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哉行 第九十九章:胸怀坦荡

    因为事情没有考虑到位，许空决定先往雷霆帝国赚取两艘巨轮，再重返西海支流。

    柳十三娘命两个十三娘团的弟兄驱船送许空与孟凌云离开，并令他们长期驻扎在雷霆帝国连接西海支流的码头上，以供许空与十三娘团联系。

    待得许空与孟凌云被送离，柳十三娘身后一个虎背蜂腰、浓眉大眼的小头目已站了出来，问道：“十三娘，你创立十三娘团不容易，真甘心拱手送人？”

    柳十三娘摆了摆手，道：“不管如何，许空终究救了我们的性命，即便日后需要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没理由皱一皱眉头。至于十三娘团……这几天你也体验过了，没有实力终究是西海支流里的一条小鱼，随时随地都能被人捏死。有个强大的靠山，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小头目扬了扬浓墨勾勒般的眉，继续道：“既然十三娘如此说了，咱们做弟兄的只有支持。只是，十三娘以为，此人靠谱吗？”

    柳十三娘眯了眯丹凤眼，道：“这人言行举止颇为儒雅，显然肚中有墨，不似咱们这些粗糙之人。在船上时，我观其德行，嫉恶如仇，应该不是恶人。救了我们之后，他并没有逼迫我们做什么。我只说了几个关于西海支流的关键点，他便信了，并直接离去。他难道不怕我们出尔反尔吗？这个人，实在不适合管理属下，无法胜任将军一职啊。”

    小头目问道：“十三娘以为，此人太过年轻了？”

    柳十三娘摇了摇头，道：“此人无法胜任将军一职，实是因为他有担任王者的魅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知道即便看住了我们的人，也看不住我们的心。所以，他很坦然地与我们分开了。那么他接下来想要验证的就是，我们是否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靠谱。你只道他是否靠谱，却不曾想，他之所以这么快就要离开，乃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忠诚程度啊。”

    小头目心头一凛，道：“这人竟有那么多心眼吗？这样的人，适合当咱们的头儿么？”

    柳十三娘叹了一口气，道：“不好说。不过他不想让我们再以抢劫为生了，这是我最看重的一点啊。”

    小头目昂起了头，眼中也掠过一抹激动之色。

    因为收人规矩中的三不收，十三娘团里的成员多是想要弃黑从白之人。再加上柳十三娘的作风，麾下弟兄们与其心愿相近，如今面临摆脱海盗之身，成为正经人的机会，谁会不欣喜呢？

    且说许空与孟凌云离开十三娘团的大船之后，踏上了一艘长两丈、高七尺的藏青色铁船。

    两个十三娘团的弟兄运行船只，向雷霆帝国进发，许空与孟凌云则呆在船舱里面。

    孟凌云乜了坐在身旁的许空一眼，道：“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的想法。你本来想一统西海支流，一为有条后路，二为日后复仇能有帮手。只是，你没有料到海上的事情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所以你决定先去雷霆帝国。而你之所以离开那么快，第一是不想浪费时间，第二却是想要试探一番柳十三娘等人的心是否忠诚。”

    “御人之道有三等，下等为威逼其人做事，中等为利诱其人做事，上等为收服其心以使其人做事。你想留给他们足够的空间，让他们能够真心实意地归顺于你，因为你实在欣赏柳十三娘的性格，希望她能忠心地帮你管理班底。只是在欲要收服其心的同时，你许下了帮他们弃黑从白的诺言，此为利诱；你在离火号上的表现格外强势，又拥有堪比洞虚境修行者的修为，近乎威逼。此三者结合，许空，你的心眼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了？真令我刮目相看。”

    孟凌云字字如箭，句句如炮，轰的许空怔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许空无奈地抹去了脸上的唾沫星子。

    孟凌云见状，俏脸微红。

    许空没有嫌弃孟凌云，只是静静地解释道：“第一，我想要统一西海支流，的确是有目的的。雷霆帝国十四长老对我有杀心，雷霆帝国三长老对我有敌意，况且我修行法门的奇特之处，想来已在雷霆帝国长老群里传开了。如果我们到达雷霆帝国，会很危险。所以，我们必须拥有一条后路。至于报仇时，想让这些班底帮我一同复仇，你说的也没有错。松榆宗主拥有山河境的修为，我想胜他，很困难，届时再有旁人捣乱，吾命休矣。”

    孟凌云扬了扬好看的细眉，道：“既有第一，必有其二。其二是什么？”

    许空坦坦荡荡地看着孟凌云清澈的眼睛，认真地道：“第二，我本意是想以暴力手段，收服西海支流上的海盗，以达成上述的两个目的。但柳十三娘颠覆了我对海盗的认知，原来海盗并不像人们传言中的那样罪大恶极。山间绿林有好汉，海上盗匪存豪杰。凡事都不是绝对的。柳十三娘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对于这样的人，我不能也不可能动用暴力手段。另外，我深知家人俱损的痛楚，不会让麾下弟兄们以杀人夺宝的方式养活自己。所以，我决定暂时离开。”

    孟凌云见许空神色坦荡，目若朗星，不似说谎，便也信了，当即笑道：“我只道你变成了心眼极多的伪君子，没想到你还是当初那个刚从东隆村里出来的正义小郎君。”

    许空苦笑一声：“孟兄，你又打趣于我。不过……”叹了口气，又道：“如你所言，我觉得自己真是个伪君子。我带着妹妹去松榆皇宫赴死，结果自己以‘留得青山在，日后好报仇’的理由逃掉了，这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呢？也许妹妹会恨我吧。”

    孟凌云见许空心情沉重，神色哀怅，站起身来，伸出柔荑般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许空，不要想那么多了，很快就要到雷霆帝国了，咱们真正惊险刺激的生活，也将开始。你，准备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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