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幕令赵离火猛地一愣,喝道:“仓儿,怎么了?”
赵离火话音刚落,只听得“嘭”一声,又是一道人影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身边,观其眉眼,正是赵家家主赵仓。
“怎么搞得?”
赵离火瞳孔一缩,心道:那一叶轻舟上究竟有何等样的人物,连赵仓都不是对手?这区区西海支流上,竟有手段如此颇硬的海盗么?
柳十三娘亦抬了抬眼皮,美眸中掠过一抹异色。
在这西海支流上,只有三方海盗势力拥有入微境修行者坐镇。其中一方便是以柳十三娘为首的十三娘团,另外两方分别是血海帮与老龙宗。
柳十三娘很清楚,另外两方势力特别狡猾,每次遇到“肥肉”,都会派遣小卒先行探风,特别注重安全。只是她不明白,如果那小舟上真是这两方势力的探风小卒,怎会如此强大?
这时,忽有两个持刀武者缓缓后退,进入了柳十三娘与赵离火的视野之内。
在这两个持刀武者前面,一个手持铁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缓缓逼近。
“许空!”赵离火如遭电击。
许空看了一眼被绑在船舷上的柳十三娘,皱了皱眉,而后看向赵离火,道:“我已放你一马,如今摆舟路过,你竟派人杀我?”
赵离火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倒霉。原道那小舟上只是一些小角色,谁知其上竟是这等煞星!倘若知道,赵离火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招惹他的。
“许空,你误会了。”赵离火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佯作平静地道。
许空冷哼一声,一指船舷上的柳十三娘,道:“我放你离开,本是因为你我无冤无仇,且分不清你与黄家孰对孰错。没想到,我放你回来后,你竟在此作恶?”
“许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女人是海盗,想要掠夺老夫的船只,我如何能容她?而且刚才老夫之所以派人去抓你,只道你是前来望风的海盗。老夫处理海盗,乃是为民积福啊!”
说话间,赵离火浑浊的老眼中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抹阴狠之色。堂堂雷霆帝国十四长老,为了生存,给一个毛头小子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真吃了苍蝇也似。
不过能够爬到雷霆帝国十四长老的位子上,赵离火不仅依靠洞虚境的修为,还因为拥有能屈能伸的心性。
许空见赵离火言辞凿凿,几乎信了。
就在这时,柳十三娘忽然破口大骂:“你这老狗,真不要脸。你杀海盗,是为民积福?我十三娘团虽是海盗,却有三不劫。即便劫了富船,也会拿出一部分捐给百姓。你不去捣毁真正邪恶的海盗势力,反倒因为暴虐成性,屡屡在我面前杀害我十三娘团的弟兄,还要你娘我给你做暖床之奴。有本事你给你娘我一个痛快,别净做那些恶心人的破事儿!”
许空闻言,勃然怒气涌上心头,心道:海盗是恶势力,倘若要杀,何不直接杀,干嘛在人面前杀其弟兄?如果要捣毁海上的一应海盗势力,为何向雷霆帝国方向驶去?又为何让人家海盗头子给你作暖床之奴?
见许空面色寒了下来,赵离火暗叫不好,眼睛转了转,忽地一挥手,一道真气青锋便刺向了柳十三娘。
柳十三娘瞬间屏住了呼吸。
许空冷哼一声,将手中铁棍一扔,喝道:“着!”
铁棍破空而去,稳稳地刺进了柳十三娘身前的甲板里。
“当!”
真气青锋刚好刺中了棍身,八百斤铁棍稳若泰山,真气青锋则荡散开来。
柳十三娘见状,瞳孔一缩。
许空看起来很年轻,且周身并无丝毫真气波动。柳十三娘原以为击败了九品武者赵仓的人,乃是他身边那个绝美少年。
只是接下来,与赵离火对话之人并非那绝美少年,而是手持铁棍的许空。这一幕让柳十三有些弄不明白。
论穿着,绝美少年不逊于许空;论气质,绝美少年亦远超许空;论美貌,两者之间连对比的必要都没有;论修为,许空身上毫无真气波动,绝美少年有真气波动却不知其境界如何,可谓神秘之极。经过这么一番比对,许空怎么也没有理由与赵离火对话。
柳十三娘原本不太明白其间缘由,直到许空投出了手中铁棍,并轻易而准确地拦下了赵离火的攻击,她方才意识到,原来这两个少年之中,许空才是真正的强者。
一个没有真气就强横如斯的强者,难怪会令赵离火都放弃十四长老的尊严,低声下气去解释以保求性命。结合两人对话,柳十三娘忽然意识到,赵离火的双脚之所以废,只怕就是这持棍少年导致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柳十三娘不得不感叹,那这持棍少年未免太强大了。
“何谓之三不劫?”
忽然,一道发问声将柳十三娘的思绪拉了回来。
柳十三娘抬起头,问道:“什么?”
许空很有耐心地问道:“你刚才说你们十三娘团有三不劫,我想问一下,是哪三不劫?”
柳十三娘脱口而出道:“满载老弱妇孺之船,不劫;满载救民粮银之船,不劫;寻常渔民之小船,不劫。”
许空眼睛一亮,道:“海上绿林能做到你这般地步,也算难得了。”
言讫,许空冲着赵离火道:“我要带她以及十三娘团的人离开。”
赵离火先是一怔,继而道:“你保证我将他们放了,你不会杀我?”
许空也征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赵离火的态度一直比较谦卑,原来是害怕自己杀他,暗自摇了摇头,旋即扬声道:“好,我不杀你。”
孟凌云在旁蹙了蹙眉,劝道:“此刻不除根,他日必然成患。”
许空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去了雷霆帝国总不可能以惹麻烦的方式磨砺自己,如果将他放回去,他必然会复仇。解释,他也算是我们的一块磨刀石了吧。”
孟凌云闻言,心头微凛,忖道:自打经历了家人被害一事后,许空看似与往常一样,人畜无害,谨遵君子学说,实际上却多了几个心眼。虽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这种变化,却刚好适合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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