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陈刚
人类的智慧是可怕的,十年的时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段叔隐隐有些跟不上节奏的感觉,更不要说韩忆羽。
对于打小生活在深山的他,大千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然而他却并不害怕,积极努力的去适应着这一切,他适应能力之强也令段叔暗叹不已,比如此刻,韩忆羽并不像那些初次坐电梯的人那样紧张不安,反而是两眼发光,极兴奋又期待。
电梯停在饭店的最高层,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早就候在那里,虽是大腹便便,但却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在他的身后,站着四位穿着旗袍的绝色美女,均是身材高挑、体态婀娜,脸上微微带笑,让人如沐春风。
韩忆羽跟着段叔出了电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几眼电梯,这才快步跟上。
西装革履的男子一路上微微弯着腰,并不说话,领着二人来到走廊的尽头,只见尽头是一高大而又古朴大气的檀香木门,左龙右凤,栩栩如生,门上一块玉匾,上书皇极阁,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门两侧却是被两块红布遮住,看不见写了些什么,段叔微微一笑,说道:“冷建这小子,就是鬼心眼多。”
身后的四位美女走上前,打开了房门,分立两旁,韩忆羽跟着段叔走了进去。
这确实一个套房,空间极大,又分成好几个房间,韩忆羽跟着段叔径直走进那个书房模样的房间,顿时茶香扑鼻,只见有一位绝色美女跪坐在茶几前,略施粉黛,挽着高高的发髻,身着和服,正专注于茶道。
房间布置十分高雅,书摆满了书架,古玩字画、琴棋盆栽,摆放考究,相映成趣。
段叔坐在书桌前,喝了一杯茶,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会儿,拿起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写下一副对联,上联“十年修身欲亮翅膀”,下联“鹏程万里啸九霄”,笔力雄浑、磅礴大气。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带领着四个女子一直立在门口,此时给他身后的四位旗袍美女使了个颜色,四位女子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捧起对联,如捧着稀世奇珍一般出去了。
段叔挥挥手,西装男子鞠了个躬,关上房门退了出去,只留下和服女子,专心致志的泡茶。
段叔走到窗前,背着双手,不知在想些什么。韩忆羽望了望背着手站在窗前的段叔,拿起他的茶杯,一饮而尽,咋吧咋吧嘴,却根本没尝出味道,和服女子又奉上一杯香茗,韩忆羽照样鲸吞牛饮,然而他喝的太急,呛住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段叔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韩忆羽大窘,悻悻的走到他身边。段叔又笑了笑,说道:“羽儿,古来成大事者,无不是慧眼识人之辈,你来看看,此人如何?”
韩忆羽顺着老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饭店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停满了车,却不见半个人影,韩忆羽正迷惑,远方突然驶来一辆保时捷敞篷跑车,径直驶到饭店门口的石阶上,这时饭店里冲出十几个黑衣大汉,把跑车团团围住。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一头长发,带着个大墨镜,穿着一件黑色的大风衣,他毫不在意自己被团团围住,掏出一支烟,靠在车上悠闲地吐着烟圈,十分嚣张。
韩忆羽想了想说道:“此人气度不凡,单枪匹马,深陷困境却面不改色,定是久经风雨之辈,胆色不错,粗中有细,是个人物。”
段叔哈哈大笑,继续问道:“怎么个粗中有细?”
韩忆羽又看了看男子,说道:“此人故意作出如此嚣张的姿态,其实是在激怒对手,迷惑那群黑衣大汉,转移对手的注意力”。
段叔“哦”了一声,问道:“是在转移什么注意力?”
韩忆羽不满的皱皱眉头,反问道:“我说老头子你不热吗?”
大叔哈哈大笑道:“不逗你就是,好了好了,吃饭去!”
餐厅的装潢也很不一般,梨花木的餐桌、沉香木雕刻的椅子,均是价值不菲。
二人刚上桌,只听细碎的脚步声,走进来二十四名绝色美女,都是身着旗袍衬出绝妙身段,眼似秋水脉脉含情,芊芊素手托着玉盘,顷刻之间,摆出一桌绝品盛宴,天上禽鸟、地上走兽、水中游鱼,活色生香,应有尽有。
韩忆羽目瞪口呆的看着满桌的菜肴,是一个也没见过,虽饿的不行,却提着筷子,不知如何下手。
二十四位美女设宴已毕,却不离开,只是垂手立于两旁,段叔看都不看这些山珍海味,冷冷的说道:“几年不见,冷建这小子长进不小,居然这么沉得住气,敢和我耍起猫腻来。”
听到段叔的话,美女们顿时心惊不已。一名女子上去,微微弯着腰,强笑着说道:“冷总就在楼下,没有您老人家的传话,不敢擅自上楼,他极为想念您老人家,希望能见你一面,不知您意下如何”。
冷建准备这么多美女,自是希望她们被段叔留下。似冷建这种商贾巨富,无不是狡诈之辈,段叔久居深山,对他们失了管束,这群人不知私下做了多少龌龊事,欠下多少糊涂账。他们自是抓住机会百般示好,希望段叔接受他们的财货美女,叫段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与他们计较,以便蒙混过关。
