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闻终于吃上了热菜热饭,激动得热泪盈眶。
填饱了肚子,接下来他就要忙着打点关系,尤其是江图那边,他让管家带着巨资上门求救。
结果,管家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江图太忙,还被老皇帝骂了一通,暂时没空搭理他的案子。让他多加忍耐。
“这是为何?陛下最信任江大人。”
管家站在牢门前,悄悄告诉他,“金州出事了。”
“金州怎么又出事了?”刘道闻不明所以。
管家四下看了看,这才说道:“朝廷的补给迟迟没送过去,犒赏也拖着没给。金州那边,有军头纵容手下兵马祸害地方。这还不止,关键是,这帮是兵油子将李相的老家给祸害了。”
李相是前任相爷,已经过世,但李相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这帮兵油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离开城池,跑到乡下就能作威作福。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也就是李相的后人。
带头的兵油子,大字不识一个,听都没听过李相的大名,更不知道李相在读书人在官场的影响力有多大。只当李家是个地头蛇。
见庄园甚大,想到这两年打仗打得苦兮兮,打输就算了,打赢了朝廷也不给犒赏,钱全都被朝廷官员给贪墨了。越想越气,怒火值噌噌往上,当即指挥手底下的兵马冲锋,拿下了李家庄园,将李家庄园祸害得那叫一个彻底。
消息传到京城,朝中就有大臣当场嚎哭出声,跑到太极宫门口跪着,让陛下严惩涉事将领,严惩统帅平江侯,严惩金州一干官员。同时还要严惩户部和兵部的官员,若非他们拖延,李家何至于遭此横祸。
至于这次被祸害的老百姓,替李家伸冤,就是替老百姓伸冤,不存在不顾百姓死活的情况。若李家没遭殃,被祸害的老百姓就算死光了,怕是也得不到公道。拉上李家,说不定能血债血偿。
泰兴帝修道修得好好的,得知此事,也是气得破口大骂。
“陈庆之干什么吃的,叫他好生约束金州平贼大军,他为什么不听旨意。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却让朕替他擦屁股,岂有此理!朕要砍了他。”
大老爷的大名就叫陈庆之。
邱德福一句话都不敢说。
魏公公倒台,被打发去守皇陵,他并没有因此自高自大,反而越发谨慎小心。论主仆情谊,魏公公是从泰兴帝潜邸出来的,按理说更为体面。可一旦犯错,半点情面没有,还不是被打发到皇陵喝西北风。
他不想去守皇陵,因此,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杀!必须杀一批人,否则不足以解恨。这帮军头,简直无法无天。陈庆之人在何处?可有奏报?”
邱德福赶紧站出来,“启禀陛下,平江侯昨日刚上了奏疏,称金州反贼有突围而去的意图,他已经带领大部队前往围堵。这会估摸已经到了前线。下面军头干的事情,很可能是一时不察。那些边军,一旦出了兵营,就跟发疯的马儿似的,拉都拉不住。”
“别帮他找借口。他压制不住下面的军头,就是他无能!李相家族被祸害,此事必须给朝堂一个交代。告诉他,好好打仗,争取这次一举歼灭金州反贼,朕不想再看到战事反复。若是战事不利,朕拿他是问。给他的,自有收回的一天。”
泰兴帝翻脸不认人。过年前,称大老爷是朕之肱骨。过完年,局势一稳,就改口谁给出的迟早要收回。
又刻薄又吝啬。
邱德福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道:“平江侯已经催促了几次补给和犒赏……”
“给他,都给他!兵部和户部干什么吃的,正月都过完了,补给还没送出去。若非如此,李相一家又怎么会遭到祸害。传朕旨意,明日朝会,在京五品以上皆要出席。让两位相爷,还有其他部堂,统统来太极宫。朕要和他们论一论,简直是乱弹琴。”
泰兴帝中气十足,越想越气,越想越是火大。
怒声吼道:“让江图在门外跪着,什么时候叫起,才准起。混账玩意,朕让他搞钱,不是让他搞事,更没让他耽误拖延金州物资补给。若是金州战事反复,朕非得砍了他的头不可。”
邱德福:……
他就知道,江图这一波又稳了。泰兴帝还是离不开江图,还指望着江图搞钱。
只是,搞钱和搞事必然相辅相成,不搞事哪里来的钱。
陛下继续纵容江图,金州那边的战事必然会反复。不知平江侯是否能应对。
朝堂大佬们一一走进太极宫,每个人都看见了跪在宫门口的江图。
讲究点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或是拱拱手,彼此面子上好过。
脾气执拗的,则冷哼一声,扭头,视而不见。
脾气臭的,直接讥讽嘲笑,“江大人也有今天。”
江图:……
过去,身处微末时,他是个不要脸的小流氓。如今,身处高位,他比任何人都要脸,更在乎脸面。谁不给他面子,他就弄死谁。
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无论态度好坏,他都牢牢记在心头。小人报仇,一年不晚。迟早要找回场子。
以他对老皇帝的了解,这次肯定是小惩大诫,稳了!
只不过手段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酷烈。
都怪陈庆之管束不力,放任那些军头乱来,祸害谁不好,竟然跑去祸害李老鬼的老家。人都死了几十年,在朝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声援,
坏他好事!
害他在太极宫门口丢人现眼,这个仇结大了!
江图在黑名单上,狠狠记了平江侯一笔。若有机会,定要搞死那个残废。
朝臣们少不得替平江侯找补一二。
现在大家的目标是跪在外面的江图。
兵部和户部为什么做事不利,补给为何迟迟没送到金州,全因为江图。江图贼子,祸乱朝纲,以至于朝堂上下混乱一片,正事都给耽误了。
“请陛下下旨斩杀江图次贼!”
有冲动者,当场叫嚣道。
泰兴帝脸色顿时一沉。
是真糊涂,还是假装不明白。他让江图跪在太极宫门外,就是给朝臣们一个信号,江图他保定了。罚他跪一跪,事后补偿一二,然后依旧办差。
这么明显的暗示,甚至可以说是明示,在场的官员都是学霸,能看不明白?
哼!
故意的!
分明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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