,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算了这是大哥,自己总不好再喷回去,就当用酒洗脸了吧。
常灭吴没心思看刘三的表情,他放下碗吃惊的看向苏郁离:“妹子,你啥意思?”
苏郁离笑道:“什么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要不要去?给个痛快话。”
常灭吴眨眨眼:“你不是去和亲的吗?这是要去谋杀亲夫?”说着还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和亲?”苏郁离挑起唇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去和亲?北狄骚扰我边境多年,对我南朝百姓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但凡是个有血性的南朝人都不会与他们和解,我为何要去嫁给北狄人?还谋杀亲夫?亲都没成,哪来的夫?”
常灭吴瞠目结舌:“难不成让你去和亲是假,要你去灭了北狄是真?”
“和亲确实不假,灭了北狄?”苏郁离冷笑一声,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谁不想?”
“北狄与我们是国仇,身为南朝之人,谁会不想灭了他们!”
听到苏郁离的话,常灭吴隐藏在心里陈久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在坐的天水山头领之中也有几人脸上现出了愤然之色。
常灭吴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是自幼从边境逃难到平阳县的。
他的家在幽州边境的一座小村里,那年冬天,北狄蛮子偷偷跨越边境,到他们村中劫掠,年幼的他,被父母藏在家中的灶坑之中躲过一劫。
可村中的惨像他至今记忆犹新,能带走的人,物,全被劫掠而走,剩下的老弱病残一个不留全部被杀。
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在那场劫掠中死的死,被掳走的被掳走,只留下他一人和一位到山中打猎不在家中的猎户。
那猎户带着他来到平阳县,将他交给他的一位旧友,也就是收养了他的未婚妻一家,自己只身投了军,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收到过那位猎户的消息。
如今再一次听到苏郁离提起北狄,记忆中的那些惨烈的画面再一次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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