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乐章 第四十四节：骑士VS前骑士

    “准备好了么？”艾莉卡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显得有些失声，她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是在适应身上的护具。

    “嗯！”黑发少女点了点头，全包式的头盔让她感觉有些热得过分。‘这种时候就特别怀念以前可以随便剃光头的身份啊’她在心中默念道，七年的生活让萨妮娅的审美观自然是有了一些些的改变，至少不会再那么的不修边幅。

    “呼——呼”她透过铁网看向对面的艾莉卡，手中木制的双手长剑剑尖朝前，稳稳地握在她的手中。

    两人现在的位置是格林尔克镇内的民间对战俱乐部。

    在尚武的奥托洛帝国，即便是以畜牧养殖、种植业为重的南方，也有着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格斗馆、对战馆存在。

    而眼下这一家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只需要上交两个银币，就可以随意使用其中的武器和防具，玩个痛快。

    只不过在这种天气穿上由厚棉布和硬化处理黑铁板组成的全身防具，实在是有够罪受。

    “哈——”萨妮娅高举长剑，厚厚的木刃朝着艾莉卡的头部直接斩了过去。

    “啪——”身形比萨妮娅稍大一些的少女灵敏地向后一退，仿佛沉重闷热的护具对她而言完全没有影响似的。

    她手中拿的是一柄同样木制的长枪，枪头还包裹着海绵。

    虽然这样对重心有所影响，但为了安全考虑艾莉卡还是戴上了这个。

    “咻咻——”一退，接着矮身，木制的长枪要比平常她所使用的真枪轻上许多，因此艾莉卡几乎是毫不费劲地连刺两枪。“咔咔——”萨妮娅一偏身子，手中长剑灵敏地格开，同时大步向前，不退反进。

    她自然是明白自己和姐姐之间的差距，虽然选择的是长度较长的双手剑但是在这个距离上自己并没有什么优势。所以只能尽量的拉近距离，让对方可怕的长枪无法发挥出来。

    “咻咻——”艾莉卡敏锐地察觉到了萨妮娅的意图，她踩着脚退后转身，接连两个突刺直逼萨妮娅的侧面，以至于黑发少女不得不停下冲刺，稳住身形来挡住。

    “咔——啪”海绵包裹的枪头击中了木制的剑刃，强大的力道使的萨妮娅虎口一麻，手指被震得几乎是要放开了长剑。“呼——”她微微一喘气，而那头艾莉卡已经重新摆好了姿势。

    她显然没有许多武者爱好耍花样的坏习惯，那种行为除了浪费体力以外毫无意义。

    两人都是女性，体力耐力方面本身就要比男性差上不少。

    “不错的判断”艾莉卡出声称赞道，刚刚她的攻击如果萨妮娅不停下来而是在冲刺过程中反手格挡的话，必定会受到力道影响而失去平衡，这时候艾莉卡就可以趁虚而入，以强烈的猛攻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在经验不足的新手身上经常会出现这种判断失误，这主要是对武器和技法，以及对手、自身的能力的不了解而导致的。

    而萨妮娅显然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她的实战经验甚至要比学院的大部分导师都来得丰厚。想到这里，艾莉卡不由得一阵心酸。

    从艾莉卡离世的那一年，也就是曾经的萨妮娅13岁的那一年开始，她，或者说他，就开始了不断被利用，不断地在刀口上与死神共舞的生活。

    直到16岁那年带着一身的伤疤和如同狼一般的眼神，被那位花白胡子的士官长相中，少年萨达尔的人生才有了改变。

    但是命运作人，幸福这种东西似乎总是不在他的身上作过多停留，在成为骑士，那位士官长已经帮不了他多少以后。过去的她又一次陷入了那种重复。

    现在这种优越的判断力就是历经生死的证明。

    没有一丝犹豫，一丝迟疑，大脑和身体如同最高级的炼金师所制造出来的机巧人偶一般。

    判断精准，反应迅速。

    不会有侥幸心理，也不会有仁慈心——一旦进入了战斗状态，就是绝对的理智和冷静。

    艾莉卡越打越是心惊，但同时也忍不住地泛出一阵心酸。

    没事的，都回来了，都重新开始了。

    一切一定会变好的——

    距离那天傍晚的交谈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只要有空艾丽卡就会和萨妮娅谈心，谈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而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的萨妮娅自然也是毫无保留。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再过不到一周就是上学的时间了。

    因此她俩决定来好好地对战一场——这是话语所传达不了的情感表达的方式，这是武者之间交流的方式。一招一式之间，彼此的心意也必定能够传达出去。

    她们两个现在在进行的，是积分制的对战，场馆内有魔导制的评分装置。

    躯干2分，四肢1分。

    3分出局。

    十分简便易懂的规矩，而击中头部由于其存在的危险性，属于违规行为，攻击的一方自动判定出局。

    三局两胜，这是萨妮娅跟艾莉卡定下的。

    除了她们两个以外，在二楼的等候区还有星月跟埃里克，以及艾莉卡的那只小龙，名叫西娜的雌性银火龙在看着。

    这种热得不得了的天气显然是没有人来观看的，即便老板本人对两名美丽少女之间的战斗十分好奇，但是热烘烘的天气让挺着大啤酒肚的中年人实在受不了，因此在说了一声‘随便使用’之后，他就屁颠屁颠地跑去车站那边乘凉喝冷饮了。

