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竹基本上可以想到大家不满的模样,那些人都想要新粮种,哪怕只是弄到他们自家田庄里种植,那也能多添许多收成。
他拿出一张名单,“这些人想要预定我们秋收的新粮种,现在还没应承,不知主子这事是如何打算的?”
姜砚秋拿过名单,阅览了起来:
张老板,酒楼,饭食;
陈老板,酒坊,酿酒;
杨老板,田庄,自种;
……
她一一看了下去,这里头还有今日刚见过的张记粮铺的。
“暂不接受预定,这边的天气都如此了,想必北地那边的情况只会更差。我们的粮食,最要紧着那里。”
“我明白了。”千竹点头,又问,“那上回那人订购的,到时候能够交货吗?”
姜砚秋指了指窗外的天:“看天吧,如果那边情况不糟,我们的粮也够,那就交货。没的话,就延缓,反正我都在契书里面写了,若遇天灾人祸,延后交货。”
就怕京都也旱,皇帝到时候顾不上北边的战士。
所以,近日也让姜记其他地方的分铺慢慢囤收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得到明确指示后,千竹心中有数,又说了下庄子上的一些事宜,便回去休息了。
姜砚秋对完账册后,也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也不知北边情况怎么样了,前些天只收到信,说凌清予已经在夏将军的许可下,组建了弓箭队——青羽军。
索性掀了被子,起来穿鞋,进空间干活了。
她这几日在城外悄悄用空间水给一些村里的农地浇水,也是做了不少好事,空间里的稻子又熟了,还多出了三块田地。
而且,根据往日经验,看那雾气后退的样子,田地应该还在增加中。
先把成熟的稻子全部收割了,再种下新的稻种,抓紧时间多存点粮食。
等这头忙完,也把菜地里能收的蔬菜瓜果,全都收了,重新种上。
还有水果,也不挂着占枝头了,能摘的全都摘了。反正摘完还能再长,多存点水果,万一到时候拿不了水,果子的汁液也能给大家解渴。
于是,空间里头所有的水果,全都来了一场大丰收。
外头,别家宅院里的鸡都鸣叫了,她却还未曾歇下,累了就喝点水,然后继续干活。这会儿,又忙着插枝,想要多种点水果。
将空地都种满后,又开始酿葡萄酒。
这一整宿,她在空间里面忙得热火朝天,钱家那边也忙得人仰马翻。
钱二爷他们匆匆赶去马场,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
马不见了,那些“山匪”全都葬身火海,成了一具具焦黑的死尸。
暗卫清点过人数,派过来的人全数歼灭,现场还多了一具尸体,经核实,便是那个刚刚接手马场的倒霉蛋。
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死便死了,钱二爷毫不奇怪。
一个毫无背景毫无武力的普通人而已,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让那小子接手。
他只是没想到六皇子的人会突然出现到这里。
他分明提早做好了准备,六皇子的人也才刚到此地,反应怎会如此迅速?
那个游手好闲的闲王,手底下怎会有如此能人?
“六皇子他们不是盯上了金氏车马行吗?怎么又突然跑去一个不相干的马场了?”
如果不是有万全之策,他自然不会把马匹安置在城外那里。
他坐靠在椅子上,闭眸沉思,那些马七拐八绕来到这里,按理说能留下痕迹的地方也只有金氏车马行。
他们这几日也只将目光放在那里,如何突然就转移了目标?
钱二爷恼火,然而令他更加恼火的是,下去暗室之后,发现那些账册全都不翼而飞。
“该死,中计了!”
他转身一掌打在身后的那个亲随身上,“混账,你不是说宴会没有出现异常吗?”
那人神色骇然,立即跪下,“二爷饶命!宴会上确实没有出现可疑人物,也没有什么人长时间离开宴会。若说有什么奇怪之处,那一定是奇货居于管事。他喝了大夫开的药,然后就睡了,整晚都没有来过宴席上。属下还奇怪他喝的驱寒药物,怎会睡着,特地喊了丫鬟进去查看,现在想来,他多半就是装的。”
钱二爷气恼甩袖,“没用的东西,给我搬开书架。”
话落,暗处又出现三人,四个大男人合力抬起书架,挪出一个仅一人可进的位置。
书架落地,咔嚓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底下?”
