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提捏着木棍,来回走了几步,平整白沙地留下一行足印。
南蛮汉子恭敬候着,没有半点不耐烦。
铜炉中的圆珠子,发出细微摩擦声,一直转动不停。
“守祠人,我记住这个名号了。”
宗祠是一个家族的根本,能担任守护祠堂的,绝非无名之辈。
飞剑手的本领他清楚,却也不是守祠人对手,足见其人强大和隐秘。
“对了,钟生杀了飞头蛮、抱镜女,绝非一般莽夫,你如今可看到了?”
南蛮汉子微微鞠躬,“使者说的是,以我单人之力,杀不了他。”
“还请使者助我,结义之仇,不得不报。”
阎提大手一挥,“不急,他灭我红花坛,我都不生气,因为还有大事要做。”
“使者请讲。”
“道教辅佐秦王,要在河北大胜黑将军,我不答应。”
“飞剑手,你去往夏军大营一趟,帮助他们大破唐军前锋。”
南蛮汉子也不多问,抱着铜炉转身离开,却被阎提叫住。
“你双脚走也太慢了,我为你预备了坐骑。”
阎提眉头一挑,木棍朝着天幕划落,顿时如布匹撕裂一道长长口子。
裂口处,一个硕大头颅探出来,两条灵蛇般的长须游动盘旋,极有灵性。
“真龙,这是真龙。”
南蛮汉子倒退两步,他虽然出身西南,但久在中原,知道真龙传闻,也看过许多图画。
眼前的硕大头颅,鹿角、马脸、牛耳、鱼须,充满至高无上的威严圣洁。
四周天幕乌云笼罩,雨丝垂落,正应了‘龙行有雨’的传说。
仅仅是一个头颅,便让人生出跪拜的冲动。
南蛮汉子,虽然是西南土着,但面对真龙威压,也是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使者,你如何能请来真龙相助?”
他随即想到,如果真龙出现在战场上,帮助夏军,唐军士气必然一泻千里。
难怪,使者仅派他一人,就有信心破唐军前锋。
社稷神器,名位之争,千般万般的手段,都比不上真龙一现的奇迹。
“属下这就去,使者等我的好消息。”
阎提眯眼望着苍穹深处,真龙缩小成蜿蜒的曲线,淡的再也看不清晰。
“悠着点使,这世道哪来的真龙,是我以瑜伽乘做出的伪龙,破军足够了。”
……
“驴子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钟生从怀中掏出铃铛,替换挂在驴子下巴,叮当很是悦耳。
这是他梦中反杀乩童老父,焚烧成灰留下的东西。
能从梦境带到现实,还有带人入梦的奇幻效果
钟生觉得和他风格不符,一直搁置不用,看到小毛驴才想起来。
“送给你了。”
小毛驴昂昂叫了两声,臭美的不行,屁颠过去找猿猴炫耀
猿猴正懊恼失落,没有捕捉到白线,见它如此嘚瑟,怒得不行,抬爪赏了几个脆的。
小毛驴乐极生悲,呜咽着找钟生告状,泪如雨崩。
钟生让他们到一旁胡闹去,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他和魏搏侯离开黑市后,一边赶路,一边追查弥勒信徒的行踪。
大战过后,魏搏侯得了许多法术秘册,正对照着钻研弹弓术。
一时间,弹子环绕纵横,呼啸往来,石头崩碎、大树断折,地上坑坑洼洼。
若有走兽飞禽不长眼,闯入附近,光芒一闪,脑袋粉碎倒地身亡。
钟生则是安静许多,将古剑横在膝上,体会阳判力量的变化。
没能追上疑似飞飞剑的白线,是他最大的遗憾,也开始反思自身。
力量不够啊,每次都要向阴判阳判借力,自身截留的部分少得可怜。
一旦遇到剧烈交战,就凸显出续航不足的严重缺点。
“金关玉锁、无量咒,禅定心法……”
一门门掌握的技能,浮现在脑海,能否解决眼下的困境。
回回续蓝,都要抽出阴判阳判朝胸口捅,遇到危急情况来不及呀!
“我要上涨分成比例。”
钟生下定决心,取出阳判插入胸口,立刻化作大团暖流,流遍全身。
舒坦,这种感觉,就像是冬天洗温泉,每个细胞都浸泡在温暖中。
具体入微观察,阳判的力量单位,是振动的细微弦丝,动则生暖,汇聚成流。
在此基础上,又生出各种变化。
目前,最极端、最猛烈的变化,就是太阳形态。
在此形态下,弦丝首尾合抱成团,振动时光芒刺眼,如同一颗颗小太阳。
钟生仔细品味体内力量,如大河滔滔,永无止境,平静时深不见底,狂暴时上可通天。
然而,这是阳判入体的假象,一旦离体,又会打落正常水平。
回望中丹田处,井字栏一团小丸,这是他收纳的力量上限。
“哎,早知道李道士和悯和尚在时,就认真学习了。”
先前二人填鸭式教学,钟生听不进去,现在才懊恼没认真学习。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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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自己跟着达摩进修过,那可是千古奇人,牌面不低啊!
“凡人有限之躯,生不过百,任凭如何修行也有上限。”
“但天地自然、伟力无穷,人立于天地间,譬如心之于人。”
“散力于天地,沟通自然,有借有还,便拥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此谓……无量力。”
钟生睁开双眼,怎么忘了这段至理。
一个人无论如何赚钱,也赶不上银行钱多,想要做大买卖,就要学会抵押贷款。
通过杠杆叠加,一份力能起到十倍乃至百倍的效果。
先前自身突破十万斤的瓶颈,便是顿悟这个道理,然后施加在身上
“力归于自然,最后还属于自己么?”
想到这里,一个疑问涌上心头,让钟生稍微迟疑片刻。
因为,若要释放自己这点可怜的家当,第一步,就是要打碎金关玉锁的井字栏。
井字栏是枷锁,也是护栏,一旦失败,这点家当也守不住了。
风险太大,只为验证一个有可能的方法,值得么?
正迟疑间,耳边啪嗒一声,树干折断,弹子破空掠过。
“大哥,对不住,没收住手,下次一定注意。”
远远传来魏搏侯的声音。
钟生心头豁然开朗,愁啥,这不是有办法了,试试又何妨?
不破不立,舍不得那点瓶瓶罐罐,何来大富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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