    “啪、啪——”萨妮娅再一次格挡开来艾莉卡的突刺，闷热的天气加上沉重的护具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体力的流失。‘必须加快速度解决——’萨妮娅心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她并没有因此焦急，相反更加地冷静了下来。

    黑色的眸子在面罩的阴影下仔细地观察着对面人物的行动。

    艾莉卡的下盘非常地稳，手中长枪并不是死死地夹在腰间，而是略微放松地、带着一定的幅度微微颤动。

    这种方式既避免了长期紧绷肌肉带来的疲劳，也保证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瞬间出枪。

    看上去毫无破绽。

    ——显然，她在这方面是下过苦功的。

    但是——引用奥托洛开国名将乔纳森.谢尔顿元帅在进攻倪德尔人的神圣布罗法林堡垒——也就是现如今的奥托洛皇都，这个在当时号称毫无破绽，绝对防御的钢铁天幕时所说的话。

    ——“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防御”

    ——“没有破绽？”

    ——“只是现在还没而已。”（No

    defects？Justfornow，彩蛋哦，英文不错的同学可以知道这位元帅是怎么攻克城堡的。）

    “嗤——”萨妮娅忽地前进，她双腿快速交换，为了速度的保证对艾莉卡刺来的长枪没有格挡，只是扭转腰肢避开了攻击。“喝——啊”她身子忽然一矮，艾莉卡一惊，连忙把手中长枪朝着她刺出——“啪——”枪尖击中了剑柄，可是传来的力道让艾莉卡警觉不对。

    “糟了！”她努力地收手，但是丢开了双手剑的萨妮娅浑身无比轻盈——“啪”吸地力极强的室内鞋紧紧附着在木制的地板上，黑发的少女宛如林栖的黑色飞龙一般，咻的一身靠到了艾莉卡的面前。

    而此刻身后——

    “呼呼呼——”双手木剑正打着转儿飞了出去，“咻”萨妮娅从护具的背后抽出一把小小的木刀来，卡在艾莉卡长枪接近手掌握着的地方，同时另一只手快速地伸到艾莉卡小臂的下方，用力向上一扫。

    这一压一扫，作用相反的力道让艾莉卡手中长枪不由得脱手而出。

    “啪——骨碌碌”白色的木枪掉到了地上，而萨妮娅手中短刀横在艾莉卡面前。

    “我赢了，姐姐……呼，呼……”她用冷静的声音说完，开始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嗯嗯”艾莉卡举起双手，然后在萨妮娅退开以后，她摘下了头盔。

    “果然是军人风格的战斗啊”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规则，不仅仅是局限于武器之间的对撞，能够用上的地方全部用上……”

    “果然比起实战方面，还是萨妮娅厉害呢”她松开了护胸，扯着领子散发身体的热气。

    “姐姐也是，基础很扎实。”萨妮娅也摘下了头盔，轻轻甩头，晶莹的汗水在天窗洒下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而且对于力道的掌握方面，要比我好上很多。”她依然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体力不足是萨妮娅现在最大的弱点，不过也不能勉强。

    毕竟她现在才12周岁。

    “好啦，去洗澡吧，你也出了一身汗吧。”她把上身的护具除了下来，然后捡起木枪，一同放回到一旁的装备架上。“嗯……”萨妮娅终于平息了呼吸，她熟练地拆下胸甲，放回木架然后抬手跟上方的星月打招呼。

    二层的通风条件要稍好一些，不过星月也是热得不得了的模样，放着冰块的果汁早已空空如也，即便是冰块融化的毫无味道的水，金发的精灵少女也是皱着好看的小眉毛喝了下去。

    返还了护具之后敲了敲魔导阵上的记录水晶，馆场正式记录下了她们离开的时间，而老板回来以后只要稍稍一查，就能明了。

    领着小脸热得通红的星月，三人一起顶着火辣的太阳踏上了回家的路。

    “嘿嘿……回去以后，三人一起洗澡吧。”

    艾莉卡坏笑着，从萨妮娅的背后来了一个突然袭击。

    “呀——”感受着自己胸部酥麻的感觉，萨妮娅惊叫一声之后回身敲了一下艾莉卡的头。“真是的，都已经够热了！”她气鼓鼓的说道，浑身黏糊糊的对方还来搞这么一出，实在是……

    “唔……”萨妮娅正教训着完全没有悔改意图的艾莉卡，忽然发现旁边的星月小脸鼓了起来。

    “怎么了，星月？”对于这个小家伙萨妮娅还是很疼爱的，可能因为对方是身遭众人中为数不多一个比较正常可爱的存在吧。

    “哦呀哦呀，小不点星是嫉妒了呀。”艾莉卡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说道，而萨妮娅恍然。从前些天与艾莉卡谈话之后，两人之间要比之前亲密了许多，想来是冷落了星月，让小姑娘有些不满。

    “对不起啦，不该把你放在一旁自顾自地玩。”萨妮娅摸了摸对方金黄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咱要……一起……洗澡”星月用她含糊不清的语调说道，绿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黑发的少女无语，思索了半天她终于叹了口气。

    “好吧……”

    “啊！那我也要！”

    ‘为什么这种明明对男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情景，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内心的某个角落，萨妮娅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