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位于南陲边境的小城。
县城虽小,但是它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它东临海港,北承省会,南接边关,四通八达的公路、铁路、高速公路汇集与一体,交通极为便利--这是一个发展中的新兴城市,尤其是它的边贸,颇为发达,这是它的独特地理位置的缘故。它被称为大西南的交通咽喉。
这天,城南区。
天刚黎明,微微有点发白的东方,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之中: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依稀可见路两旁的树木笼罩在模糊的氤氲水汽之中,烟汽弥漫,显得神秘而幽静。一只云雀仿佛想要和星星会合在一起似的,从一枝树梢噌地冲天窜起,在绝高的天际上唱着歌。四处静悄悄的,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聆听这小生命为这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
叶风惬意地好好舒展了一下他的腰肢,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如此放松过了。最近老头子的身体有点不是很好。他除了上学之外,还得照顾老头,忙得头都大完。而老头又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健康,甚至有点称呼为玩命了:不顾180的高血压,整天的跑来跑去。想到这叶风就有点生气,这么大个人了,难道就没半点自觉么?
还好,期末考终于结束了,暑假终于放了,不然还不累死他。这老头真不是人能照顾的,叶风无奈的想到,怪不得他打一辈子光棍。
“阿苍!快过来!”这么大早的,是谁在叫唤我?
叶风停止思考,抬头四望,寻找叫他的人。
“这边这边!阿苍,今天真早啊,爷爷还好吗?”边上一个人叫到。
着下叶风看清楚了,原来是卖早点的黄大伯,只见他满脸的笑容,一把花白的胡子颤巍巍的,散发着红光的脸上透着一种--一种在叶风看来,觉得很奸猾的神情,特别是那种想求助于人,却又不舍不得下饵的那种。
叶风走上前去打招呼,“黄大伯早!”
“哎,早!爷爷还好吧?”黄伯笑着问,“他可是有一段日子没来下棋了呢。”
叶风心里想,老头180的危险值,能和你比拼么。要为了一个棋子吵到脑溢血,那可真是死得太不值了。老头没死在越战中,却挂在小小的棋盘上,想想就觉得搞笑,我可不敢放他出来,不然老天会劈我的。
但他不能明着说人是我锁的,他出不来,在那跳脚呐。
“哦,他好很多了,前几天还惦记着你呢。”真是谎话乱编脸不红,叶风镇定地一句一句的编着abcd。
“真的吗?我也是呢,唉,这几天老叶不来,我只有输的份,都没赢过。”黄大伯叹到,一副英雄末路的样子。
“呵呵…”当然了,老头子第一菜,你第二。你不惦记他还能惦记谁?看到黄大伯的样子叶风就想笑,他好容易才忍住。
“阿苍啊,给爷爷买早点回去么?”黄大伯问到。
“啊,买,给他装五个豆沙吧,他爱吃。”叶风说到,又补充上一句,“也给我三个糖包,大伯。”
黄伯麻利地给叶风包好了包子,叶风递上钱,被黄伯拒绝了。
“要什么钱?值几个钱?”黄伯瞪了叶风一眼,佯怒道,“叶风你这是在看不起大伯我么?”
叶风讪笑,得,白吃谁不吃,“那我可不客气了,你可别告我状。”
黄伯阴笑,嘿嘿,吃人嘴软,老叶是要放出来了,呵呵呵…
“走了,大伯。”叶风招呼到,转身走了。
“走好,记得问你爷爷的好!”
“哎。”
叶风走在回家的路上,十分钟的路,他走了二十分钟,为的是这片美丽的景色,天气有点凉,正好散步。
快踱到家门口的时候,叶风忽然看到墙角居然蜷缩着一个人影,他还以为眼花了,揉了揉眼,发觉是真的。
他走过去,打量了一下,衣着质地还不错啊,不象是流浪的,是被赶出来的?脑袋有问题迷了路?
