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猴人也没料到山猴能从自己鞭下逃脱,始料未及的他竟然不知所措,呆呆地任凭手中的皮鞭朝李云道挥去。
众人见皮鞭抽向一位年轻人的脖颈,发出一阵惊呼声。
就在李云道纠结是否运用真气护体的时候,身后一只手“唰”地一声抓住了鞭稍,见此情景,众人又是“啊”地一声,不过这声带着幸运和释然。
耍猴人见皮鞭被年轻人后面的看客抓住,连忙扔下皮鞭和拴猴的绳索,跑上前来,一边向李云道作揖致歉,一边向后面的看客施礼拜谢。
李云道也赶忙撤回运行中的真气,转身向抓鞭之人致谢。
后面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身着灰衫,相貌普通,面色虽然略有浮肿两眼却炯炯有神。
被鞭稍扫到的手掌当即起了一道红肿的鞭痕。
耍猴人见状惊慌失措,连忙从腰间的钱袋内掏出一大把铜钱,哀求灰衫男子收下看伤。
灰衫男子却推回耍猴人的铜钱,大度地说到,“不妨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家中有上好药膏,涂抹之后很快便好,倒是这位年轻人,被你的鲁莽惊吓不小。”
见灰衫男子如此说到,耍猴人连忙又朝李云道再三致歉。
虽然痛恨耍猴人摧残山猴,可是想想这也是他谋生的手段,又不免有些怜惜,而且又没有抽到自己,遂也没有计较。
众人见虚惊一场,七嘴八舌地也劝慰了一番,这时有人发现刚才闯祸的山猴不见了踪影,不禁大声提示耍猴人。
回过神来的耍猴人正要找那只惹祸的山猴出气,听到有人提示猴子不见了,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手中送掉了牵住山猴的绳子。
众人四下里帮助寻找了一番之后,丝毫不见山猴的踪迹。
耍猴人恼羞成怒,大声叫骂着逃离的山猴,李云道听之,无奈地摇摇头,便转身离开。
刚走出三五步,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李云道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位灰衫中年男子。
李云道以为自己刚才的感谢不够真诚,便再次拱手施礼表示感谢,灰衫男子却一把拦住他,“区区小事,不要记挂心上,我们两个今天因猴结缘,很是特殊,不知兄台能否赏脸,我们两个小酌几杯?”
“唔,也好,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云道久未饮酒,和灰衫男子又是初识,本想推脱掉,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刚来密州,人生地不熟,正好借着酒桌和灰衫男子聊聊,哪怕获取一些近期密州发生的八卦。
两人并肩前行,转过几个巷口,眼前赫然出现一座五层木楼,雕梁画栋甚是气派,正面门楼上悬挂一个乌木牌匾,上书三个苍劲大字“飘香楼”。
门口的跑堂和灰衫男子很熟捻的样子,见他走了进去,连忙小步碎跑迎了上去,一副谄媚之笑,“四爷,您来啦,老位子?”
见灰衫男子一言不发直奔楼上,跑堂连忙朝着楼上喊道,“贵客到!”
看样子这名灰衫中年男子不是密州城的达官贵人便是哪位富商巨贾,能够经常来到“飘香楼”这种饭馆并令跑堂奴颜媚骨之人绝不是考虑下半月怎么算计着花银子的人。
跟随着灰衫男子,李云道步入五楼,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这五楼真的是贵客来的地方,虽然只是楼下大厅大小,但是这偌大的空间只有一张桌子,三面临街,透过雕花窗棂,将密州城景一览无余。
大厅内的博古架上摆着数件珍宝,通体红色的珊瑚,碧绿无暇的玉瓶,金光灿灿的古剑,以及成卷的典籍,一副风雅胜地。
一位云鬓侍女婀娜多姿地上楼送茶之后,边垂首站立一旁,灰衫男子摆了摆手,那名少女便退了出去。
见李云道还在打量四周景物,灰衫男子抱拳一笑,“贤弟,请”,邀请他在一旁的扶手椅上落座。
轻啜两口热茶之后,灰衫男子先和李云道寒暄起来。
“贤弟想必不是我密州人士,眼生的很?”
“确实,小弟乃…青罗山人士,云游四方,今日到贵地,遇到小难,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李云道顿了一下,说出自己原籍青罗山来,想想自幼从小在那里长大,倒也算不上撒谎。
稍事感谢之后,李云道便打听起当地有什么好玩的趣事来,“小弟初到密州,不知道可有什么盛景之地或奇闻异事?”
