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霎时快,锁阳一头撞在开口大笑的石狮子上面,转眼便满头血花,不过这一下并没有直接撞死。可怜锁阳死意已定,哪里容周围众位衙役上来拉扯,头朝前一偏便再次撞去。这一下可比方才一下来的猛烈的多,但还不等头撞在石狮身上,一群白鸽扑腾翅膀从天飘过。
众人本被锁阳吸引住的目光一下被这群白鸽拉走,白鸽飘飞正好途径锁阳血葫芦之上。顶头一只白鸽居然翅膀一张,一坨青绿色东西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中锁阳眉心。
这小子,头上疼的龇牙咧嘴,心里死意萌生。面部上面可是称得上凶神恶煞,周围带着过来看好戏的小孩子纷纷被吓得回头,更有甚者直被吓哭。
你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有了第一只便有第二只,眼看着一坨坨鸟屎从天而降,纷纷落在锁阳头上脸上,一眼看去美丽至极。好似深冬鹅毛,铺天盖地,下得那叫一个畅快。
而地上站立的锁阳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满脸被青绿色鸽粪包裹,连鼻子眼睛都分不清了。额头上伤口被粘稠粪便糊住,血当场止住,空留附近众人指指点点哈哈大笑。而方才止不住啼哭孩子也转眼破涕为笑,一场悲剧居然被这变故转眼演变成了一堂喜剧。
王老狗脸色越发黝黑,朝着身前大袖一挥,转身进了后堂,至于后面的事情他才懒得理会。反正犯人在此,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而李县令看完这一场闹剧,朝着一众衙役吩咐道:“犯人在这,可要看好了。要是再有变故出现,到时候交不出来人,本官让你家人出来顶罪。”
众位衙役手持水火棍,纷纷点头称是。附近群众即将散场,好戏到此结束。锁阳两手一抹,终于看清眼前局势,想要再次冲撞一次石狮子,手脚全部被水火棍加紧,求死不能了。
“哥,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你活着家里还……”锁月本来是想要劝兄长好好活下来,不过提到家里一词,再次揪起锁阳心中之痛。家里,家中老父老母今日全上了黄泉,自己难道去同老黄老牛生活一辈子不成?
想到这里,锁阳几乎是仰天长啸,附近散场之人再次被他唤回。就在他仰头瞬间,一个铁葫芦从天滚滚落下,噗通一个闷声响。锁阳的长啸声戛然而止,他高高抬起的头颅居然被这铁葫芦瞬间砸裂,老远的人群都听见了骨头碎裂声音。
旁边大狮子轰然倒塌,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周围之人根本没有没能看清中间的情况。
而站的近的那些衙役纷纷逃也似的远离,但还是晚了。身上全部被锁阳血溅了一身,更有甚者那红白参杂的脑浆都喷了一脸。
附近带娃儿夫妇纷纷伸出手捂住自家孩子眼睛,这一幕过于血腥暴力,哪里是寻常人能看。而这个时候,锁阳也终于如愿,身体似一滩烂泥一般倒下,躺在地上,双腿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锁月方才还能大声喊叫哭泣,转眼看到自家兄长倒地成为冰凉尸体,已是阴阳永相隔,泪水夺眶而出,一双艳唇大张,无声抽噎。身旁赵古拦腰将她抱住,这才止住她朝着锁阳尸体冲过去的身体。
变故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可怜锁月夫妻,二人无奈收拾了锁阳尸体,慢慢回村,最后出现了一家三棺同时出殡的悲剧,让看附近邻里八乡全来看热闹。
事情到此,本故事应该结束。后世三年,此地县令被查贪污腐败,罢黜乌纱,充军千里,这些都是后话。新县令上台,旧案新查,从口供到物证全都找出诸多疑点,当即断定此案必有冤情。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哪家大官上台不是要做出一点业绩来充当表率。这新官看出锁阳奸杀案有冤,零零碎碎用了三年时间,终于将一切事情查明。
牛刀长十里八乡寡妇门上常客,做惯匪类,当三年前说是新官上任查此冤案的时候就料定必有今日,所以早在外地找好下家,风生不对,立马跑路。最后只落得一个奸杀民女陷害他人的罪名,未曾落得罪行。
而最倒霉的还要数王老狗王大财主,这老家伙在上层有占脚,后来新皇登基,旧时官员大部分被查。而王老财主本就是买来的小官,无真才实学,立时被贬回老家,幸亏没有连家底一起抄。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家伙风光一辈子,到头来膝下居然无一子嗣,倒是女儿一堆。当初并锁阳一同先后死掉的不过是最大女儿,所以这老家伙当时不过挣一面子,根本不在乎这女儿死活。生平作恶,老来绝后的话开始在说书人只见流传。
新官查明一切,立时将老倌断作当年冤案元凶之一,抄家满门,一并财产全部充公,女儿流芳,妇人改嫁。到了头,老狗真的成了流浪之狗,在乡野之间乞讨为生,好不落魄。人道是:世事无常,风云巨变。
而回头再看锁阳,这小子一生懒惰成性,偷鸡摸狗,坏事做尽,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不过这种人就算死了也得是下地狱进油锅那种。不过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席好运,或许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先前十八代祖宗保佑,他居然没有直接死掉。
当时不是一个铁葫芦直接将他砸死么?其实这都是他眼里看见的,那一双被鸟粪蒙蔽了的眼睛在关键时候没有模糊,而是看的更加真切。
他眼看着那铁葫芦落下,砸在头上。而旁人哪里看见,看见的都是他被鸟粪糊满全身,然后石狮子轰然倒塌,他也倒地不起,头顶上的血似趵突泉一般喷出,不到一刻便死成一条尸。
但是那葫芦将他的灵魂一摄,转眼化作一道流光,转眼消失于天际。
而他的意识也重新归于朦胧,好似天地初生,万物凋零。周围全是一团乌黑,入手粘稠无比,似乎在深水泥潭中挣扎,难以逃离。这家伙好容易得来一次生命,不知饥饿何物,不懂干渴何来。索性双眼一闭,脑海一空,世上就当我真就此死去罢了,他直接懒事懒做,沉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