四人再次搬起架子,弄出了被压在底下的东西。
“这是什么?”其中一人捡起东西。
“废物!东西都被人搬空了还不知道!”钱二爷看到里面空空如也的一片,气血翻涌。
外面的那些账册丢了就丢了,里头这些……一想到那些东西若是暴露,那钱家就完了!
顿时,一股冷气从脚底蹿上天灵盖!
“到底是谁!”他伸手夺过暗卫捡起来的那块东西。
“爷,这好像是于管事今日戴着的那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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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随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原本被重木架压出裂缝的令牌直接被二爷折断。
“立即派人去盯紧奇货居!”
“是。”
不久之后,一只信鸽从钱府飞出,向着京都而去。
……
清晨,阿珩起床后就与千山一起出门了,与师兄他们约好一起去的。
姜砚秋日上三竿时,出来吃了早饭,饭后又回去空间干活去了。
之前囤积的葡萄太多了,干了大半宿都没搞定,所以今日闭门造酒,尽可能多的酿一些酒来,反正平日时常囤积酿酒用的那些材料,东西都够的。
昏天暗地地干了两夜一天,终于消耗了大半窝的葡萄,也备下了一大堆葡萄酒。
要是放在外面来干这些活,她一个人肯定是做不来这么多的。
翌日一早,她神清气爽地从房间里出来,她可没忘记,今日放榜。
南禾候在院中刺绣,听见动静,立即回身问道,“姑娘也起了,姑娘早上想吃面,还是喝粥?我去准备。”
“阿珩吃过了吗?”
“小公子已经吃了。”
“那就吃面吧!”姜砚秋随口说了一个,抬头看了下天色,已然大亮了,又问,“放榜了吗?”
南禾往院门望了望,回答她:“南枝与千山天还未亮就去等着了,现在应当也快回了。”
她也心急,坐这儿望眼欲穿了都。
姜砚秋洗漱完,南禾已经端来饭食。
她一边吃着,一边听南禾提起在鹿灵阁听到的新鲜事。
“听闻前天夜里,秦家三公子外出遭遇劫匪打劫,次日归家后就精神恍惚,家里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哦?”姜砚秋没有说话,专心吃着,安静听着。
南禾:“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傻子,要是真傻了,那才好,以前可没少迫害过我们鹿灵阁。”
姜砚秋微微点头。
不过,真变傻,那倒不至于,她给秦梓牧喂下的药丸,也只是放大他的恐惧而已,顶多噩梦缠身几日,这应该也是他精神恍惚的原因所在。
“钱家那边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南禾摇摇头:“没有什么,就是这两日从他们家里出去的车辆有些多,应当是前些日子上门贺寿的亲戚,这会儿都归家去了。”
“不一定吧。”姜砚秋幽幽说着,语气很轻,似乎只有她自己听到。
或许是钱二爷发觉证据丢失,遣散家里的一些人,也说不定。
填饱肚子后,她往阿珩院中走去。
阿珩正在院子里打拳,也不知道练了多久,满头大汗。
见到姜砚秋过来,他打完这一式就收功了。
“阿姐。”
姜砚秋取出帕子,给他擦去汗水,“累不累?”
阿珩摇头:“不累。”
他感觉现在身轻如燕,甚是通畅,就算有一点点疲累,也是甘之如饴。
“你去换身衣服,我们去前面看看千山他们回来了没有?”
“好的,阿姐等着。”
“嗯。”
瞧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姜砚秋不自觉地笑着。
习武怎么会不累呢?
这小家伙真是只会报喜不会报忧,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姐弟两人出来前院时,南枝与千山正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往家里头跑。
“中了中了!”
“小公子又中了!”
“小公子又中了!”
