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行纪 第004章 少年惜别

    严羽辰背着药篓哼唧哼唧地出现在药庐拐角处，突然鼻子抽了两抽，定睛一看发现苦老头捧着一只烤焦的红薯正在大快朵颐，严羽辰忍不住大叫一声“喂那老头，给我留一个，我都快饿死了”。

    苦老头听到是严羽辰的声音，吃得就更快了，不到十息功夫便将一整只红薯扒皮、去骨整个给吃完了，等严羽辰到了近前，他抹了抹嘴角，伸出舌头舔着嘴唇，笑着道“辰儿，这次带了几只野兔回来呀，赶紧拿出来，扒了皮腌上，咱们的晚餐有着落了，恩好像还有什么事情…”，一边挠着头，顿了一顿，苦老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显得很郑重，肃然说道“吃完之后我有重要事情告诉你。”

    严羽辰从来没见过老者这么严肃过，也不当回事，这老头就是为了吃野味才故意装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呵，我还不了解你。不过严羽辰虽然平时一副二愣子不把苦老头当回事的模样，但他知道苦老头是对他最好的人了，所以依然答道“想吃烤兔子那没问题，待会儿我就去洗扒干净，把你那宝贝葫芦给我，我要抓点灵药当调料，要不然味道差一大截呢，现在就给啊。”

    “嗯，小伙子不错，你说你的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给你的，怎么这烧烤技术你就愣是比我高一大截呢？哎，老啦老啦”。苦老头叹息道，但还是把葫芦嗖地一下扔了过去。

    严羽辰接过葫芦，“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谁叫你不努力学习烧烤的，我不都教过你了吗？”自鸣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随意说道。

    “咳咳，我去一趟归一。”苦老头讪讪笑道，他不止一次偷偷地烧烤过什么老鼠、田鸡之类的，但总感觉没有严羽辰烧烤的够味，所以他后来就放弃了烧烤，一心一意享受严羽辰的劳动成果起来，所以每每说到这件事，他都会很不自然。

    过了一会儿，苦老头突然回头，张嘴露出一口老黄牙，对着严羽辰喊道，“辰儿，我差点忘了，村里大块头来找过你，说是有事。你去吧，别忘了我的麻麻辣辣五香烤兔子啊哈哈…”。

    严羽辰看着苦老头一溜烟地跑了，轻笑一声，也就只能暂时把昨天见到的诡异事情先搁起来，待有机会再问。

    “不过，大块头有什么事不能让苦爷爷转告给我的啊，还非要我去一趟不可，切，我就不信还能有啥好事。”想归想，严羽辰还是匆匆地迈开步子，临走时从药篓里面抓了条兔子，用烧火棍绑了抗在肩头，朝着村东头走去。

    大块头叫陈可凡，长得五大三粗，村里的小伙伴都叫他大块头，他们家不是本地村里人，也是十五年前从外地搬到梧桐村来，不过他家比较富裕，在村子里建了大宅子。虽然严羽辰穿着朴素，但聪敏机警，在村子里是少数几个被大块头看得上的少年。

    大块头十岁的时候，严羽辰八岁，有一次，大块头仗势欺人，不让小伙伴们随便放屁。严羽辰由于常年跟着苦老头，进山采药常泡药水，身子骨虽然称不上铜皮铁骨，但也差不多远了，身体比一般的小孩子强壮。那时候虽然个头比陈可凡小一圈，但却把大块头揍成了猪头，从此大块头就认了严羽辰作大哥，鞍前马后的跟着他混。

    “小凡出来，找我什么事啊？”严羽辰到了陈家门口，眼珠子转了转便将兔子藏在身后，竖起手掌重重地拉响了陈家的门环，吼了出来。

    过了三息左右，“吱呀、吱呀”门打开后，管家来伯见到来人是严羽辰，连忙拱手作揖，缓缓说道：“辰小哥，我家少爷吩咐我请小哥到后山去，他就在那儿等着您那。”

    “嗯，来伯，后山我自己知道怎么走，不劳您相送我这就去了”。严羽辰也不客套，即刻朝着村里的后山跑去。

    梧桐村紧邻梧桐岭，是梧桐岭的山脚处，梧桐岭方圆百里，这在五行国都是一片比较大的山脉，梧桐村的后山其实就是梧桐岭的一个中等山头，这座山头虽然不是最高的，但却很险峻。最奇特的是山头并没有太多土壤，整座山头都是由一块大青石撑起来，山顶怪石嶙峋，有水井模样的石兜、敲得隆冬响的石鼓、有仙人指路般的天然石头人、也有一个深达二十丈长的深壑。