段叔的精明又怎么会上这个当,不过他也不说破,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韩忆羽,眼中大有考较之意,韩忆羽却假装没看见,只顾着埋头大吃,段叔大怒,忍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韩忆羽翻了翻白眼,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饮料,打了个饱嗝,才开口说道:“你去告诉那个什么冷总,就说老爷子今天很忙没时间,有什么来日再说,不过可以给我们准备点钱,不要自作聪明,太多反而不好,另外再准备俩车。还有就是撤走楼下你们的人,放那个风衣小子上楼,别以为你们人多就了不起,若是打起来,一盏茶的功夫,你们就给人放趴下了,白白丢了我和老爷子的脸。”
美女被韩忆羽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十五六岁的少年,说话如此的老气横生。
那女子乃是聪慧之人,能被冷建遣来办事,自然把其中的利害关系琢磨的很通透。
此时韩忆羽代段叔表态,收下他的钞票车辆,却又不和他见面,自是在告诉冷建,以前的事不可能一笔勾销,却又可以从轻发落。
那女子转头看着段叔,面有难色,因为即便如此,冷建今晚也是睡不安稳的。段叔挥挥手,不再理众女子,此时他老怀甚慰,居然热情的给韩忆羽介绍起菜肴来。
女子踌躇半响,终于还是下去了。
自十年前青帮大佬失踪之后,制霸黑道的青帮顿时分崩离析,犹如一盘散沙。
这个曾让世界黑道势力忌惮不已的黑道王朝已名存实亡,各省黑道老大虽表面上服从青帮总部的领导,私下却是自立为王,彼此争夺地盘,打的不可开交。整个黑道风起云涌,血雨腥风。
所谓乱世出英雄,各个势力都出现了一些少年英雄,“风云三少”是最近十年青帮新崛起的人物,正是青帮年轻一代的代表,这十年来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威名整动四方,令对手势力闻风丧胆。“风云三少”虽不属于同一个势力,江湖传言,未来的青帮掌舵人,必是出自这三人。
陈刚,现年二十八岁,为人果敢勇猛而又智计百出,是青帮“风云三少”中风头最劲的人物,传说此人未尝一败。
陈刚正是现在青帮掌舵人的弟子,青帮掌舵人对他期望极大,倾尽心血培养。
陈刚本事极大,自视甚高,立志重整青帮,恢复这个庞然大物昔日荣光,然而每当他兴致勃勃的欲与自己的师傅讨论此事时,那个他这一辈子最尊敬崇拜的老人却是沉吟不语,满脸的落寞之色。
陈刚大为惊奇,自己的这位师傅平日里谈笑风生,气质非凡,泰山崩于眼前也是面不改色,为何每论及此事却又为何连连叹气,满脸愧疚悔恨。其实陈刚一直很好奇,凭着师傅的本事,怎么会没有能力重整青帮,一统黑道,结束这腥风血雨的江湖,可是他老人家却是毫无动作,对争斗不断的各省大佬只是从中调停、温言相劝,并不以势压人,兵戎相见。
陈刚对师傅的做法十分郁闷,在他看来,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本该有所作为,才不负这一身大好皮囊。
经不住陈刚的追问,那个老人叹了口气,悠悠的开口说道:“有我压制,各省大佬就会有所顾忌,虽彼此争夺,必定会控制规模,不会超出底线。如此才不会伤筋动骨,动摇我青帮根基。这十年来江湖血雨腥风,外国势力虽虎视眈眈,却丝毫不敢妄动,就是这个道理。如果没有那个东西,而妄想重整青帮,一统黑道,唯有武力镇压一途。”
“但倘若如此,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会浴血身亡,中国的黑道势力必定衰退,到时候那些虎视眈眈的外国势力必定会乘虚而入,我们又如何抵挡的住。若是如此,我岂不是整个中国黑道的罪人,死后哪里有脸去见青帮历代的列祖列宗。我已经做过一次罪人,又岂会一错再错,此事休要再提。刚儿,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为师对你期望极大,以后你尚要统领群雄,以御外敌。做事万不能任性胡为,该以大局为重,以免给他人可乘之机,切记切记。至于重整青帮,统一黑道,还是等那个东西出世再说,不过就是那个东西出世,难道就会一帆风顺吗?人心难测,人心难测啊。”
陈刚这时才明白师傅的苦心,多方打听之下,他放下一切,眼巴巴的跑到这偏远的地方,一待就是四年。
听到消息,他自是欣喜若狂,一路闯着红灯,飞奔至此。
直到他来到饭店门口,才冷静下来,想到就要见到这个十年前名震江湖的人物,大为踌躇,自己和他关系千丝万缕,似友似敌,不知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位老人。
此时他思索万千,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毕竟在他的眼中,那围着他的十几个大汉不过是世俗商人的保镖而已,自己抬手就可以轻易的把这群虾兵蟹将打发。
正在陈刚思考的时候,十几个黑衣大汉自主的分开合围之势,一个身着旗袍的绝色美女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对陈刚微微施了一礼,说道:“老爷子有请。”
陈刚愣了愣,刚他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需要硬闯,没想到那个人却会请自己上楼,他点了点头,跟着那个美女进了饭店。陈刚一路上暗自戒备,在他想来,饭店必是守卫重重,与龙潭虎穴无异,沿途却只见一些餐厅的服务员,并无其他异样,半个守卫的人也没有,那些服务员虽是脚步矫健,却无武功根基,确是是平常人。
陈刚暗暗吃惊,不知这老人打的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