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志 第十五章潭底惊魂

    冷傲君跳涯的决定，不但出乎冷清秋的意料，就算是小三也被她吓得半死，“君姐，我们就这么跳下去了？”耳边风嗖嗖地狂响，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人很不自在。

    令人有些惊讶的是坠落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慢，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总是托着她们，让她们的速度不至于超过某个极限。

    反应般地把手抱紧冷傲君，小三心里一叹，“这样也好，有君姐陪着也不是很寂寞，何况六子正在黄泉路上等着自己呢。”

    “你在想什么？”冷傲君的脸色出奇的平静，“这一线涯底很深，连我都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不过这些不断上涌的雾气却有些奇怪，它们好像有某种力量，把我们的速度牢牢掌握住。如果我们一直以这种速度下落的话，我有把握我们不会有生命之忧。”

    他们说话的速度极快，幸运的是双方都能听清楚，就算是被耳边的风声干扰了，还是能弄明白基本的意思。

    感觉到小三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冷傲君微微一笑，说道：“你害怕吗？有君姐陪着你也会害怕啊？”

    小三正想回答，突然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周围的空气就在这个时候变得寒冷起来，冷的有些彻骨。

    冷傲君还好，她为了防万一早就运功于全身，所以没有小三那么反应激烈。“抱紧我，可能到涯底了。”发现周围的异常，第一念头就是快到涯底了。不过很快她就否定掉这个念头，“不对，还没到。”明眸中精光四射，探头向四周看了看，“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寒冷起来？”

    小三已冻得脸色苍白，嘴唇上隐约间竟有些冰屑，他本能地抱紧冷傲君，以最大面积吸取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

    冷傲君右手在小三手上急拍，只到小三脸色略为恢复才停了下来，“好险，差点忘了他的身体情况。他的身体虽然被天角蛤的圣气改造过，但还没完全定型，一不小心就会打回原样，甚至比先前更为虚弱。”

    就在这时下降的速度突然一变，迅疾无比。

    冷傲君反应般地一转，自己的身体微侧，背上剧痛，瞬间失去知觉。

    迷迷糊糊中小三感到自己的鼻孔、嘴巴里有什么东西想钻进来，身体更是出奇的暖和。微张开双眼，一片迷雾尽入眼底，“这是哪？”念头急闪而过，“君姐呢？她又在哪？”

    “水？”小三惊讶不已，“我这是在水里？”

    小三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哪了，他竟然浮在一个水潭里，更让他惊奇的是自己这个大活人竟然不会沉到潭底。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只有浮尸才会在水面上荡啊荡的，活人嘛只好冤屈潭底。

    身体微动，发现全身除了酸麻之外没有什么异状。

    心中稍安，他游到潭边，走了上去。

    “君姐，君姐。”以自己不具武功的身体都可以活下来，那以冷傲君的武功定可以安然无恙，小三正因为有这个想法，所以他来到潭边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冷傲君。

    小三的不凡之处终于显现出来，他绕着潭边不断地喊叫，他心里虽然认为冷傲君可能先一步自己清醒，去探探这个涯底周围的情况了。但任何事情都有万一，如果是自己先清醒呢？

    绕着潭边喊叫，不但可以用声音传遍周围，还可以查探一下这个水潭的情况。这样不论是谁先清醒，都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见上面。

    这个水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它的形状近似于圆，一个直径约为十丈的圆。从离涯底高约七八丈的地方开始，就向里凹进去，若把涯底纵切，那就是一个‘/’字的模型。这也是为什么一线崖上与峭壁之间只有一二丈距离，而涯底却有个直径约十来丈的水潭的原因。

    不过事情往往有出乎意料之处，小三费了半个时辰，仔细搜索了水潭边与其周围的边沿地方，还是一无所获。冷傲君这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似的，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小三开始着急起来，对他来说现在的冷傲君就像姐姐，就像母亲。从没有感受到过亲人般温暖的他，在刚感受到一点就要失去吗？不，绝不可以，冷傲君就是他现在的一切，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小三发疯般地在涯底寻找，这里本来就是人迹难寻之地，正是毒物猛兽的天堂。小三有好几次就差点被它们所伤，还好那些毒物猛兽追他到某个地方就不会再追。相同的情况多次出现后，小三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这些怪物像是非常害怕这个水潭，在水潭周围七八丈内绝对不会追进来。”

    水潭周围一无它物，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如此了。

    无奈之下小三只好回到水潭边。

    “自己刚才怎么了？”双脚浸在水里，水的温暖让他恢复了冷静，“就算是君姐醒了，在发现周围毒物遍地之时她也不会去招惹它们。可是如果君姐不在周围，她又会在哪呢？自己可是把这块地方仔细搜索过了，就差把地皮给翻了过来，为什么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小三微弯下腰，双手抱成碗状在潭里掬了一瓢水，往脸上一泼，“连这水潭都仔细看过了，还有什么地方自己没想到没搜索过的？”小三双眼四顾，突然停住，愣愣地看着水潭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这里虽为涯底，但稀薄的亮光还是有的，所以能在水潭中看到倒影，那是有可能的。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没去看过，水潭底。”小三双眼亮光骤起，“以这水潭的古怪，或许君姐真的在下面？”

