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飞舞时 度步远望

    悒知道雨儿一向说话算数，要是她真铁心不让自己到处乱走，那自己还真没有办法，于是说道：“好吧！我听你的，这段时间我都在家里，好不好？我不出去，也不做什么，就在家里看看书，好不好啊？”

    听到悒这样说，雨儿的神色才和善下来，给了他一个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好好招待你的“”眼神后，端着脸盆走开了。

    在悒慢慢吃过早饭之后，迫于雨儿的压力，只好跟着雨儿一起慢慢在外边的山道上走着。看着满目氤氲的雾气，悒在心中不禁想到，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啊，这片充满着灵性与爱的土地啊，这巍峨而广袤的山野，经历着这无尽的岁月轮回与，风吹雨打，经历着无数辈人的辛苦开垦，这土里长出的禾苗成熟后，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山村人民，这是，该有多么的伟大啊！

    在同雨儿一起走过那株初识的梨树时，和风轻拂，荡漾这一片丰茂的绿浪，哗哗作响的枝叶下，藏着的是沉甸甸的梨，这一个春夏秋冬的过往，从新芽初吐，到绿叶满枝，再到果实累累。这株梨树为人们世代付出着她无尽的果实，可人们呢，又为她做了什么？除去时不时摘掉它的果子，还有一些时候，铲断她的根须，别的却什么也没有做。

    雨儿感觉到了悒的沉默，问道：“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再想什么呢？给我说说。”

    悒摇头轻笑道：“没什么，你想去哪儿？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雨儿看着悒，说道：“我倒是很想出去到处走走，去看看，可是你的手受了伤，不能远走的。我们就在这附近到处，看看吧。这满目葱郁的视野，还是很好的。”

    悒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梨树，道：“还记得我们当初相遇的时候吗？也是在这株梨树下，想想那时，都快两年了吧。”

    雨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时的我们我才刚刚认识。却不想这一恍就两年过去了，我们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悒点了点头，道：“是啊，的一晃就两年过去了。再有一年的时间，我们就将要离开这个山村。去镇上的学校上课了，只是这一望无垠的山野，熟悉的土地，曾沉醉在梦里的香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嗅到。”

    说着便又慢慢向前走去。

    在不知不觉当中，悒同雨儿来到了山腰处的石坝上，透过一些苍翠的植被，遥遥看着对面山脚下的那座古朴的祠堂，那里有着他们年轻一辈人的未来和老一代的希望，走出大山，这该是多么沉重而孤独的梦寐。

    谷风阵阵，吹拂着眼前一片苍翠的竹林，看着四下摇曳的树枝竹头，悒心中不禁念道：“荣枯易代的岁月，在这般和煦的风中，总无意间让时间走远。曾百般蹉跎的年华，在这里又会有着怎样的记忆？”

    悒独自站在坝子的边缘，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片起伏的竹浪。雨儿一袭白色纱裙，在风中迤迤轻舞，莲步轻启，在风中无意地舞出一抹清雅，雨儿慢慢走近，同悒站在坝子边缘，从衣袖里轻捻一木竹笛，记着悒教她的曲子，樱口小闭，一笛悠扬的脆鸣，在风中轻荡。一曲《倩女幽魂》，湉湉的笛风，添了这雾衣溪谷的山野的清冷。

    不知不觉中，悒突然觉得内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悲伤，转过身来，左手轻抚雨儿手中的竹笛，示意她停下来，一调悲欢伤心过，笛声渐噎，一曲暂缓，雨儿宁静的眸子里暗压着一丝落寞的殇，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停下来，我吹奏的不好吗？”

    悒摇了摇头，道：“不是的，你吹奏得很好，只是我突然间感觉到一丝悲伤，在这个僻远的山村里，我们努力地为了明白而奋斗，总是以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我们的人生信条，但你看这大地，万物生死轮替，百花春草，一时美好，可是在一年的时间里，在四季的更替下，又有什么花草能经冬不凋。而我们人呢，也一样，每个日升月落的交替，留在四野里的，是父母长辈劳作时流下的血泪，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把他们美好的年华交付在这一片永恒的土地上，可这短短几十年过去，留下在这片土地上的，却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一抔黄土，几年，几十年的记忆。”

    雨儿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那个曾经同自己一起苦难，一起欢笑，一起悲伤的人，那个多么熟悉的人，这一刻，却发现，原来自己似乎并不熟悉他，这个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怎样的记忆呢？为什么他会有这般深沉的感受，这种对于人生的感悟，或许她现在还并不知道，还不能够明白悒所说的话，但是那从稚嫩的口中说出的言语，却着时让她不懂。哪怕将来她回来这个地方，能够明白今天悒说的话，但那份同年龄有着巨大差异的感悟，却是她将会用一生去感受的。

    雨儿将竹笛轻握在右手，左手轻轻地抚过悒用绷带绑护的右手，道：“别想太多了，今天我们是出来看风景的，不是吗？就别再想这些了，走，我们去那边看看，现在云雾萦绕的山野，在晨曦的阳光下一定很漂亮！走吧！”

    说罢便伸手拉着悒，向坝子的那畔走去。

    来到坝子的东面，悒侧目看着那座还没有完全被植被遮住的古老祠堂，道：“雨儿，你从这看，我们学习的地方，那座我们上学的祠堂，它在这山野的风雨中挣扎了百余年，却没能再延续它的使命，在现在这个年岁里，被村里给征收了，做为新一辈孩子走出大山的门，可是我们很多人，却只是在那里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别的，什么也没有。”

    说罢，没有等雨儿回答，也没有再看着那座祠堂，目光轻偏，眺望着蜿蜒的河渠，望着那条沿河的路，那条走出山村，去向镇子，去向城市，去向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