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 第二十一章 不可一世

    梁暮云的眼帘渐渐清晰起来，看着陶夭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月色将她弱小的身子拉得很长很长。一阵微风袭来，陶夭夭身子微微倾斜，接着倒在地上。

    梁暮云已经顾不得许多，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将陶夭夭抱进屋里，慢慢地放在床上，嘴里急切地呼着：“师姐，师姐，你可要好好的，不要吓我啊！师姐……”

    梁暮云轻轻地握住陶夭夭的手，只觉得一股寒气逼过来，心里霎时间凉透了。“这可怎么办？”梁暮云突然想起桃源居的常生来，便抱着陶夭夭匆忙的出了门，提气直奔常生的住处。

    由于桃源居明日将举行“七门会”，此刻除了风吹草动之音，也就剩下水流潺潺声了。医门便是常生的住处，偏于山脚下，梁暮云落于小径之间，发现四周满是花草树木，只有满是藤蔓的屋子里，从窗户纸上透着一点灯光来。

    “快，快开门！常师伯。”梁暮云顾不得许多，叫了两声见无人应答，一脚踢开木门。

    “你个小畜生，慌什么啊？投胎啊？”梁暮云见他衣衫不整，面容充满怒气，也就是刚刚睡下，急忙跪下说道：“请常师伯救救她！”

    常生看了看梁暮云怀中的陶夭夭，便急道：“还不赶紧放到床上，愣着等死啊！”

    待梁暮云将陶夭夭放下，常生给陶夭夭把了把脉，口中长吁短叹的，梁暮云不解：“常师伯，她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是我治病还是你治病？小娃娃话真多！”梁暮云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常生继续说道：“当年她中了你一掌，如今落下这个病根，只怕救好了也是个废人。”

    “常师伯怎么知道是我？”梁暮云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常生，一眼就把自己看出来了。

    常生冷冷的“哼”一声，然后一边到药柜里翻药，一边说着：“孩子，你体内的真气出卖了你，一股强，一股弱，当年我给你把脉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的，没想到你撑过来了，不错！不过，我看你虽然出来了，但是活不了多久啊！”

    “常师伯，那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喽！我的命算不得什么，我也不管，我就要你治好她。”梁暮云见他坐在床边，将手中的布卷散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是银针。

    常生笑道：“我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他接着说：“还不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我要施针了。”也不知道常生如何动作，虽说隔着衣服施针，但总是准确无误，不到一刻功夫，陶夭夭的气息渐渐强了起来，手心的温度也渐渐疏于暖和。待施针完毕，梁暮云慢慢地将陶夭夭扶着躺好，然后跪道：“多谢常师伯！”

    常生站起来将银针收好，笑着说道：“还早呢！你先起来吧，这样只能暂时控制住一段时间，以后恐怕复发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梁暮云急道：“那怎么办啊？”

    常生把准备好的药放在炉子上，手中的扇子挥舞着，火星一点一点的明亮起来。“救她很容易啊，其实就在阴阳门，加起来也就八个字‘以阴易阳，以阳还阴。’”

    “什么意思啊？常师伯？”

    “哈哈，孩子，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悟不到这一层？好了，你赶紧走吧，我那两个弟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梁暮云对常生的举动感到有些奇怪，顺口问道：“常师伯为什么要救我？”

    “我并没有救你！是你穿的这件衣服救了你。好了，我要配药，别在这里烦扰我。”梁暮云听常生如此说后，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好抱拳道：“常师伯，后会有期。”

    梁暮云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手里忙活着药草，便也不去多说，径直出了门。梁暮云眼看时辰快到午夜，此刻回易门那是不可能的，心里一直还牵挂着师娘陶玲玲，便又原路返回。

    阴阳门。

    雪白的月光照在大厅之中，一女子蓬松着乱发，惨白的颜容之间尽是忧伤之情，两眼呆呆地看着门口，嘴里喃喃自语：“夭夭……你在哪里啊？”

    梁暮云缓缓地走进大厅，看着自己的师娘这般模样，眼帘间模糊起来，跪下拜道：“师娘，云儿来晚了！”

    陶玲玲此刻回过神来，竟然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眼泪顺着脸颊流出来。赶忙站起来扶起梁暮云，苦笑着说：“是你吗？云儿？”

    梁暮云哭道：“师娘，是孩儿。孩儿回来了。”

    陶玲玲仔细看了看梁暮云，接着说：“师娘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的，前几天去送食物的时候，师娘发现之前的饭菜也都没动过，师娘心里还是担心了一段时间。你师父当初狠心把你送进去，你现在还恨他吗？师娘知道，当初你是被人偷袭，然后才练功走火入魔，可是……可是他们，你的那些所谓的师伯，一口咬定是你练功走火入魔造成的。”

    梁暮云举起衣袖，拭去眼泪，说道：“徒儿不怪师父师娘，徒儿谢谢师娘这几年的养育之恩，只是徒儿无能，没有送师父他老人家一程。”

    陶玲玲镇定下来，转过身去点大厅的灯烛，并也偷偷地擦掉眼泪，继续说道：“云儿，你师父他在世的时候，很心疼你，每天都去找各个掌门说情，虽然每次都无功而返，师娘心里也宽慰。”

    梁暮云急道：“那我师父他老人家如何遭人毒手的？”

    陶玲玲不一会已经将大厅的灯点完，身子竟微微晃动一下，梁暮云赶紧上去把她扶到椅子上。陶玲玲说道：“你师父那个时候功力已经恢复，我想桃源居的人是不敢动他的。不过，要是有人勾结外面的高手谋害他，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梁暮云给陶玲玲斟了一杯茶，问道：“师娘放心，徒儿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陶玲玲泯一口茶水，叹气道：“师娘这些年照顾夭夭，平日里也要给你做些吃的，都没时间去外面打听。”

    梁暮云说道：“师娘就安心照顾好师姐，剩下的事情都由徒儿来完成。”

    梁暮云转身欲走，陶玲玲急忙喊道：“云儿，你要去哪里？”陶玲玲见梁暮云停下来，接着说：“夭夭今天也……找不着了。更何况你师父之事，已经事隔五六年，恐怕一时间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梁暮云回头道：“师娘不要担心，师姐他在常师伯那里，晚上我见她晕倒，就送她过去了。”

    陶玲玲一阵惊讶，问道：“那你常师伯认出你了吗？”

    “嗯。不过师伯说，徒儿的衣服救了徒儿。”

    陶玲玲将眼睛转到梁暮云穿的衣服上，然后叹道：“你常师伯也是顾及旧情的。”

    梁暮云问着：“师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当年在蛮夷之地有个叫‘巫郎’的门派，用死人作蛊，加上草虫毒蛇并用，一夜之间灭了几十个村庄，方圆百里看不见飞鸟走兽，当时比战争更残酷。后来那些人渐渐靠近桃源居，谷中就有人建议扔掉这里逃跑，当然也有人拿不定主意。此时万师兄，也就是你的万师伯是一谷之主，力主应战，带着谷中其他几位师兄弟和弟子，出谷与‘巫郎’大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巫郎’随后大败，你万师伯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身杀入‘巫郎’教内，亲手割下那首领的头颅，折断那首领的权杖，披上那首领的衣服，在那教内塑造的石像胸膛上刻下‘万’字，你万师伯当时不可一世，杀红了眼，一时间无人敢靠近你万师伯，你万师伯出了那个教的门，就带着你几位师伯回到谷中，随后就平息了此次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