    小三的目光转向自己醒来时所在的地方，脑里已经活动开来，“这水潭好像有些深啊，自己恢复知觉时是游过来的。而且它的浮力惊人，竟然可以让自己在无意识中漂浮在水面上，君姐醒来后发现了这水潭的古怪，或许就到下面探个究竟。不过要一口气潜到水底，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想到这，心里隐隐间感到有些不妥了。

    “就算君姐真的潜下水，时间一长她也要出来换口气啊。只要她一出来，就肯定会听到自己的叫喊声。”想到这小三已经不敢再想，“想这么多干嘛？先下去看看吧。”

    小三从小体弱，连游泳也只会一点点，要不是这水潭的浮力奇大，他非溺死不可。现在他想下到水潭底部查探，当然得想出些非常的办法了。

    只见他在四周寻视了一圈，找了一块较大的石块，心里慷慨万千，“没想到天角蛤的圣气不但改变了我的身体，还改变了我的机遇。若是以往，这块石头我是奈何不了它，可现在却能比较容易地办到。”

    原来这家伙是想以石块增加重量，使他能够顺利沉入水底啊。

    小三选择的石块个不大，分量却不轻。他抱着那石头一步一步地向水潭走去，刚离开岸才一丈左右，水就已经满到他的嘴唇边，“好家伙，这谭到底有多深啊？”离自己落水的地方约还有三丈的距离，如果这段距离也是越来越深的话，那恐怕要三四个自己的身高才能够到底。

    轻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小三继续向前。

    水已经满过头顶，整个人完全沉入水潭中。双脚试探性地向前移动着，憋着的一口气尽量放缓，小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是向内（体内的空间）而不是向外了（体外的空间），“还好死酒鬼曾经训练过自己，不然可真要活活给憋死。”自己因为体弱，不能接受正常的体能训练。死酒鬼久思之下，神神秘秘地带他到大山中的瀑布‘养胎’，美名其曰——非常训练。

    用死酒鬼的话，他是为我培养元气，为了能让我的身体在非常情况下爆发出不应有的力量。为此他还列举了一大堆元气的功用，什么会使人长命啊，什么可以保持年轻啊，什么慢慢改变你的体质啊。

    想到这，小三的脸上已是微带笑意，肌肉牵扯之下嘴角间露出一丝空隙，无孔不入的水瞬间拥了进来，还好小三醒悟的及时，让脸部的肌肉松散下来，“又碰上这种情况？记得自己第一次下水时也是这样。”当然那个时候是因为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大鱼，他心情激动之下张口大喊，结果是一点声音也喊不出，顺便还连喝了三四口水。

    死酒鬼对他的非常训练效果是差强人意，除了他能够在水性不好的情况下，在水底做长时间的停留外，其他什么效果也没有。

    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在适应了水中的光线与压力后，小三可以看清周围约半丈之内的东西。这个本领也是在那瀑布之下练成的，当然在小三心目中，这算不上是本领，而是一种激化了的本能。

    死酒鬼在很多方面影响小三，他说的很多话小三都会牢牢记住，就比如那句，“人不是万能的，但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达到万能”。这句话是两人在某个偶然的时刻说到‘本能’这个话题时，延伸开来的。

    “死酒鬼，我还真有些想念他了。”小三在水底下不断地搜索着，虽然速度慢了些，但他不敢有一丝懈怠。就算是偶尔间想到往事，也是忽闪而过，精力依旧放在搜索上。

    这个水潭在同类中算是比较大了吧？在它的小世界中还是非常多姿多彩的，半腰高的水草随处可见，千奇百怪的鱼类在其中穿插。随着小三的每一次移动，总有些胆小的突然窜出，夺路而逃。

    当然胆大的也不是没有，好几次小三感到有什么东西撞在自己身上，虽不是很痛，却有些痒意。仔细辨认之下竟发现是一些小如铜币的鱼在作怪，这些鱼一点也不怕生，还乐陶陶地追随在小三后面，不断地用它那笨笨的三角头触碰小三，好像小三是它们一个巨大的玩具似的。

    小三不胜其烦，右手在水中一摆，划出一股水流袭向那些小鱼。小鱼这才受惊地躲避了开去，围绕着小三不断地摇着头、摆着尾，像是在奇怪这庞大的玩具为何会突然攻击它们？

    差不多踏遍整个潭底了，可冷傲君的身影还是不见一丝踪迹，小三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起来，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怎么办？君姐就这么毫无线索地从人间蒸发了？”心急之下连吸了几口浊气，身体里某种刻意压抑的平衡瞬间蹦溃，双手连忙放开石块，身体迅速升起。