在喂马的陈叔,一听见动静,直接把抱着的草料,往地上一丢,也吭哧吭哧地跑过来。
千竹在帮着准备他们回程用的东西,本来就竖着耳朵在等门口的动静,这会儿大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了。
“又中了?小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南禾跑得气喘吁吁,小脸都有些通红。
南枝头一仰,笑得得意洋洋:“那可不,你猜小公子这回考了什么名次?嘿,你一定想不到!”
南禾杏眼一转,配合地猜测:“第一?”
南枝愣了愣后,大喊:“你怎么知道小公子又拿下了府案首的?”
南禾也惊了下,还真是啊,她笑笑:“还不是见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姜砚秋听了,也甚是欢喜,再次确认:“千山,阿珩又得案首?”
千山连连点头:“是的。”
闻言,姜砚秋侧首向阿珩道喜:“恭喜你了,童生小老爷。”
阿珩也被她一本正经贺喜的样子逗笑了,“多谢阿姐。”
说完,又向千山打听一同参加考试的同窗成绩如何。
千山一边回忆着,一边说:“我看了玉泽县一共考上八人,周君寒和程瑱策考上了,宋清越也榜上有名,还有另外四人,我不太熟悉。哦对,有两个不是咱们泽华书院的。”
府试一次录取三十人,他们玉泽县占了八个名额,也是地灵人杰了。
仔细想想,玉泽县那里四通八达,比起北泽洲的其他地方确实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阿珩点点头:“我知道了,都去收拾一下吧,夫子说午时过后就出发。”
“不等一下报喜的衙差吗?”南枝还想着给他们包红封呢,哎呀,府案首的赏钱,可太荣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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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珩兜头一盆冷水下来,“只是童生而已,他们不会往这边送捷报的,夫子只报了同一个地方,他们要送也是往那边院子送去。”
“原来是这样啊。”南枝悻悻回去收拾东西了。
其他几人也欢欢喜喜地去收拾行囊了。
午后。
依旧是陈叔驾着马车,带着他们一起过去夫子他们租的那个院子汇合。
南禾与千竹并没有一同离开。
前几日过来这边,巷子里还十分热闹。
今日放榜后,租住在此的考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显得宽阔得很。
“阿珩来了。”宋清越从里边出来,笑呵呵地拱手贺喜:“恭喜我们的府案首,再夺第一。我宋清越长这么大,除了佩服我大哥,现在又多了一个你。你可真是厉害!”
阿珩微笑回礼:“宋师兄,同喜。”
宋清越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姜砚珩,心中是满满的佩服,“你说你这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
姜砚珩给他一个灿烂微笑:“父母生得好,夫子教得好。”
心里面也不忘补上一句,阿姐养得好。
并肩出来的两位夫子,正好听见这一句,都乐了,“哈哈哈,还是阿珩会说话。不像你们这些个,天天就只会对夫子喊苦喊累,怪夫子对你们不够温柔。”
众人听了都笑了,其中有人喊道,“夫子说笑了,学生哪是怪夫子,学生是怪自己没长一颗跟阿珩一样聪明的脑袋瓜。”
夫子轻哼一声,“怨天尤人都没有用,多下功夫才是真。”
“是,学生谨记夫子教诲。”
众学子齐声回道。
没有耽搁多久,大家把自己的东西带上马车后就启程了。
和来时一样,阿珩又被喊去谢夫子的马车那边。
虽是午后,但是日头依然热烈。
两人坐在车里还没一会儿就热得不行。
南枝摇着扇,犹不解热,“待在家里不觉得,出来路上才觉得天气一天更比一天热了。”
姜砚秋掀起车帘,望向外面的地面,“马上要五月了,到时候只会更热。”
“是啊,到时候端阳节一到,日头也会更加毒辣了。也不知道这会儿玉泽县怎么样了?”南枝看到外面马路边枯黄的野草,也有些忧愁,最是挡不住的天灾。才刚安稳下来的日子,又要经历大旱吗?
姜砚秋也不确定:“玉泽县邻近慕州,水源情况应该相对这边会好一些。”
南枝索性卷起厚帘子,只留下一层薄纱遮着车窗。
马车跑着,有风吹拂进来,总算凉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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