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毫无征兆地抽搐把顾予惊醒,她迷迷糊糊从梦中抽离,手臂长时间放在冷硬的办公桌面上,被压的生疼。
待大脑恢复清明,反应过来时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时不远处传来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打断顾予呆愣的神智。
"醒了?"
循着声音望去,凌乱的发丝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在空中扬起一周。
寂静无声,透着冷调的办公室内,苏怀坐在正对着落地窗的沙发上。
她的右臂张开,看似随意地搭在沙发靠背上,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修长纤细,每一寸肌肤都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仅仅只是坐在那,哪怕只露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后脑。
顾予也是呼吸一滞,仿佛仍身处梦中。
她不止一次感叹苏怀很美,是那种雌雄难辨的美。
也正是因为这样,学生时代,追求苏怀的大都是女生,而追求顾予的,则大多是男生。
两人整日为了对方的追求者吃醋,不是昨天我吃了追求者送的零食,就是今天你和追求者说了话。
明明是再幼稚不过的行为,可到了今天,她依旧觉得幸福无比。
因为她爱苏怀。
更重要的是,苏怀也爱她。
看得愣神之际,问问题的人因为长时间没有听到答案,缓缓站了起来。
待她转身的那一刻,像是冲破层层枷锁,顾予朝站在窗子边,被世界所眷恋的那人奔了过去。
脚步是从来没有过的欢喜,每一步都踏在各自的心坎上。
苏怀稳稳接住了她,像是托起了自己的全世界,她紧紧拥住顾予的腰肢。
第一句话,她说:"看文件累不累?"
顾予的回答却是:"谢谢你。"
苏怀眉头微微一挑:"谢我什么?"
"就是想谢谢你。"
顾予有太多想说了,她想说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想说这七年我对不起你,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尽全力弥补。
想说世界如此之大,为何你偏偏遇到我这么一个总是让你伤心的人。
语言总是匮乏无力,行动才能诠释心意。
往日她喜欢用泪水传递出心中难以逾越的哀伤,以及无法言喻的挚爱。
但今天,她和苏怀紧紧拥抱在一起。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她们之间是前所未有的近。
苏怀将她这番奇怪的行为理解为,少年的心思总是天马行空。
干脆顺着她话,失笑道:"我也要谢谢你。"
这一次轮到顾予不解了,好看的眉眼微微拧起:"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你自己送到我身边。"
谋士以身入局,举棋胜天半子。
我做的所有事,哪怕我手上布满肮脏,都只为了一个你。
"你也太不正经了。"顾予埋首在她的胸口,红着脸嘟嚷道。
"是我不正经吗?"苏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目光缠绵缱绻,并不打算放过她,"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哪有..."
两人不分彼此地拥抱在一起,真就应了那句中二的话,有你在,我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回去的路上,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
顾予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她不止一次在心中感慨,要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定格该多好。
如果七年前没有离开,是不是每天等苏怀下班,就都会来接她?
或者是她先下班,然后去医院,让那些暗恋苏怀的人只能躲在一边嫉妒。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顾予偏头撑着耳朵望向正专心开车的人,笑着道:"苏怀,我想问你个问题。"
苏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随即也露出笑容。
"什么?"
"这七年你对我的爱有过减少吗?"
这是一个很作死的问题,但又何尝不是恃宠而骄呢?
得到了苏怀的爱,顾予就想要更多。
她想每天都问一问苏怀,你爱不爱我。
回答可能存在谎言,因为无论如何,当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她都不可能说我不爱你。
人总是喜欢听自己想听的答案,陷入爱恋的人更是。
顾予根本就无法忍受苏怀对她的爱有哪怕一点减少,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的自私。
感受到顾予满眼期待的目光,苏怀笑容不变。
说出的话却和她表面的温柔大相径庭:"当然,每天都想减少。"
关键是她说完还转头瞟了一眼仍沉浸在自我编织出的美梦中的顾予。
顾予满面春风,似乎没有立刻领悟到她这话的意思。
所以苏怀又贴心地解释了一遍:"我说,在过去七年中,我每天都想减少对你的爱。"
反应过来的顾予懵了。
???
什么叫我每天都想减少对你的爱?
她本想一把扯住苏怀的手,结果举到半空才想起她正在开车。
可正牌老婆的气势一定不能输!
顾予想了想,干脆换了个正对着苏怀的姿势,双手抱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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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严肃:"苏怀同志,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知道吗?"
因为声音太过正经,让人察觉不到丝毫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苏怀愣了一瞬才恢复正常。
反应过来之后,她直接笑出了声。
车内的氛围还是第一次这么轻快,充满活力。
"好,那你说说我这个想法哪里危险了?"
手指在皮革方向盘上摩挲,她竟然还有些期待顾予的回答。
闻言顾予一脸理所应当:"你对你老婆的爱怎么能减少呢。"
她梗着脖子,下巴都快翘天上去了,这大概就是被爱包裹的样子吧。
自从上车,苏怀的笑意就没减弱过,还愈发浓烈起来。
只有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眼里才会盛满星光,就比如现在的她。
"可是那七年你又不是我老婆。"想了想,苏怀一点都不打算给顾予留面子,她说,"你是抛弃我的负心汉。"
一听这话,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顾予不到半秒就蔫了下去。
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塌了,耷拉个脑袋,好不可怜。
像只没讨要到罐头的波斯猫,明明很失落,却因为自身的外貌太具有欺骗性,所以看起来依旧是高贵至极的。
她嘟了嘟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那不是我干的,是一年后的我干的。"
尽管很小声,可在狭窄逼仄的车内又能隐藏什么呢?
苏怀本来想狠狠嘲弄这人一番,但又想到顾予这笨蛋肯定又要哭鼻子,只能将到嘴的话咽给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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