叶风恶毒的想了半天,没有一个好念头。
那人微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是要苏醒过来了,叶风赶紧问了一句,“哎,没事吧你,要不要我叫人来,你看上去很不好,要不要叫医生…”叶风关心的问到,他有点得意洋洋,看,3月份都过了,而我还在学雷峰,怎么说也是一件光荣的事吧。
很快他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光荣了。
“我靠,别抢啊,给我流留下几个,靠,别抢糖包,要抢就抢豆沙!”
刚才还是自诩雷锋二代的人,如今竟然无耻地和人争夺几个包子,还舍车保卒的出卖老头那份,无耻之尤,空前绝后。
妮雅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包子,说实在的,她还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包子,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饿了两三天,早已饿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了,哪还分得出好不好吃?从来没有这样饿过的!
“你慢点会死啊?!”叶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肯完几个包子,看来是饿了很久的样子,忙把剩下的几个包子拽得紧紧的,不让她抢了去,傻瓜都知道久饿后暴吃对身体可不好。
“咳咳咳…”看见没有,吃得太快太急,噎到了不是?
唉,叶风叹了一口气,救人救到底吧,毕竟自己也是老头子捡回来的,将心比心吧……
“哎,我说,你还是到我家去吧,噎死了我可不负责,走吧。跟不上可不怨我。”叶风说完转身就走,生怕她追上似的,紧走了几步,不放心又回头看了一下。发现她居然踉踉跄跄的跟在了后面,一步三摇的,风吹就倒,赶紧回头扶住。
“谢、谢谢。”那人有气无力的说到。
叶风才发现原来她的声音竟是这么的纤细,犹如黄莺出谷、画眉呖呖。“不客气,噎死你是要算我的,我良心过不去。”叶风不动声色地说到,先撇清自己的关系先,“你好象有点发热啊,觉得怎样?不会是传染病吧?是的话你早说啊,别连累到我,当然,我不是怕死,但死要死得有价值不是?”
“啊、啊,还、还好,”她回答到,可是叶风听到她的鼻息呼兹呼兹地响--只有发热才这样,而且她的身体热得可以烧开水了--唬谁呢,还可以。他扶她向前走快了几步。
老头子被锁在房里,正闷得不得了,从窗口瞅见叶风搀扶着一个人走回来,有点急了,“好啊,阿苍你出去也就罢了,还把我锁上!哦,你玩完了还带回来,就不许我出去,不公平!不公平啊!!”
这老头在乱叫乱嚷胡说八道什么,叶风不禁暗骂,这老兵痞子,贼性不改,什么德行。他看了看她,还好,估计是烧昏了,没注意到,不然看你如何下台。
叶风刚打开了门,老头子猴急地跑了出来,哦,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终于出来了!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只见一路烟尘滚滚,惊起宿鸟无数……
叶风拦阻不及,让他跑了,只得摇摇头,就当是还了包子钱吧,反正他有天天吃药,放他那么一天也不要紧先顾身边这个再说。
“给,喝杯水先。”叶风递上一杯水,在他印象中象这种发烧的、感冒的、呕吐拉稀的就要多补充水分才好得快,以免体内水分电解质代谢之类的紊乱就麻烦了。
她接过杯子,竟然就往自己的头上倒去!
叶风急忙抢过来,靠,烧到这种程度了么?叶风皱起了眉头,这可不好,你可别挂在这里,我可是难得做一次好人,别这么一次就这么倒霉,刚才你抢包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这么软?
我靠,叶风有点又好气又好笑,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死死的夹着两箱子,强。刚才我怎么没发觉,里头该不会是什么好料吧?拿来瞧瞧?
看看她的痛苦表情,叶风刚想把她扔出去的念头冰消雪融,唉,上辈子欠你的。叶风转身出去了,不知道赵叔醒了没有,最好醒了,不然会被骂死。
“赵大叔,赵大叔!你醒过来了没有?”
