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凭借意志拖着王金宝艰难地向家挪去,待到回到自家小院门口,看见那熟悉的宽厚的背影,心头一松,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头栽倒在地上。
恍惚间,他看见自己深处一片荒凉的地域中,他同样深受重伤,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要气绝身亡,他呼喊,他挣扎,可都没有人来救自己,最后,他只能绝望地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啊!”萧云大叫一声,惊醒过来,萧风急忙来到他的跟前,抓住他的手,一脸急切问道:“云儿,怎么了,很痛苦吗?”看着这个既当爹又当娘、十二年如一日地辛勤地照顾自己,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爹的男子,萧云顿时感到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心里也充满了安全感,艰难道:“哦!没事,没事。”萧风轻轻地擦拭他额头的汗,关切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时,他看着自己满身包扎的伤口,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道:“金宝呢?他怎么样了,没事吧?”萧风笑笑道:“放心吧!他没事,已经被他爹接回去了。”
萧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而后歉疚对男子说:“对不起,我闯祸了。”萧风并没有责怪他,而是安慰道:“没事,不要想其他的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乖,好好睡吧!放心,一切有我。”萧云闻言一阵感动,于是便沉沉睡去,可他分明看见他掩饰的紧皱的眉头。
迷迷糊糊间,他还看见了一个忙碌的身影在深夜无法入眠,一如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第二天,萧云是被一阵破门声吵醒的,在门被破开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一切终究还是避无可避而发生了,但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挣扎着站起来,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经过一晚的休养,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于是,他带着伤来到门口。
只见院子不复先前的整齐,药材被弄得到处都是,各种家具也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院子中间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绸缎衣服,全身挂满各种金银挂饰,手上两颗金球还在不停转动,仔细观察他的容貌,可以发现他与昨天的万长青在眉宇间竟有些像似,只是他脸色铁青,怒气冲冲,一身戾气,像是要吃人的虎狼一般,萧风站在他们面前,就显得有点儿单薄。
此刻,萧风先开口道:“万员外,您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啊?”万青天一声冷笑:“哼哼,所为何事?待会儿我打你一顿,你应该就知道所为何事了吧!”嚣张,跋扈,霸道。
萧风并不生气,依旧和气道:“小人确实不知道所为何事啊!请员外明示。”这时,一个瘦瘦的一脸刻薄像的人出来道:“哼,你家的小杂种打伤我们员外的二公子,快叫那小杂种出来受死。”听那狗奴才张口一个杂种,闭口你一个杂种,萧风顿时面露不喜,但迫于眼前的形式和躺在屋里的儿子,还是和气道:“但不知小公子伤势如何,在下读过几本医书,略懂医术,希望可以帮得上忙。”狗腿一脸瞧不起人:“不用了,山野村夫,岂知悬壶之术,我们小少爷自有神医救治。”万青天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了,冷冷道:“老匹夫,莫说闲话,快叫你家狗儿子出来受死!”
看到父亲以礼相待,对方却咄咄逼人,还辱骂相加,萧云顿时怒火中烧,怒道:“老不羞,快带你家小杂种去见阎王。”
听到此话,万青天没有动静,身后的一帮狗腿却早已暴跳如雷,说话间就要扑将前来,只是被万青天挥手拦住。
万青天斜睨了萧云一眼,不冷不淡道:“小子,你好胆,敢当面骂我的人,这西瑞镇可找不出几个,难怪敢打伤我的儿子。”
萧云直视他,毫不回避,冷声道:“你万青天横行乡里,无法无天,恶名早已臭不可闻,别人背地里把你骂的狗血喷头,而我当面骂你,这又有何分别?”
万青天一脸无所谓也不辩解,只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我为何要死?”萧云不卑不亢。
“哼,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万青天一脸自然。
“那你儿子可曾死去?”
“我儿洪福齐天,自然会无事。”
“那我罪不至死。”萧云义正辞严。
万青天哈哈大笑,戏谑道:“我儿身出贵族,身娇肉贵,地位尊崇,一根汗毛都可抵得上千万个你,又岂是你等山野村夫可比。”
萧云道:“万物生而平等,只不过你儿子出生在一个好人家而已,在我看来,他的死活与草芥无异。”
万青天轻蔑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的命比你贵就比你贵,我想杀你就杀你,你能奈我何!”说完残酷一笑。
萧云为他的霸道感到微怒,冷冷道:“难道你不想了解事情原委,难道你要罔顾天理人命,就不怕遭天谴吗?”
万青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大笑道:“我不需要知道,因为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什么天理?人命?天谴?哈哈……”同时身后的狗腿也配合着大笑,万青天凶气毕露:“哼哼!我告诉你,在西瑞镇,老子就是天理,你们能奈我何,能奈我何?,哈哈……”霸道,野蛮,彻底的无理。
“好了,别废话了,去废了那小子,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理,什么是天谴。”万青天道。一声令下,一众狗腿便凶神恶煞地向他们逼去。“慢!子不教父之过,子过父偿,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冲我来,放过我儿子!”萧风铮铮有力地说道,同时,站到萧云身前,如老鹰护子一般将儿子护在身后。
万青天满脸尽是讥讽之色,一字一顿说道:“我说过了,老子要怎样就怎样,由不得你。还不快上,废了那杂种,看看他有什么能耐。”说完残忍地笑着。
听得命令,一群狗腿便如狼似虎地一拥而上,萧风仅中一拳就扑倒在地,萧云也中了如钢铁般的几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顿觉如中雷击,口吐鲜血,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这还是萧风死死地将他护在身下的结果,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承受那如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的。
他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也尝到了父亲的咸咸的鲜血的味道,可是他无力拯救父亲,他在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铮铮铁骨和天理昭昭在绝对实力下的无力感。
他恨,他真的恨,他双眼赤红,紧紧地盯着万青天:“哈哈……怪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你儿子如此跋扈,原来是有你这样的贼老子。老贼,我萧云对天发誓,我若不死,顶教你万家血流成河,鸡犬不宁。”他口中溢血,身上的鲜血和萧风的鲜血融汇在一起,极为凄惨!
万青天盯着他赤红的眸子,虽然感到惊异,却还是冷酷道:“恐怕你没有机会了,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此时,那刻薄的瘦子低声对万青天说:“老爷,且慢,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啊!上次那桩人命案刚刚平息,而且周围那几个镇的那几位都在等着抓您的把柄啊!另外,如果此事传上玄静门,恐怕也会落人口舌,说我们依仗大公子作威作福,这于大公子的仙途不益啊!”万青天听后,微微沉吟,冷哼一声,叫那几个狗腿住手。
刻薄男居高临下道:“我们老爷宽宏大量,饶你们一条狗命,你们要感恩戴德,永远铭记他老人家的大恩,知道吗?”说完,一伙人猖狂地笑着离开。
萧云依旧在萧风身子下面,他没有喊,没有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光仿佛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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