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爱上有夫之妇!”他当机立断地否定。
“鸣泽都给我看过新郎新娘的定妆照了,老实说,的确也是挺般配的。不过,你也不用感觉羞愧,毕竟爱上别人不是一种罪……”
“没有!他们还没结婚没结婚没结婚!而且我也没想做什么,我什么也没想我就想跟她好好地告个别我只是觉得以后都很难再见到她了心里一下子觉得有点失落。”路明非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委屈,“就像爸爸妈妈突然说明天要出门做生意了要过年才能回来,就像毕了业你喜欢的那个女同学考上的学校跟你离了一千公里,就好像……路鸣泽,或者牛顿,突然有一天说要一个人出去闯荡了要你不要担心他,你就是会心里难受啊,无论你怎么想就是会心里难受,因为你不知道你下次再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了,可是她在你心中那么重要。那么重要。这个世界上有几个那么重要的人啊,可是她就是……那么重要。”
路明非说话像是吞了子弹,老唐一下子有些听懵了,他下意识地拿起袖子擦了擦路明非的眼角。
其实,路明非没有流泪。他就是觉得……有点委屈。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点明白鸣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打爆他的车胎,送她一束玫瑰花,邀请她去最盛大的餐厅……他还问我,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是啊,他问我我会怎么做。他说他会打爆那个新郎的车胎,送新娘一束玫瑰花,邀请她去世界上最盛大的餐厅,我说这些我都做不出来。”老唐讪讪地笑笑,“其实我也没谈过什么对象啦,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在学校里看上一个女孩子,结果把人家的名字‘Lucy’发音成了‘luki’,那是我第一次追求女孩子,也是最后一次。我跟路鸣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真的要我选择的话,我大概会去跟那个女孩子告白吧。”
“告白?”路明非有些听傻了,这个时候去告白,这是什么骚操作?
“如果有女孩子跟你告白,你会一辈子记得她吗?”
啊,路明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很仔细地想了想。
“应该……会吧。”
“是啊,那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她会永远记得你,无论你在她心中是什么位置。如果她已经心有所属,她会感谢你的喜欢,因为那是对她的肯定。如果她心有所属的恰好是你,那她就会脱下婚纱不顾一切地跟你私奔,这个时候,你就接受这一切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不是为什么前面都说得好好的最后这句话就一股路鸣泽的味儿?
“只要你们都大大方方,没有私心,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感情,属于你的就属于你,不属于你的就让它过去。人在年少的时候都容易陷入一种感情的漩涡中,觉得没了一个人都活不下去了,其实走出来几年了才知道,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会转,你也没了谁都能活。说不定你还能换个活法。”
不是你真的确定这不是路鸣泽帮你撰写的台词吗?
“我之前读过一本书,里边有一篇科学报道,有一个大学的教授做了一个社科实验,他让被实验者平等地与几百位异性共处,结果发现,每一个人在平均二十个异性中就会找到一位爱慕的对象。所以说,明非,即便不属于你,你也不用灰心,多出去走走,只要一路上看过了二十位异性,里面大概率就会有你喜欢的那一个。”
不是这本书真的不是《读者》或者《意林》吗?
不过老唐说的这些话,还真的……挺有道理的。路明非的记忆时常停留在那一天,就是诺诺开着法拉利说“Ricardo Lu,我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的那一天。相同的,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魔怔一样地记得。那天其实他准备了很久,他准备了花,准备了新衣服,准备了告白词,他想向陈雯雯表白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好好的事情就这么疯狂地往另一个方向滑轨了。那是文学社的聚会上,他被莫名其妙地请上了台,表演了一个人形小i,他看着台下的陈雯雯满脸通红,才知道他其实是“i love you”的那个i,他和台上文学社举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告白剧中的一环。他一下子懵了,他就这么木楞地站在台上看着他向她表白,其实那个时候他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听见陈雯雯说了一句“好”。
其实没什么的,还是脸皮太薄了,怕什么呀,他就应该把自己准备的花束什么的都拿出来,交到陈雯雯手上,然后淡然自若地念完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所有台词,再加上一句“好了,陈雯雯,现在你可以选择了。”
如果他选择的不是你,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你就应该挽起那位竞争者的手,然后说“恭喜你,希望你好好对她”然后拿起花束翻身走人,怕啥呀?比不过怕啥呀?就算是人家是八抬大轿六十辆劳斯莱斯来接驾你也不要怕,怎么了我就一辆小电动我还没有喜欢你的权利了?你不喜欢我那我就拍拍屁股下一个呗,每二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我喜欢的对象,也就是说全球六十亿人里面至少我可以喜欢上三亿个人,我还能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当然排除同性、老少、作风不良的、已有家室的,那零零总总还剩几千万,我还能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路明非一下子就来了自信,告,必须得告,今天就告。路明非立马站起身来。
只是……他一下子想到,他也不知道诺诺师姐在哪。路明非又呆呆地坐了回去。
不过,想做的事情做不了,还可以做其他近在咫尺的事情。路明非拿脸贴了贴老唐的脸,说了一句,“谢谢”。
老外都是这么敬礼的吧如果路明非没记错的话。亲吻手背什么的就算了太肉麻了。
“不跳楼了?”老唐问。
“我从来没想过要跳,我连从上铺爬下来都会怕。”
在黑夜中,路明非和老唐对视了两眼,两人相望而笑。那笑声豪气,一声向东,一声向西,若是搁在古代,横竖也要上两壶酒来。
“走走走,搓一盘星际去。”路明非提议。
“走走走,我今天一定要切你一把。”老唐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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