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错刀行 第八十七回 心有灵犀

    第二天，春雪很识趣，直到中午太阳正午了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把一个盛满食物的盒子放在门外。

    耿寻芳有好多的话要跟庆柯讲，从早上一睁开眼睛就没停嘴，不是问爹和新泰城的情况，就是讲述自己和红玉军及费县的情况。

    直到肚子饿得不行了，耿寻芳才放一直抱在怀里的庆柯起床去找吃的。庆柯开门就看见到食物盒子，提进来坐到床边。

    耿寻芳张开嘴，等着庆柯把点心送到嘴里，满嘴都是点心和幸福！

    她不许庆柯自己给自己吃，要让她来喂，笑着说，“这叫对食！”边吃点心边用手给庆柯揉腰，调笑庆柯道：“昨夜春风四度，今晚怎么过呀？”

    庆柯怪笑一声，“我去书房读书！”

    “你敢！”耿寻芳手上一用力，揪得庆柯跳了起来跑到房中间。

    “快起来了！红玉将军！”自从组建红玉军后，大家都称呼她：红玉将军。此刻庆柯也嬉笑着称呼她。

    “惨了！早课！”耿寻芳突然想起来她每天要带大家上早课、出早操的。

    “算了。都午课了！”

    “我得起来了，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呢！”耿寻芳开始穿外套起床。

    庆柯说：“我也得找潘小翼问问清楚，看他们星宿卫出了什么问题？”

    潘小翼很好找，她正一个人在台案边玩麻将，用麻将砌城堡。

    “怎么你一个人？”

    “她们在书房练字呢！”

    庆柯奇怪：“练字？”

    “这是你媳妇给他们安排的午间学文化。别说，你媳妇还真行，管理起这个县城还象那么回事，比好些县令强多了。”潘小翼侧脸看着庆柯，“你的火气还真好，怎么找个这么好的媳妇的？”低头，让过后面飞过来的小瓜子，瓜子当然是耿寻芳扔的。

    “知道我在后面还故意说。你这张嘴呀！甜的时候比蜜甜，狠的时候比刀子还狠！”耿寻芳说完去后面了。

    “你在等我？”

    “当然了，知道你有话想问我！我谁呀？女诸葛。”

    “少吹了。”庆柯猜测道：“是不是他们有什么行动？对咱们不利！”

    “有进步，你也快成小诸葛了！”潘小翼夸奖完庆柯后认真地说，“我不是过来玩的，是有情况，但还不是很急。我们之所以没去成五国城，是因为有变故。在星宿总舵，我偷到了一些材料，就是我的所有档案，基本可以证明我是从五国城出来的。所以我不管是不是赵家公主的女儿，但可以肯定我的母亲是汉人，从宋朝抓过来的俘虏。”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呀！过去的追也追不回来，但总得找到自己的根才是。”潘小翼停了停，“在总舵我看到了有关耿京的报告，还收集到他们要对付耿京的消息，所以就一起回了费县。回到费县，我看到了星宿玄武卫留下的暗号，他们已经派人进城了。现在来的人只有两个，似乎还会有人陆续到来。我怕他们对你媳妇儿不利，跟她说了，她大咧咧的，根本没当回事。本来是想让她把你召回来的，谁知你心有灵犀，主动回来了。再好不过了。”

    庆柯拿着麻将子边玩边问：“你有什么想法？”

    “先下手为强！”潘小翼很坚决，她了解他的那些同伴，心狠手辣，准确地说，玄武和白虎星宿的人根本没有心。要知道他们都是些没有天赋的人，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淘汰式搏杀。只有通过层层搏杀，必须杀死同伴后才能活命，才能加入到玄武、白虎星宿去执行命令。

    “你已经知道他们藏在哪儿了？”庆柯得到了潘小翼肯定的答案，“晚上会有行动？”见潘小翼又是沉默地肯定，“要不咱们等会儿就去转转？”

    “我早上去看过了，没什么变化。跟你一起去会打草惊蛇的！”　潘小翼觉得不是太妥。

    “小心一点，先探探情况，不惊动他们就是了。”庆柯还是觉得亲自看到才踏实，这不是不信任潘小翼，而是他自己的习惯和风格。

    “那好吧！”潘小翼抬头看了看天，“现在，这么大的太阳，还是下午去吧！”他侧脸看了一眼庆柯，“不过你别距离我太近，保持十步距离。”

    “好！好！”庆柯严肃地问潘小翼，“如果你们的人和我们打起来，你帮谁？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接受寻芳的邀请加入红玉军。理由？”

    “我虽然知道自己是从五国城出来的，也知道母亲是汉人，可我毕竟受了他们这些年的教育和养育。因为我从小就记性特好，算是有特点的，他们就特别对我和其它也有特长的进行专门训练。训练虽然苦，但没有象其它人那样充满杀戮和血腥，跟太平叔和师父们在一起也很快乐，就是首领朱雀将军娄室对咱们也比较宽容，甚至有点放纵。要我离开星宿卫，我可以接受，但要我去与他们为敌，我做不到。”潘小翼低着头，轻声诉说着，委婉的声音中透出痛苦和折磨。

    当潘小翼发现星宿卫盯上耿京这帮人后，就纠结于要不要过来报信这个问题。报信对不起自己的兄弟和同伴，不报信又觉得心中不安，他们毕竟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联系。特别她放心不下庆柯，他把自己的兄弟、妻子、亲人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为保护他们他肯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她也问过自己：庆柯又不是她的亲兄弟，难道就为了这么个刚认识几个月、见过几次面、说了几句话的兄弟而背叛星宿卫？

