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轩追着白凌逸跑出,慕容公子眼疾手快,几下功夫轻易抓住了想溜的白凌逸。
白凌逸情绪不太稳定,往日儒雅的小公子形象倏地变了个人似的。
“放开我,我要去黑水城找炳锐哥哥。”
慕容公子极少见他这副模样,夏凉冲过去拍了他的头道:“你别去给炳锐哥哥添麻烦才是,你若真心为姐姐着想,就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日后爬到权利的顶层,你才有机会为姐姐鸣冤叫屈。”
白凌逸亦是听得进大道理的人,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无声哭泣。
洛珘想不到自己的死亡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刺激,再偷偷看向方氏,发现她在默默抹眼泪。
原本还想进去见见方家的人,现在反而怯懦了,她可不想看到一大家子的人哭哭戚戚。
夏凉让严轩和几个下人将白凌逸带进屋子关起来,这才挽住方氏的胳膊道:“娘,你现在可别依着小逸乱来,炳锐哥哥那边我带去了消息,他有空定会回来见你们的。”
方氏用锦帕抹干眼泪,点头道:“那洛珘的尸首,葬在了何处?往后,我好同小逸一块去给她扫墓。”
“娘,她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再也没人会打扰她,那里有她曾经的亲人,她再也不会孤单。”
洛珘听完这番话,心底十分难受,赫连娜泠真的回到了草原吗?她的赤努尔将军是不是仍在等她?
慕容见她脸色不太好,才客气与方氏道了别,说改日再来。
洛珘与方氏福了一礼,转手走时,夏凉追上来,问慕容公子:“敢问公子住在哪家客栈,我晚点过来将秦姑娘写的信带给你。”
“悟天客栈。”
“好。”
夏凉挽着方氏进屋,方氏禁不住感慨道:“慕容公子的未婚妻虽是第一次见,却感觉十分熟悉,十分亲切。若不是今日听到不好的事,定要好好招待她才是。”
“原来娘也觉得方才那位苏小小姑娘亲切呀,我也这般认为。”
“唉,若是洛珘当时同慕容公子在一起多好,想不到他们当时竟会有缘无分。”
方氏说完,眼泪又同断了线的珍珠,根本止不住。
“娘,我扶你进屋歇息,你可别伤心过头哭坏了身子。”
*
夜深人静,星光黯淡。空气里透着无声的悲恸。
洛珘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景,竟触景伤情,实在难过。
慕容公子端上一壶热茶给她送进屋,见她心情不好,便安慰道:“若是放不下他们,要不要写点什么让夏凉带给他们?”
洛珘先是一愣,叹口气再摇摇头:“不能留任何证据,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真实的身份。”
“若是我没有认出你,你也不会与我说对不对?”
洛珘微微一怔,点头道:“是。但是我要谢谢你,你从不问我究竟是谁。”
“倘若你想说,肯定会说,若是我问,你只会用另外一个谎言来搪塞我。”
洛珘被他逗笑。
倏地,客栈门外响起敲门声。
“苏小小,是我。”
慕容公子立即打开门,只见夏凉左瞧右瞧见没人跟踪才偷偷溜进来。
见到苏小小,她万分激动,只是再看看慕容,不敢表现太明显。
慕容公子笑道:“夏姑娘不要太压抑自己,我知道她是秦洛珘姑娘。”
夏凉冲上去抱住秦珞珘,紧紧不放手。
“呜呜,姐姐现在长得圆润多了,看着都健康许多,往后,你可不要动不动抛弃我,呜呜。”
秦珞珘用力才将夏凉推开,拍了拍自己干净的衣裳,一股嫌弃:“你可别将眼泪鼻涕擦我身上,我才换的新衣。”
夏凉的眼泪一颗也未落下,倒是将慕容怀今看呆了,这个姑娘究竟是如何一眼便认出苏小小是秦珞珘的?再想想也是,她曾经还是一只大白虎,从动物变成人可是更稀奇,她们定有自己的逻辑能轻而易举认出对方。
夏凉将头转向慕容公子,似乎比他的好奇还要多:“慕容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她是姐姐的?对了,姐姐怎么又成了你的未婚妻?”
秦珞珘将户籍取出来递给夏凉,叹口气道:“姐姐我这次醒来差点嫁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幸好慕容公子救我一命。”
夏凉恍然大悟:“哦,原来姐姐二十周岁了。那么姐姐有何打算?是准备嫁给慕容公子吗?然后再作何打算?”
“我想让慕容去京城讨个船舶司的官职,夏凉,你要想法子彻底离开京城,我们去走海上丝绸之路。”
“姐姐,你果真没有放弃曾经的理想,我会想法子同你一块去的,但是秦炳锐哥呢?”
“让他留在黑水城挖煤便是,没个三年五载,煤矿很难建立完整。再说,我们若是一块去了,以那位摄政王的智慧,他肯定会怀疑。”
夏凉连连点头,偷偷瞄了眼慕容公子,小声道:“他怀疑真正的秦珞珘并未离世,只怕会找来。所以姐姐尽快嫁给慕容公子才好,然后我到时再借着为姐姐完成理想的名义建立海上交易,到时姐姐再想法子加入我们船队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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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珞珘握紧夏凉的手,欣慰的笑了。
“夏凉,你长大了。”
俩人一番诉说根本停不下来,慕容为了不打搅她们,才默默退了出去。
见慕容公子离开,夏凉立即取下手腕上的隐形手环,扣在洛珘手腕上。
“姐姐,看来我们只有实现了理想,才能脱离苦海。”
“什么苦海不苦海,只当体会不同的人生不好么?”
“姐姐是享受了不同的人生,却不知道有人为你哭的死去活来。”
洛珘眼眸一沉,她可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朱锦佑的消息,既然她决定重启新的人生,那朱锦佑便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陌生人。
“姐姐,我看宫里现在也是危机四伏,反正我是不会回去了。恐怕没多久,朱锦佑会登基坐上皇帝的位置。”
“他若想当皇帝,亦不会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
“看来,还是姐姐最了解他的为人,若是姐姐真跟了他,着实是会被困在宫里一辈子。”
夏凉轻轻靠在秦珞珘的肩膀上,低喃道,“姐姐,你故意寻死想着离开他时,一定也是十分难过吧?”
洛珘摇摇头。
“他若放弃了大好前程,或是他死死抓住过去不肯放手,我恐怕才更难过。”
“他会违背我们的诺言,因为我也违背了与他的承诺,往后,我们只是陌生人。”
“我会和慕容公子,好好在一起。这世上,只有两个适合的人生轨迹,才适合走在一起。”
“我们可以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活,可以为实现人生的价值而活,但不能为死去的感情迷茫不前。我不愿沉迷于过去,不愿一蹶不振,如果这是我的宿命,那我只往前行,永不言弃。”
门外的慕容公子,嘴角掠过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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