叶风站在邻家赵阳的门口,鼓足了勇气,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放开了,赚个嗓子。
赵阳是小城人民医院的院长,本身医术极精,四十出头的年纪,刚好是年富力强,精神矍铄的大好年龄。偏偏有个坏毛病,就是爱睡懒觉,每天不到日上三竿他决不起来。真难得他能当上院长一职。
果然,叶风话音刚落不久,就听见门里面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吼,“还要不要人活了!还要不要天理了!!还要不要人权了!!!”
汗,这跟人权有什么关系。
腾腾腾,脚步声响起,门刷的一声被拉开,“叶风!我看你是活腻了!敢来吵我好梦,不知道今天星期天么,我看你能找出什么理由,不然你就完了!”
只见一睡眼迷蒙头发蓬松的家伙冲了出来,对着叶风就吼,口水沫儿四处飞溅,哈欠连天,形象极其恶劣,完全没有身为一个领导者应有的风范。
叶风稍稍后退了一点点,避免被水花儿溅到,陪起一张笑脸讪笑到,“哎呀,
赵大叔,今天你的气色很好啊,哇,好象年轻了十几岁啊,哇,刘德华第二代啊…”一连串的吹捧奉承,好话连连,叶风早已练得熟练非常,反正拍马不用交税,爱说啥说啥,有人受用就有人夸,没人管得了我妈。
“哦,也不是很好,一般般啦。”赵阳被一连串的好话灌了个飘飘然,全身舒坦得找不着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啦。”
叶风嘘了一口气,手到擒来。暂时算是安全了,看着正在自我感觉良好的赵阳,他不禁暗暗偷乐,什么呀,就你一流氓还大家都好啦。
“嗯,这么早起来,有什么事吗?”赵阳问到,他的脸上带着舒畅的笑容,马屁的效力还没褪去呢。
抓紧时间办事,叶风急忙说到,“是这样的,赵大叔,我刚在街上拖回来了一个人,烧得很厉害,想请你过去看一下…”
“病人!?你怎么不早说?发烧吗?你等一下…”赵阳听到有病人就两眼放光,有如见到腥的猫,自从当上院长以来,每天不是拉拉关系就是吃吃喝喝,都快把技术忘光了,怎么着今天也要爽一把,过过瘾,不然还不忘了自己还是医生了?他转身就往屋里准备出诊物品去了--哪个医生没有备好的药品器械放在家。
叶风突然有点不放心了,赵阳的眼神告诉他怎么看赵阳也不象是值得信任的对象。你自求多福吧,我已经算是救佛救到底了,死了可不能怨我…
“我们走,快呀,还在这愣什么?”赵阳兴冲冲地跑了出来,背着一个大箱子,那样子好象是要奔赴战场一样全副武装,扯上叶风就走,兴奋得就象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
一路狂飙,几乎是踹开门进的屋子。叶风看着正在惨痛呻吟的大门,无话可说
…
“病人在哪里,病人在哪里?”赵阳一副猴急的样子,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尽职尽责,具有医者悲天悯人的崇高精神呢。
“呐,客房里呢…”叶风话音刚落,赵阳就风一般冲进去了。
没我事了吧,叶风想到,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忙乎了大半天,他可是水米未进。
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慢慢踱步到客房,看看医生出诊是咋回事儿,好歹也长点见识,免得以后被人骗了都不懂。
客房里,那女的昏睡在床上,赵阳正在给她诊断。又是测体温,又是翻眼皮,又是摸脉搏,好象有模有样的,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是一会儿毛病就来了。
叶风瞪大了眼睛,看得目瞪口呆,连包子掉了都没发觉。
“赵大叔你为什么脱她衣服?!”叶风惊异的问到,我先发现的我都没动手呢,靠,倚老卖老啊。
“我是为了听诊她肺部。”赵阳镇定地回答,手抖也不抖。
“赵大叔你为什么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叶风又惊异的问到。
“我是在扣诊她心界…”赵阳语气有点没底。
“赵大叔你为什么在流鼻血?!!”叶风非常惊异的问到。
“……”赵阳狼狈地擦鼻血。
“赵大叔你为什么不说话?”叶风特别惊异的问到。
“你小子给我滚出去!”赵阳怒气冲冲地吼到,本来正常的全身体格检查,被他在旁一说,什么都变了个味了,就好象我是那种人似的,我会是那种人么,这是对我的侮辱!赵阳愤愤的想,然后又擦了一下流下来的鼻血。
叶风讪笑着退了出去,说笑,还不走等被打么?