    哗的一声，小三冒出水面，急吸了几口气，“好险，差点憋死。”

    笨拙地游到潭边，来到岸上。

    “没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君姐的消息。”小三一屁股地坐在地上，丧气地想道：“老天还真是倔强，非得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用不幸来打击自己，用空虚寂寞来折磨自己。鬼老天，要是君姐真找不回来，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双手展开，成大字型的躺在地上，小三闭上眼睛，脑里的思绪以比平时快百倍的速度活动着，“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君姐，一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涯底的雾越来越浓，野兽的嘶鸣声与打斗声如水浪般一波波地传过来。

    突然间小三站了起来，“我得再下去一趟，还有一个地方我没找过。”仔细把自己搜索时的过程想了一遍，小三有了新的发现。

    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块合适的石头，小三又沉入潭底。

    记得他在潭底搜索时，曾碰上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种类似于水草的水生植物，它在水中发出淡淡的紫光，人一靠近它就会被它给缠绕起来。小三就因为发现了它的危险性才避了开去，“为什么当时我就没想到过，君姐有可能会被这东西给缠绕了去，真是该打，若是君姐为此而有什么不测，自己可真要……。”怀着不安的情绪，小三来到那令他感到畏惧的地方。

    为了有最大能力应付那怪草，小三把石头用衣裤固定在身上，他自己赤膊上阵。这样就可以腾出本来用来捧石头的双手，应付一些危险的局面。

    这里离小三掉水的地方约有一丈多的距离，茂密的紫色水草拥挤的挤在一起，在水中微微地晃动着。小三缓缓地向它靠近，眼光尽量望向那簇紫色水草的中间，想在里面发现些什么。

    可惜这些紫色水草虽然有许多缠绕在水底石块之间，但其高度仍比小三的身高还要高出一半有余。再加上它们相互交缠，织成一个严密的网状，小三想在其中发现什么，怕是难如登天。

    就在小三离它们只有一步之遥时，那些怪怪的紫色水草动了。

    小三感到眼前紫影一闪，自己的身体一紧，被什么东西给缠绕的感觉立即使它明白自己的处境：“糟了，被那些怪草缠住了。”焦急之下用力一挣，竟挣不开来。

    小三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移动，虽然速度不是很快，近乎慢的有些让人察觉不出来，但小三靠着敏锐的触觉与视觉，还是发现这丝毫间的差别，“我的身体怎么会动？难道是那些紫色水草在作怪？”小三的身体微微颤栗，“它们要把我拖到哪？是那里吗？”

    紫色水草的深处，像是个无底的紫色洞窟，可以吸尽万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三对此也感到恐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来越接近它。

    挣扎是在所难免的，虽然他现在的力量与以前相比，是强大了不少。可在紫色水草的淫威下，这一点点力量显然不起作用。小三感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怪水草，不但没有松散的迹象，反而是缠的更紧了。

    “这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难缠，不但会缠人，而且还韧性十足，自己化大力也弄不断它丝毫。”发觉一切努力都是无果，小三焦急的心反而定了下来，“看来自己真要埋骨于这水潭底了。”

    小三现在的感觉还真是矛盾，明明有了死的觉悟，但求生的yu望不降反升，脑袋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为什么别人说人在死前，都会回忆往事，而我却一心想办法来求生呢？”感到自己的求生的yu望越来越强烈，小三不由有些困惑。

    “咦，怎么会这样？”突然间小三感到自己的眼睛犹如神助，奇迹般地看到了紫色水草拖拉他的动作。

    这些紫色水草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它们拉扯小三的力量竟来自于本身身体的萎缩。或许说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水草，而是另外一种不知名的生物。在小三的仔细观察下，发现这些东西外形虽酷似水草，但除了会发出淡淡的紫光外，它还是一环接一环，环环相套的。

    在有需要之时，环环相套可以相互伸长，又可以相互萎缩。换句话来说，这些东西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伸缩，或长或短。

    “难怪我会躲避不及，原来是他突然变长了。”小三恍然大悟，从胸中缓缓压出一口浊气，掀起一窜水泡，“可看清了又如何？难道自己能靠这点进行自救吗？”本有些兴奋的心情瞬间又冰冷回去。

    小三左思右想无果，眼看着整个身体就要被那些怪草给淹没，无奈之下手腕微转，怀着我死也不让你好过的心情，对着怪草那环与环之间的一丝空隙狠狠地戳了下去。异变骤然而生。

    “吱吱，吱吱。”如老鼠尖叫的声音瞬间冲入耳内，小三愣了一下，“咦，什么声音？这里竟然会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