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途中,程婉儿认识了花荣兄妹,自然也知晓了他们的出身,心中自与朝廷下发的海捕文书对照,发觉出入甚多。
花荣英姿勃发,傲而不骄,堂皇正大;花欣童心未泯,率性真诚,搜遍东平府城也寻不出这样的人物。
却被下发海捕文书,天下通缉。果如父亲所说的一样:奸宦弄权,不容清流之士。
朝堂之上衮衮诸公阿谀奉承,沆瀣一气,已与父亲的为官之道相悖,程婉儿隐隐察觉到父亲厌倦了官场,或有身退归隐的想法。
自己能轻易离开程府,或许也是父亲察觉到了什么。
“靠岸了,姐姐,我带你们上去。”
花欣搭住程婉儿主仆的手臂,纵身一跃便跳上了码头。
“多谢花小妹。”程婉儿万福道。
此时已是夜晚,不似后世有那么多的娱乐项目,多数人都是日落而息,显得十分安静,山林间的兽鸣虫嘶格外清晰。
程婉儿和丫鬟晴儿略显害怕,柴进上前轻轻握住程婉儿的小手道:“不用怕,有我在。”
“嗯。”
虽有些害羞,但程婉儿心中大定,还十分大胆地握住柴进的大手。
花欣见状,悄悄靠近武松,刚要有所动作。
耳边传来花容的一声轻咳,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花欣快步向前,同时低声道:“二郎兄弟快些跟上,咱们喝酒去。”
武松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快步跟上花荣,花欣。
柴进与程婉儿大手牵小手,漫步在山道上,身后挂着一个拖油瓶晴儿,一脸委屈巴巴。
行至山顶,不像往日那样有兄弟聚在忠义厅内畅饮,也不知是谁的主意,个个都回房去了。
只是每间房屋内都灯火通明,将众兄弟趴在门窗上的身影照的一览无余,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噗嗤。”晴儿笑出声。
柴进摇摇头,不做理会,将程婉儿引到一间空置的房间内,一应布置全都齐备。似这样的房间山上还有很多,多是为新上山的兄弟预备。
平素由柴进的贴身侍女烟萝和雨荷安排人定期打扫。
“这里比较简陋,先对付一晚。需要用到什么东西,明日可以进城再采购。”柴进点亮屋内的油灯道。
扫视了一眼屋中的摆设,程婉儿倒是十分满意道:“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
柴进却是没有急着离开,沉吟片刻,在程婉儿不解的眼神中说出了一句让她险些心神失守的话。
“我要成婚了!”
房间内寂静一片,呼吸声清晰可闻。
程婉儿小手攥成拳头,因为用力过猛,指节苍白,其身体更是隐隐颤抖,她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过这点。
过去了许久。
程婉儿涩声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柴进坦言道:“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号,刚册封没多久的蓬莱县主赵秋婵。”
“怎么可能!你们身份如此悬殊,怎么可能成婚?”程婉儿一点都不相信,甚至认为是柴进在信口胡诌。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当朝司天监正刘羲叟老大人做媒,才有的这份姻缘。”柴进知道有些事瞒不住,不如直接敞开说。
程婉儿更显疑惑,“这怎么还牵扯到了刘羲叟大人?”当年父亲曾想拜入他门下,都没有机会。
柴进也不藏着掖着,将有关刘羲叟和赵秋婵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灯芯噼啪,程婉儿认真倾听,紧握的双拳不自觉间松开,神情也不再冰冷。
“原来是这样,刘羲叟大人是将希望放在了你身上,让公子和县主喜结连理也是代他还恩情。”程婉儿十分聪慧,她也知道这姻缘不是她能阻断的。
“大致如此。”
可程婉儿还是有些不甘心,明明是她先结识的柴进,为什么命运要这么戏弄她。
“柴公子,阳谷县分别之时,小女子赠你的荷包现在何处?”程婉儿终是放不下心中的情思,问道。
柴进伸手入怀,将荷包取出道:“我一直贴身存放。”
程婉儿伸手接过,其上还残留着柴进的体温,最初的香氛四溢,到现在只余下浅浅的香味。
他没忘了我,可是我该怎么办?程婉儿一时间思绪杂乱,她需要好好梳理脑海中的想法。
“公子,夜深了,你请回吧。”
晴儿适时拉开房门,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柴进,谁让他欺负自己小姐呢。
柴进起身道:“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表示尊重。”随后离开了房间。
“臭小子!成大事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纵使你想专情,你的那些兄弟也不会愿意,他们会想着办法,转着脑袋给你送女人。”龟爷的声音的在脑海中响起。
柴进并不予理会。
但他也无心睡眠,召唤出方天画戟,于星光之下开始演练戟法《星河落》,并未动用星力。
纯靠肉身力量,演练十几遍之后,柴进方觉疲惫感,随意冲洗过后,在烟萝和雨荷的服侍下倒头就睡。
程婉儿吹灭油灯之后,透过窗户,注视着屋外的身影,思绪回到柴进救下她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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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是前往阳谷县的一切经历,东平府内不是没有青年才俊,但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能走进自己的心里。
程婉儿手中还捏着那个荷包,心道:“我都我心中有他,他心中有我,程婉儿你还在犹豫什么?”
下定决心之后的程婉儿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往后数日,程婉儿一直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柴进面前,丝毫不避讳,山上的众人也都认识了她。
徐娘子和林娘子虽然很站扈家妹子和寨主的姻缘,但现在觉得这个程小姐和寨主也很搭,一时间让他们有些纠结。
程婉儿旁敲侧击之下,自然也是知道了扈三娘的存在,有一就有二,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托人下山寻购了一些东西,原来的荷包又重新焕发了香气。
程婉儿将其郑重交给柴进道:“不许贴身存放,就挂在腰间!”
如此心意,柴进哪还会不清楚。他沉声道:“嗯。”自此其腰间多了一个永远芳香的荷包,再也没有更换过。
这可不是私下给予的,而是在大伙的见证下,她的心意自然也全都公之于众。
隐居在山上的扈老太公,很是替自家女儿着急,知女莫如父,女儿的那点心思,他早就一清二楚。
可是寨主先是一个婚约,又主动寻来一个这么知书达理的女娃,自家女儿还剩下什么优势?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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