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妻子问张生最近为何忧心忡忡的样子。
边问边给他夹了一筷子调了地沟油的黄瓜片儿塞到他嘴里。张生咧开嘴的时候左嘴角突然撕开,即使这样他还是忍着疼把黄瓜片生吞了下去。
同时他被嘴角撕开处喷出了鲜血,妻子站起身双手挥拳发抖地说这可怎么办,去医院吧!
张生说算了吧拿一支创可贴粘一下就行了。
妻子知道他是为了省医疗费,叹了口气找了创可贴给他贴上。
然后张生急急地去了卫生间,他蹲在马桶上。
“明天再凑不起十万给我,今晚撕开你嘴角给你点颜色看看,就要杀你全家!”
一个声音在张先生耳畔响起。
“张生,咱的床单上怎么有血啊!”妻子的声从卫生间门外传来。
张生没有回答,脑海里浮起出了自己床上的血迹,这景象把他的思绪带到了昨天的夜晚的场景。
睡梦中的张生的脸上被水珠打湿时,他梦到了自己家里涌来了大量的水,水能生财,对钱的渴望望使他自梦中惊醒。
他摸了下自己的脸上的液体,发觉有些粘,打开床头台灯一看,再用鼻子一闻,觉得不对劲儿,这分明是一滴鲜血。
他向上一看,发现天花上有一个殷虹的血点,鲜血不断地在那里滴下来。
他看看熟睡了妻子,不忍心让她惊恐,便拿了卷卫生纸,重新关上灯,躺在床上。
每次血滴落在脸上,他就用卫生纸默默擦去。
但流血量却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像自来水一样哗哗地淌了下来。
张先生所盖的白色棉被很快就殷红一片。他情急之下,便要要去拿了盆子接住血流。
但天花的鲜血却瞬时停止了流淌。
张先生努力地按捺住自己惊恐的情绪,心想莫非楼上发生了灭门惨案?他下了床去,在入户门那儿听着动静,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便把门反锁了一下,又把靠门的鞋柜顶在门上,盼着这恐怖的夜快过去,太阳升起来,就安全了。
至于楼上死了多少人,那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儿了。
想要这里,张先生重回卧室,钻进了被窝里。
他再也无法入睡,只是偶而假寐一下。恍惚中,自己的腿部有一个软绵绵、肉乎乎的东西在蠕动。
张先生一下汗毛竖立,心跳加速,浑身颤抖起来。
那个肉乎乎的东西缓缓地往上爬着,然后突然窜出,并且紧紧贴在张先生的脸上,使得毛骨悚然的他只瞪大了眼张不开嘴,喊不出声音。
“别出声!”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惊现。
借着外渗透来了月光,张先生看到一张六七岁的小女孩儿的血肉模糊的脸在他上方呈现。而且她没有身体只有一个残破的头颅,头发很长,发稍上凝着血块儿。
小女孩儿在嘤嘤地哭泣,流下的眼泪都是红色的,“啪嗒啪嗒”地打在张先生的脸上。
一小会儿,小女孩不哭了,抹了把泪说:
“后天,这个时间,给我十万块钱,要不,我就杀了你和她。”
在说“她”的时候,小女孩的眼白向象张先生的妻子斜睨一下。
“可是我没有钱,没有!”张先生颤抖着嗓音小声说。
“那你还有一个选择,杀了你楼下——二楼全家,否则我要你和她的命。”
张先生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女孩儿血头颅在空中渐渐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张先生大着胆子报了案。
警察说是三xx小区三单元的住户吧。
张先生说警察同志你怎么未卜先知哦。
警察说你这单元一共十一层住户,一到九层都报了案了。说晚上天花板上滴血。
警车到达了小区后,开发商李总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张先生所在的单元的住户都来给他们诉说自己昨晚所经历的天花滴血事件。
而数张先生的叙述更加耸人听闻,警察和开发商听了都哈哈大笑说:
“张先生,你被吓蒙了!”并且止住了张先生的进一步倾诉,说要到他家去看看。
一行人上了三楼,进入了张先生的居室。
“这不是很好吗,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嘛,房型也很合理,采光又好。”开发商说。
警察也说是啊不错。
待他们到了主卧参观时,张先生把被子的血渍展现给大家看。
李总用肿胖的食指在血渍上抹了一下,闻了闻后哈哈笑着说:
我闻着有鼓生锈的味道,看来这是楼板钢筋生锈造成的,这恰好证明我们建楼从不偷工减料,钢筋用得十足啊,你看这钢水都滋滋地往下流。
说着,他把食指伸到警察面前看。
“后者也笑着说早听到您厚德载物、造福万民的事迹了,但这些业主却误会了您的苦心哦,反诬陷您的房子滴血,唉,现在真是人心不古哦。”
李总听到这番溢美之词,胖脸上的肿眼泡撑大了看着警察说:“好啊,兄弟,有你这句话,过会儿到我另外一个楼盘去挑一套房子,白菜价给你一套!”
警察笑笑说:“谢谢李总哦,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先生你过来一下,我要郑重和你说件事!”
看到警察态度极肃穆,张先生战战兢兢地随警察来了另一间屋单独说话。
“你造谣惑众、带头挑起事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你诳称自己屋里有鬼娃,人家李总的房子怎么卖!你是何居心?”
“求你信我吧!”说着张生快速跑到自己卧室,用食指抹了血渍后,复又回到警察身旁说,
“这真的是血啊,你信你尝一口!”
他自己先舔了下,又把食指伸给警察。
一个擒拿手就把就把张生的手臂弯到了背后,再一脚就把他踹得半跪在地!
“刁民,你刚才的行为是袭警知道吗,信不信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然后,他把张生连踢带踹地弄到血被子前,怒喊着:
“刁民,舔!”
张生的脸被摁在血渍上,只得舔了一口。
“是血还是钢水,说!”警察怒喝道,李总也在旁边掐着胖腰,冲着骨瘦如柴的张生喊:
“小子要是喜欢血,改天给你放点儿。现在说,你舔的是什么!”
张生被擒拿卡得脱臼,苦着脸说:
“这是钢水。”
如法炮制,不一会儿,整个单元的居民都统一了口径,都说自己家里昨晚发生了因开发商用材达标而造成的屋顶钢水泄露事件。
“张生,你怎么还不出来,吓死我了,跟你说床单上有血,你听了吗?”
张生猛然提上裤走到卧室说:“开发商说这是钢水。”
“分明是血!”妻子说。
张生转了个话题问:“咱楼下住着几口人?”
“和咱一样,也是小两口。”
“咱家交了房产首付后还有多少钱?”
“二百多。”妻子酸着脸叹气说。
“给我一百。”
“干嘛?给你一百,下半月咱连黄瓜也吃不起了。”
“我去买两把钢刀!”
——这话是张生在心里自言自语的,他可不想让妻子知道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