    严羽辰与大块头等好友一般都是在山头的一处石洞附近练摊烧烤。

    严羽辰到了山上的时候，大块头、小黑、白面、狗熊四个人远远地就招呼严羽辰，“辰哥，快点上来，火已经烧好了”，“小黑从家里顺了两壶烈酒”，“大块头从家里带了牛肉、羊肉和蘑菇白菜”，“狗熊追着老田头家的鸭子溜出了十个鸭蛋”，“白面在小花家地里搬来三个西瓜”，“就等你来主厨啦”，这四个家伙声音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严羽辰一边跑，一边提着兔子也大叫起来“我带了条兔子过来，白面、小黑赶紧拿去洗了扒皮”，四人听说有兔子都高兴地眉毛弯弯，“好叻，我们这就去”。

    忙活了大概半个时辰，严羽辰拿出各种调料和苦老头的葫芦，对着众人嘿嘿笑道：“瞧瞧这啥？嘿嘿，苦老头的灵药葫芦，这回可有不少佐料啊，大家敞开了吃哈…”。

    众人在石炉上架起石棍，用木头串起各种石材开始了烧烤，严羽辰时不时加点调料翻烤翻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严羽辰忽然问道，“小凡，你今天特地找我什么事啊？我刚采药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呢。”

    大块头有点扭捏，不好意思说道“辰哥，这次我邀请大家出来烧烤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家要搬往别处去了，实在是舍不得诸位兄弟，所以才提议出来大醉一场。”

    “没关系地，你们家就算搬到五行国都城，咱们几个将来也还是可以见面的嘛。”小黑一边吃着蘑菇一边说着安慰的话。

    严羽辰也安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只要兄弟们有缘将来总是能够见到的，不要悲伤、不要沮丧，希望将来我们能够并肩奋斗”。

    “嗯，辰老大说得没错，我们定会再次相聚的。”

    “对啦，大块头，你们家到底去哪里啊，怎么会这么远呢？”狗熊憨厚的抓了转头发，还是问了出来。

    大块头解释道：“听我父亲说，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五行国只是一个小国，我们生活在一个大的圆球上面，五行国不过是一粒芝麻大小，我们家要搬到别的国家去，所以应该是很远了吧”。

    “哇，原来我们的天地这么大呀，我将来也要闯出梧桐村，大块头，你放心，我们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喝酒吃肉。”除了严羽辰，其余三个人都抬头看着天空，一副憧憬的模样。

    严羽辰勾起手指头给他们每人一个爆栗，“喂，醒醒吧醒醒，你们要是光在家里种地的话怎么去外国啊，自古以来，能出国的无外乎就是那些做生意的、当兵的以及学了一身本事闯荡天下的能人，你们要是不思进取，别说出国了，就是出了梧桐村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岂不是见不到大块头啦？那这样，小凡，你要是以后有出息就回来看看，说不定小花还在一直等着你那，啊？呵呵”。

    “对啊，我们出不去，可就只能由小凡回来看我们啦，到时候给我们讲讲外面的世界，嘿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少年血气方刚的话语，彰显朋友间惜别之情。

    到最后，众人双手撑在背后，横着身子斜躺在大青石上面，伸直了双腿躺着晒太阳，整个石洞周围尽是扔的到处都有的兔子骨头和撒了一地的酒水，五人仰头看着天上的大日，都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充满了惆怅、喜悦和离别的伤感。

    时间到了，大块头被家里人来叫他离去，众人一一和他拥抱，重重地拍了拍后背，“兄弟，保重”。

    这顿少年惜别大餐一直吃到晌午，众人都已有了五六分的醉意才结束，严羽辰组织他们相互搀扶着回家，等送完小伙伴之后，他从葫芦里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吞入口中，瞬间酒意全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严羽辰两世为人，当然懂得这个道理，而且，他对这群少年人有一种热爱的情愫，因为他经历过这么多，他懂得珍惜，珍惜每一份真挚的感情，只不过他自己也从未有过走上社会的经验，要说起来他也是太嫩了。就像是他想要成为展翅的雄鹰，现在他就是嗷嗷待哺的雏鸟。

    严羽辰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想平凡的走完这一生，所以不久之后他也会走出梧桐村的，而且他会走得更远，但是他又想到了苦爷爷将要孤苦伶仃的呆在梧桐村。

    过了许久，严羽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往药庐方向走去，这一次他走得很慢，低垂着头在思索什么。

    严羽辰明白苦老头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更甚过他自己，所以他要好好地准备晚上给苦老头烤兔子，甚至他隐隐感觉到今天晚上所谓的大事应该与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