    庆柯看着深陷痛苦中的这个妹子，希望能帮她走出困顿。要走出困顿必须得找出结核在哪儿，“那你过来报信又为的是什么？”

    “我想让你们避开，别跟他们打起来。”之前，她试探过王雨萍的意见。萍儿的话很有意思：“当你纠结于一个问题时，不妨先跳出来，问一问自己，希望的结果是什么样，然后再想用什么办法去解决。”她只希望他们不打起来，所以才赶到费县，希望耿寻芳避一避。

    “你也应该知道，我和我们的人是没有退路的，退路只有一条就是死。”

    “不会呀！你们可以去南边呀！宋国会收容你们的！”

    “可能吗？这里是我们出生成长的地方，却要任由那些外来人剥削压榨，还得背井离乡地逃亡，公平吗？就因为他们有尖刀快马，有酷刑杀戮，我们就只有屈服，公平吗？对待野蛮和残杀，和亲、进贡、割地能填满他们的欲望吗？一味的退让已经让我们无处可退了。所以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反抗！只有以暴制暴！”

    “你说的也对，真的是不可避免了？”潘小翼还想努力化解地这场冲突。

    “是呀！文明对抗野蛮是不能光用嘴的，对待一个充满血腥的杀戮者只有杀了他才能制止杀戮，用任何仁义道德去说服他，简直是痴人说梦。必须用刀枪武装起来，用智慧打服他们。”庆柯长叹一口气，“你也不用太为难，到时候你别动手。”

    “可如果星宿卫来多了，凭你和寻芳的那些女兵，肯定抵挡不住的。”

    “一切自有天命，我们尽人事，努力了就行。”庆柯站起来，拍拍潘小翼的肩，“你也已经尽力了，别想太多。我去后面看看就来。”说完他去了书房，想跟耿寻芳嘱咐两句。

    书房里的布置变了，成了一间教室，一个讲台几排桌子。

    一些女兵将领正在练字，耿寻芳在第一排坐着，正低头写字。站在她身旁指导老师声音大，嘴巴也利害，却是个孩子，“拿笔不是拿刀，不能太用力。”庆锐缨有模有样地象个小学究，拿着教鞭敲打书案。耿寻芳抬头白了她一眼，心想：要不是范玉兰被辛弃疾借去了不还，才不会受这小丫头的气。

    庆柯偷偷想乐，转身正要回去，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拉到一边。

    王雨萍拉着庆柯来到后院，站在长廊下。小声对庆柯说：“你傻呀！你该让潘小翼给你们帮忙呀！”

    “她有难处，就不勉强她了，能来通风报信我已经很感激了。”

    “你别逞能了，她的那些同伴来两三个你还能对付，要是来个十个，你应付得了呀！这群女兵，个个都是绵羊，在那群恶狼面前不是只有死吗？”

    “有十个人？”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来了？只是个比方。”

    “吓我一跳！没关系，我还有一个人可用。”

    “你说那傻子？”王雨萍一脸不信。

    “我等会儿跟潘小翼去看看，察看一下情况就知道了。你个大嘴巴，别跟寻芳他们说。”

    “算了！他们根本没把那些狼当作狼，以为是还不如他们的小野猪。”潘小翼和王雨萍早就说过了，耿寻芳和众将士根本没把这个警告当回事。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回南方去？”

    “你怎么回事？把潘小翼用了就扔，又来打发我走路？”王雨萍两手抓做庆柯的胳膊，嘴巴一蹩，下巴顶着他的胸口。她个头比庆柯矮了一个头，只能掂着脚，怒责庆柯。

    “没有了，只是问你的打算，关心你一下。”庆柯拍拍怒气冲冲的王雨萍肩头，“怎么你们女人都这么敏感？”

    “所以你少惹我们！”王雨萍放开抓住庆柯的双手，摔了摔袖子，侧扬着头，“我现在是红玉军参谋，她是红玉军的贵客。你虽然是统领，却是荡天军的统领，在红玉军的地盘得听我们红玉军的。”

    庆柯笑道：“好，听你的。”

    “知道她为什么要帮你吗？”

    “她和你一样，都是我妹子，当然得帮我了。”

    “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猪？怎么死的？”庆柯奇怪，怎么又扯到猪身上去了？

    “笨死的呀！笨猪呀！”王雨萍推开庆柯，往书房去了，边走边咕：“真笨！真笨！这么聪明的一个个，怎么就喜欢这么个笨蛋了？”

    在书房门口正撞上耿寻芳，她听见外面有动静正出来查看。堵在门口问王雨萍，“你说谁笨？”

    “肯定不是你了，也不是你们！笨蛋在书房外面！”王雨萍正要跨进门槛，耿寻芳张开双臂挡住她，笑着对她说，“你也在外面哟！”看来王雨萍也笨。

    “我也笨！行了吧！红玉将军！一群无可救药的人！”王雨萍干脆不进去了。

    耿寻芳笑着说：“你也想劝锋哥离开？他肯定没答应吧！”

    “你们呀！”王雨萍气得一跺脚，“你们都属蛇呀？咬着就不放口，认死理呀！”

    耿寻芳又乐了，“你也一样呀！我早就劝你离开红玉军，你也认死理呀！”

    “被你们传染的！”王雨萍一摔袖子转身又去前厅。

    她的话惹得书房笑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