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魂冢第四百零五章死亡的道路

“你死了。”模糊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递而来，把敬岚的意识渐渐唤起一丝清明。

“记得吗？你死了啊。”

敬岚的脑海似是随着这渐渐入耳的声音而被牵连出了一小串的画面，画面里，是他和秦笑渊呆呆看着阵法屏障上伸进来的一堆没有脸的脑袋，事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躲闪甚至是反应的时间，在下一瞬间，两道剑光已经穿过了两人的头颅，在两人的后脑带起了两条长长的血迹落进地上燃起的篝火里，被蒸发成了一团血雾散进了空气。

两把丝线牵引的剑在火光的照映下亮得晃眼，也把剑上沾染的鲜血照得猩红无比。

看着两人在呆滞的神情之中渐渐涣散的眼神，敬岚的意识忽然被吓了一跳，那两人，是他和秦笑渊啊！

他们，死了？

恐惧突然如同蚂蚁一样在意识中扩散开来，周围是一片接着一片仿佛绵延不尽的灰色迷雾，他的灵魂，已经在去往魂界的冥道上了么？

敬岚想去看自己的身体，突然发现他竟然也只是众多灰雾中的一团，他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敬岚才意识到，原来他真的已经死了么...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跟着那些灰雾，浑浑噩噩的去往魂界再寻求往生，然后把生与死的轮转不停的往复？

不，这只是人类的说法而已，在灰雾的尽头，谁知道是什么呢？

谁知道魂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谁知道等待他的，会不会是烟消云散呢？

无论结果怎样，有一点却是不变的，那就是他的一生，这个叫做敬岚的人会从世界上消失了，只遗留下他存在的二十几年的记忆，留给那些有意无意记住他的人，来慢慢的将之淡忘...

那就，该走了吧...

虽然很不甘心，虽然，还有想见的人，想兑现的承诺...

突然之间，敬岚的意识再一次被翻天覆地的颠倒了一次，他想起了那个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他听过，很耳熟的声音。

他朝着声音的来处回头，去看那个在灰雾中的蓝衣身影，才发现她被灰雾包裹的模糊的脸也在看着他。

敬岚的脚步顿下了，只呆呆看着灰色的世界里，那一点渺小的蓝色，说：“我死了的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等我？你...是谁呢？”敬岚认识她，她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了他那个模糊的梦里，可敬岚却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但为什么，她会在这条通往魂界的冥道上等他？

蓝衣女孩像是没有听见敬岚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后悔吗？”

后悔吗？是说选择去承担王脉的一切吗？

敬岚想摇头，却发现他已经没有头了，只能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

“但是什么？”

敬岚说道：“你为什么想要听我的回答？”

女孩声音稚嫩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你，所以会听你的所有话。”

敬岚看了看这茫茫的灰雾，这个小女孩在这里等他？

但这种时候，想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答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为敬岚自己也已经是灰雾中的一员...

索性说道：“这一路真的很痛苦啊，师父，那位打造天梵的前辈，玉蛇，郑渝，乙诛，影蔓，他们的牺牲我一个都不愿意看到，我根本就不想走这条路，一开始是想复仇，后来是放不下，在黑炎溶洞那时候还有之后和心茗认真谈的那两次，我真的差点就放弃了，其实，就像心茗说的那样，我的生死对这事情是会有影响，但那影响却小得无法改变大势所趋，有我没我，这事情都会朝着那样的方向发展下去。”

敬岚顿了顿，接着说道：“蕈儿她说过，如果我停下了，没有人会等我，包括她巫蕈儿，这就是我说的大势，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可后来我却明白了，这个由他们所有人一起推动的齿轮，一旦开始了，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停下来，那这一切都将沿着既定的轨道走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在承载着，我如果逃跑了的话，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都做不到了。”

小女孩看着敬岚，敬岚也看回去，看着那张始终都模糊不清的脸，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又或者在我的梦里出现？”

蓝衣小女孩直盯着敬岚，说道：“你忘了我。”

敬岚说道：“也许，是的。”

小女孩接着说道：“我们彼此暂时扯平了。”

敬岚一怔：“什么叫扯平？还有，为什么我永远都看不清你的脸？”

小女孩摇了摇头：“你以后会知道的，到时候，也许你会希望我的脸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你的眼睛里，你...会恨我的。”

敬岚意识莫名的一刺，却笑道：“胡说八道，我哪里还有以后？我已经死了啊。”

小女孩忽然说道：“你想活的话，你不会死。”

敬岚乍一听还以为这女孩是在嘲讽自己，可细想之下，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因为看不清女孩的脸，所以根本无法揣测这话中的味道，只能试探性问道：“你是说，你能复活？”

“不能。”

见女孩摇头，敬岚也没有什么沮丧的，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意料到了，倘若生命的流逝那么容易就可以颠倒逆转的话，那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生离死别的残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