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依旧倚着栏杆,睡眼惺忪地看着栏杆外的“盛世太平”。
而栏杆之内,宋世平与那位俊俏公子已是剑拔弩张,争端一触即发。
俊俏公子那一桌坐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一眼看去便知他们身份高崇,非富即贵。
这群年轻人看着即将爆发的争执,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反而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尤其是席间那些看上去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本来一直都掩面而坐,犹抱琵琶半遮面,时刻保持着一副欲拒还迎的态度,此时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她们目光越过手中的团扇,飘向针锋相对的两人,原本含蓄的目光一下子热烈了起来,似乎有意目睹这场争端。
领头的俊俏公子瞟了一眼宋世荣腰间的令牌,以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哟,原来是来自天牢的几位‘大人’,也难怪嘴里吐不出好诗,毕竟只是一帮狱卒,是我们错怪各位了。”
说着,俊俏公子拱了拱手,同时一脸鄙夷地就要回身落座。
“谁说我们做不出好诗?”宋世荣果不其然上了头,话不过脑便脱口而出。
“哦?”眼见宋世荣上钩,俊俏公子眉眼一转,再次起身道,“既然如此,就让在下品一品阁下高作如何?”
俊俏公子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姬命,眼眸里的艳羡之色一闪而过。
这一点却没有逃过姬命的眼睛。
俊俏公子一身贵族气魄,眉目端庄,自然也是一表人才。
可与姬命这样的“绝色”一比,自然也只有甘拜下风。
或许就是因为同席的世家小姐们注意到了一旁的姬命,并被其容貌所吸引,将原本应该成为众人焦点的这位公子哥晾在了一旁,这才让他心生不满,前来找茬。
见姬命依旧不动如山,俊俏公子计上心头,随后朗声道:“我见阁下这桌似乎是在为这位英俊公子贺寿,既然如此高的兴致,不如大家就来做一首劝酒诗,如何?”
劝酒诗可以说是基本中的基本,即便是平民百姓,聚会喝酒,也会趁着兴头,胡编乱造上几句朗朗上口的打油诗。
由于数量基数极大,想要从茫茫诗海中脱颖而出同样极为困难,不过当世亦有精彩绝伦的劝酒名篇。
以劝酒为题,而不去用更为高深的主题,也是为了让这帮身份低微的天牢狱卒们心服口服。
别在事后说他们欺负人!
“不就是劝酒诗吗?这……这有何难?”宋世荣底气不足,显然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万众瞩目之下,他低下头,摆弄着酒杯,嘴里嘀哩咕噜,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半天没有憋出一句。
“要不,我们先来?”俊俏公子看着宋世荣那副窘迫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装模作样地提上这么一句。
“我先来吧!”
他那同席的友人之中,有人率先站了出来。手举酒杯,摇头晃脑地念出一首自己作的劝酒诗。
这打头阵的一首只能算作无功无过,平庸之作,不过比起窘迫的宋世荣显然是要高明上不少。
“好!”年轻公子们纷纷拍手叫好,为好友助威。
世家小姐们则是轻笑不语,美眸不经意间流转,让作诗之人满面红光,一阵得意。
这些王公贵族们提议作诗,不止是为了折一折宋世荣等人的面子,更是为了在这些联谊对象的面前展露一手文采,希望能够吸引到她们的注意。
毕竟在座的佳人也都是贵胄之后,从小饱读诗书,对于有才之人自然是青睐有加,如果能就此结得良缘,不更是两全其美?
“好,下面我来作一首!”
又有人自告奋勇地起身和诗,想要在此良宵,留下佳作一篇。
俊俏公子那一桌不断有人起身作诗,虽说难有传世名篇,却都文法工整,押韵和谐,不算丢面。
而宋世荣与一众狱卒原本的趾高气昂早已溃散,此时的他们纷纷低着头,绞尽脑汁,希望能够憋出一两句。
可随着对面朗诵出一首又一首诗作,这边的士气却是越来越低,信心全无,更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下面该轮到在下了……”
俊俏公子自信压轴,丝毫不怵。
不断响起的朗诵声引得同在醉仙楼的顾客们的目光,很快便在这一层形成了犹如文会一般的氛围。
周围的旁观者也时不时地吆喝上两句,或是为自己所欣赏的佳作叫好,或是高谈阔论自己的一番见解。低调一些的,也在和身边的友人讨论刚刚的那些作品中,各自挑选出的心头好。
众人在看到俊俏公子独自起身,鹤立鸡群之时,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吏部尚书高大人的公子——高鸣鹤吗?高公子可是刚刚中了进士,名列翰林院,乃是新晋翰林学士啊!”
“高公子,让大伙儿品一品您的高作吧!”
被点明身份的高鸣鹤一脸得意地穿梭在人群之间,同时将目光投向几位心仪的佳人,再送去一缕微笑。
几步之间,高鸣鹤便作诗一首,下一刻引得众人声声喝彩。
同行的公子们也纷纷甘拜下风、自叹不如。
能够在如此年纪高中进士,的确文采飞扬,也难怪他自命不凡。
贵族小姐们同时看向人群中央的高鸣鹤,美眸中满是意动。更有大胆奔放者直接暗送秋波,深情款款。
反观宋世荣这边,狱卒们一言不发,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各位狱卒‘大人’,轮到你们了。”高鸣鹤出言提醒,语气中满是讽刺的意味。
没人在期待这帮狱卒能够作出一首完整的诗作,他们从来就不是这场“文会”的主角。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自嘈杂中响起。声量不大,却拥有压倒任何声音的能力,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
那人只开口说出了他的第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喜欢长生从成为天牢行刑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