灰衫男子掀起茶盖,撇了撇之后,又将茶盏放在了茶桌上,凑到李云道的近前,“不知贤弟想到什么地方游逛,是看物景,还是风景,或者是人景呢?”
李云道听闻灰衫男子所言,当下有些烦躁,可是想想他的回答也算不上猥琐,便悄然一笑,顺着话接了下去,“只要是美景,小弟都爱看,还望兄台指点一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片刻之后,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了上来,闻着扑鼻而来的酒香,灰衫男子邀请李云道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云道已经有些微微醉意,他很清楚灰衫男子是想灌醉自己,便做出一副酣醉的样子,说话口齿不清,身形左摇右晃。
灰衫男子见他已显醉意,便举杯频频敬酒,李云道眯着眼睛佯装不胜酒力的样子,却看见灰衫男子悄悄将酒洒在自己的灰衫下摆,更让他立刻头脑清醒的是他发现灰衫男子左掌的鞭痕竟然消失不见。
虽说鞭痕伤势不重,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特效药膏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非一般凡人可以做到,“修仙者”,李云道头脑中立刻判断了灰衫男子的身份,但他还保持着刚才的醉态,顺着灰衫男子之意,连说几句含糊不清的醉话之后,便一头栽在桌上。
灰衫男子见李云道醉倒在桌子上,走到他身边,连推带摇,口中不断呼唤“贤弟”。
李云道开始还哼答几声,后来索性发出呼呼的鼾声。
见此情景,灰衫男子故意大声叫嚷着“贤弟快快醒来”,一边有围着李云道仔细打量。
微闭双眼的李云道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只是保持着高度警惕,有规律地打着鼾声,并根据灰衫男子的观察,装作醉酒难受的样子,始终将后脑勺面对着他。
有些着急的灰衫男子最终还是出手了,他轻拍着李云道的肩头,顺势滑到后背,微微用掌力探寻着他背后的几大穴位,想从穴眼之处判断出真力的等级和劲道。
被摩挲的李云道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全身放松,穴门大开,掌力接触之处,竟与平常一般,只是略显健壮而已。
摸来摸去只是后背和后脑勺,令灰衫男子心生不快,沉思了一下之后,男子高声说道,“贤弟,我扶你把”,随后强行将趴在桌面的李云道抱起,令其面门朝向自己。
李云道知道自己不能马上清醒,为了探明这灰衫男子的真正意图,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边随着他的强行搂抱,顺势也熊抱住灰衫男子,并且暗中使用了曾在“余山帮”学过的千斤坠,狠命地往下拉拽他。
灰衫男子明显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酒后竟会如此不好摆布,费劲地从自己身上将他掰扯下来,堆坐在椅子之上,还没等自己仔细打量,这个年轻人竟然又一个翻身趴在了桌面上。
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男子眼神闪过一丝阴狠之气,他往后稍稍退了两步之后,一道意念起,随后一道看似虚无的神识被放了出来,原来这名灰衫男子真的是一名修仙者。
李云道趴在桌上时而鼾声时而乱语,面容紧贴着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他的眼睛微微闭着,但是大脑是清醒了,耳朵是灵敏的,甚至连鼻子也在嗅着空气里不寻常的味道,虽然飘荡着美酒和佳肴的气味,但是危险的味道对于曾经的武学之人和现在的修仙者来说,是远胜于美酒佳肴的。
那道神识就要触碰李云道身体的时候,楼梯间传来的“蹬蹬蹬蹬”的脚步声,灰衫男子见有人上楼,连忙快速收回神识,几步上前,假意呼唤的样子。
原来上楼的是“飘香楼”的跑堂,刚才退下的侍女在楼梯间听闻灰衫男子连声呼唤,便知跟随他一起的年轻人已然醉酒,不知是上楼服侍还是原地不动,进退两难的她便将此事告之了店内跑堂。
跑堂自持与灰衫男子相熟已久,自作主张命后厨做了一碗醒酒汤,未借侍女之手,而是自己亲自端上楼来,满面春风、满面笑容、满面喜色,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人的神色,不过眼中却冒出领到赏银的贪婪之色。
见到灰衫男子,跑堂碎步上前,双手亲自将醒酒汤从托盘内端到他的面前,眼角低垂,媚笑这说到,“大人,醒酒汤……”。
一连说了三遍之后,灰衫男子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醒酒汤,跑堂悄然抬眼一看,一片寒光闪过,不过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一片杀气从灰衫男子眼中射出。
跑堂手一抖,盛着醒酒汤的细瓷花碗被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碎成了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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