叶风缩在沙发里无聊地看着电视,这种无聊的港台肥皂剧还没看完第一集就已经知道结局了。偏偏剧里面的人在白痴一样的转来转去一番搞了几十集之后说:是你,原来是你出卖了我,为什么!!!
啪的一声,叶风把电视关上,什么烂编剧,眼不见心不烦。
还没好呐?叶风无聊的看着客房里赵阳满头大汗的忙来忙去,忙了大半天,还院长呢,水货。
“好了,基本上确定是肺炎,估计是受寒着凉感染了,但最好到医院拍个片验个血确诊一下,呆会儿我叫车来接,呃,你说她是在街上过的夜?那就八九不离十了,哈哈哈哈……干吗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相信我咋地?”赵阳试图打哈哈过关,刚才忙了一阵,发觉自己竟生疏了不少,看来还得多练练,不然就真的要下岗了。
叶风一脸的不信任,相信你才怪,傻子都看见你头上的冷汗在飙。
“我已经给她打了一针退烧药,等下子再挂几瓶抗生素,很快就好了,不出一星期。我先回去先,有情况来告诉我。”赵阳背起药箱,一摇三摆的走了--他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虽然操作技术退步了一点,但是我们说事物要分成两面来看待嘛,自己还没有被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给腐化了嘛,还是经得起人民的嘱托的嘛…所以回去一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喝杯酒庆祝一下。
叶风来到妮雅睡倒的床前,看着她熟睡的身影,心里面默默的想着些什么……
“哇!”
“哇哇!”
“哇哇哇!”
“是不是真的啊!”
叶风好不容易才从妮雅的手里掰出紧紧抓着的那两个珠宝箱,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差点就被里面的物品给吓死--不看两个箱子不大,只有不到三个拳头大小一个,却沉得要命,真不知道她烧得这么厉害,是什么信念让她如此记挂着它们而没有丢掉--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都是七彩缤纷,闪闪发光的宝石、金币!发达了发达了发达了!!!
叶风张大的嘴好半天没合拢上,怎么这个女的挖了乾陵了么,我靠,这些得值多少钱啊!她哪里搞来的?赶明天我也去找个山洞之类的转转,说不定也让我碰上了某某某的坟头,也挖得到一些什么铜币什么的,那也值几个钱啊,哇,瞧这件项链,赵姐一定会喜欢的…
叶风细细的查看、把玩了一遍,越发觉到这个女的不可思议,这么一件珠宝卖出去,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么惨地步吧,是什么原因呢,不会是古墓病毒吧,苦恼…
照她的衣服来看,料子质地很好,外面是一条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做的大氅,显得非常华丽高贵,里面是一身白色的繁复的百折裙,套着一双精致的小皮靴。粉雕玉啄的脸上潮红一片--那是烧出来的,秀眉紧紧地黜在一起,紧闭着双眼,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
不是从小就娇生贵养,打死我都不信,叶风想到。该不会是一个大户的千金与家里闹了矛盾别扭,赌气跑了出来了吧,顺便还卷光了家里的珠宝。嗯,肯定是这样,不然还有怎样的可能?
想到这,叶风不禁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本来还想贪污一件珠宝的,居然会是什么大家族的话,那我不就挂了,这么值钱的东西,人家还不砍你砍到天边去,还是放好放好…
手忙脚乱的原样放回去,叶风再恋恋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毅然合上了箱盖子。呼,他嘘了一口气,象我这样的不为金钱所动的人,世上能有几个呢?————所以你们家族的人千万不要有所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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