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 第八节埃德雷德

    “让开，让开！”斥候策马一路疾行，穿过营帐篷，在军团指挥所前滚身下马。气都来不及喘便一头扎进帐中，与过路的副官参谋撞个正着。

    “嘿！干什么？这么慌里慌张的？”被撞个趔趄的副官怀里文书散落一地，“现在的新兵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毛手毛脚的像什么话！像当年我跟团长阁下还是骑士扈从的时候，大半夜被三百个兽人流寇困在荒山上，还不是照样谈笑自若，那像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沉稳劲都没有，哎，就拿那个叫克伦威尔的小子说吧，被人家一个激将法，搞得跟个什么似的，还连累得我们大人一块遭殃，真是世风愈下，世风愈下……”

    “非常抱歉，长官！”士兵慌忙行礼，“下官是埃德萨伯团的詹姆士·辉格奉命在基辅罗斯山谷一带侦察敌情，现在有重要军情要向军团长官班爵士上报。”

    “找团长阁下？”老副官狐疑地上下打量打量新兵，“团长阁下已经忙了两个通宵，现在正在帐中休息，如果有什么重要军情，稍后我会转告的。”

    “遵命，长官！”斥候站立原地费了半天功夫终于喘匀了气，“下官所属小队于七日前接到侦察任务，在三天前我们接到消息说蛮王的军队正驻扎在基辅罗斯山谷中，不日将向我部方向推进，此情报在当天下午得到证实，现在根据蛮人推进的速度估计大约四到五天之后他们将抵达达尼卡峡谷！”

    “四天？”副官捋着山羊胡，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嗯，新兵来，坐下把整件事详细报告一下。托马斯，你这个懒鬼!快过来,把这个新兵说的都记录下来!”

    “稍等一下，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从小山一样的文书堆里探出头来，“嗯，对不起，长官，马上，马上！”

    “快点！你这个笨蛋！拿出点年轻人的机灵劲来，再这么笨手笨脚的小心我打你屁股！”老头子对着那个差点被公文包绊倒的年轻书记官挥舞着拳头。

    “好了，新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的详细一点！”

    “是的，长官！我们到达基辅罗斯山谷的隔天，巧遇到一个路过的旅者，嗯，说的确切一点应该是那个人专程跑到我们的营地——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巴拉汀那特人对我们和敌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蛮王已经决定出动主力与威塞克斯人大战一场，不日他们将沿着古王栈道穿过达尼卡峡谷。’那人这么说道。我们将信将疑，但是第二天沿着那人所指的方向一路找去，确实发现有大规模部队驻扎过的迹象，于是我们小队开始向南搜索，在当天中午追上了行进中的蛮人部队，为了安全起见又跟踪了他们整整两天这才回来报告。同时，我们发现蛮人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有把握，从他们松懈的步哨来看，蛮人们对我们诺森布里亚军队的存在并不知情，而且，有一次我们成功地潜进他们的营区中侦察发现……”

    “你是说潜进去，到野蛮人的营区里？”书记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那他们是像传说中的一样，是群丧心病狂的食人魔，还是狡猾凶残的兽人？”

    “闭嘴！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混帐！”副官向托马斯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吐了吐舌头。

    “其实，他们只是普通人，就像你和我一样，但是他们人数众多，粗略估算大概有三千到四千人，而且他们的装备精良，所以十分危险。”

    “干的好，小伙子！”老头用力拍拍新兵的肩膀，“除了人数众多以外，你们还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了没有？”

    “也许您会对这个感兴趣，先生。”说着斥候从背包中掏出几张潦草的画稿，“这是我们在营区里发现的，因为时间紧急只能画个大概。”

    副官接过来扫了一眼又交给一旁的书记员：“你怎么看，小博物家？”

    “这个是……‘哈尔瓦拉’！还有这个，喔，天！这是‘狼王’的寝帐！”

    “确实，斯蒂芬也是这么说的——他曾经和蛮人做过几年生意……”

    “也就是说，跟传闻一致，蛮王亲征了？哈哈，乖乖！不得了，不得了！”老副官双手一拍，兴奋的两眼冒光，“格雷，‘长毛’，还有你，懒鬼爱德华！都快给我过来！还有你小蠢蛋快点去把班那只瞌睡虫给我踢起来，告诉他兽人们要来啃他的屁股了！至于你，新兵！去把你们的长官，孩子王奥凯德叫来，之后回自己的营房好好睡一觉，你们这帮不要命的混球以后要是再敢干这么出格的事小心我……”老头赞许似地拍拍小伙子的肩膀，继而转向那群手忙脚乱的参谋军官，“好了，新兵们都快给我过来,咱们要去打仗了！”

    “大人，班大人！”托马斯轻轻摇醒兀自坐在椅子上打鼾的爱德华?班爵士。

    “嗯？是谁？”老将军一怔，“是你呀，有什么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阁下，我们已经找到蛮人的军队了，他们正在向达尼卡峡谷方向进发。”

    “是这样……”老人揉揉太阳穴，“那我们的盟友们呢？”

    “还是按兵不动。埃格伯特爵士今早发急件过来，报告说在奥德索、约克等地发起市民军的工作进展缓慢，当地的贵族们宁可让民兵闲呆在家里也不许一兵一卒过来援助我们。”说着，书记员将怀里的一打文件递给老人批示。

    “哼，早料到会是这样！”班爵士看过文件，活动活动麻木了的手脚，“其他的呢？克伦威尔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发过来？”

    “目前还没有，先生。另外，我想问……”少年欲言又止。

    “什么？说。”

    “是关于我老爹啦！乡野传说中那个在提尔会战中只身打退三百个兽人的战场勇士？”

    “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看他平时只会在旁边指手画脚，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怎么都不像是个能和大人您齐名的战场老将。”书记员噘噘嘴一幅少年才有的不悦表情爬到脸上。费尔法克斯家与班家私交甚笃，老爱德华·班更是将眼前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鬼视若己出，尤其是在自己的三个儿子先后战死沙场之后，老人对这个天真固执的小家伙更加珍爱。

    “这个……呃，小托米，其实人分很多种，像你老爹这样的，只是希望这个国家能够尽善尽美而已，倘若那天上至国王陛下，下至贫民百姓都能恪守守护者海姆达尔的教义，人不再欺压人，没有战争，阴谋，一切邪恶的是是非非都滚得远远的，到了那一天恐怕你老爹也就变得和善起来了吧。”想想吧，埃德雷德那个倔老头脸上挤出哪怕是一丝微笑会是个什么样子？老人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而且，我可以赌上自己的名誉担保，你老爹费尔法克斯爵士的的确确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战场勇士，非但如此，他还不止一次地救过我的命哩！”

    “真的？”少年骄傲地问道。

    “嗯，千真万确，我们好多人都私下叫他‘红龙’埃德，关于他的故事恐怕讲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好了，孩子，等我们凯旋而归，你到我家来，在叫上小沃尔特，我们……嗯，对，对不起。”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已然撒手人寰，老将军不免心中黯然。

    “大人，我老爹在叫我们了，我，我先搞退了。”托马斯慌慌张张地退出帐外，只把老人自己孤零零地丢在对往事的无限回忆中。

    “‘命运万幻，世途多舛，唯义理之光长存；魔爪肆虐，毒草丛生，唯海姆达尔垂怜众生；唯有守护者神恩荫泽，庇护我……’”老人重重叹了口气，“……沃尔特你在海姆达尔身边，也会想念为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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