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开始和刘平学习武功,本来他还打算缠着赵毅教他占卜之术的,但赵毅的一句“欲练此术,必先自宫”让他彻底打消了这念头。只那以后,他看着赵毅的眼神里都包含着几分同情。
反观赵毅,他的一句敷衍弄得王二整天对他双目流波的,搞得他心里不要不要的。
这日晚膳过后,赵毅打算回房间里看些向陈顺借的经略之书。刚走进房间里,他便感觉屋外有动静,腾的一个转身,见屋外四下无人,便佯道:“看来是我多心了。”说罢,便转过身去。
恰在赵毅转身之时,一道之前躲在暗处的身影突然出现,向着墙边飞速而去,竟不发出半点声响。这身影即将越墙而出,赵毅的声音却传来了,“你是何人?!”
那身影转过来,赵毅一愣,竟是个穿着青布劲装的俏丽女子。
“哼!”
那女子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他,转身又欲跃墙。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赵毅冷声道:“还请你回答我,否则你绝对出不去。”
“是吗?”那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就凭你那双残手?”
赵毅手伤未愈,双手整天裹着百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手受伤。
“对付你,我这双手足够了。”
“你……”那女子嗔道:“那你个大男人欺负我个弱女子你好意思吗你?”
“怎么不好意思?有些女子看着柔弱,实则狠厉无比。我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女子怒道:“你才狠厉无比呢!”说着,她抄起一块石子,向赵毅扔来。
“喂,喂,喂,姑娘,”赵毅一按躲开,一边道:“你可是有些蛮横了”
又是一块石子飞来。
“哎,哎,哎,姑娘,再不住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不客气,怎么不客气啊?!”
又一块石子飞来。
“喂……”
又一块石子飞来,赵毅两手一抬,将它夹住,向那女子掷去。那女子赶忙捂住脸,或许在她看来,自己就像鸵鸟那样,看不见危险就以为它不存在。好在赵毅也没有真要打她的意思,只是意思意思一下,那块石子也只是从她耳边飞过。
恰在此时,陈顺来了,“赵毅小兄弟,我听见你这院子里似乎有争吵声,是否是出了什么事?”
那女子闻声赶忙跑过来,捂住赵毅的嘴巴,低声道:“别出声,我爹来了……”
赵毅先是一惊,然后便明白过来了,原来这陈家千金是想偷跑出去玩啊。
赵毅轻轻颔首,示意她将手拿开,接着便对外头的陈顺道:“陈哨官,令千金在这里,还请你进来吧。”
“嗬!你……”还没等她说完话,陈顺便黑着脸进来了。
“倩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爹,我……”陈倩儿突然指向赵毅,“他欺负我……”
赵毅一愣,“我?!”
“哼,”陈倩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是你!”
还没等赵毅开口,陈顺便道:“倩儿,休得胡闹。我还不知道你那性子吗?肯定是你又想跑出去胡闹,被这赵毅小兄弟抓了正着,现在还反过来诬人家。”
赵毅心下暗叹:不愧是她爹啊……
“爹……”陈倩儿见诬告不成,便开始撒娇起来,只是她的声音变化得太过突然,嗲嗲的吓了赵毅一跳。
“胡闹什么,快跟我回去。”
“哦……”
陈倩儿跟在陈顺后头往外走,还回过头来瞪了赵毅一眼,仿佛在说:你等着!
赵毅对此只能报以无奈地一笑。
再说那日夜晚,湖南山间密驿被袭,而袭击山间密驿的那三个刺客夺了密信之后则一路向北,行至河南地界,到了一座山头,只见山脚两三个布衣汉子站在那里。
三个刺客中的一个下了马,那布衣汉子也走过来一个,率先开了口:“毫州城子四方方,财主官府蹓下乡;穷人粮食被逼尽,居家老幼哭皇苍。”
那刺客则道:“毫州城子四方方,捻子起手涡河旁;杀财主,打官府,大户小户都有粮。”
倘若是在三四十年前的河南地界,普通老百姓听到这段话,肯定不会惊讶,而且还会信手捏来地对上,毕竟那时的捻军起义波及皖、鲁、豫、苏、陕等十个省区,震动天下。但如今已是捻军起义的几十年后,记得这些东西的人不是已经老了,就是已经死了。
“我们要见皖王,有重要情报。”
“嗯,皖王已经亲自吩咐过我们了,你们来了可以直接去见他,他就在后山凉亭。”
那刺客轻轻颔首,几个起落便到了百步开外,钢刀出鞘,“你们究竟是谁?!”
那几个布衣汉子中为首的那个冷冷一笑,“竟然被你看穿了……”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边冲出来百余名官兵,那为为首的布衣汉子道:“大胆贼人张羽、莫升、吉若,你们三人竟敢袭击朝廷要处山间密驿,夺取密信。我许荣奉命前来抓拿你们,快快束手就擒吧!”
“笑话,”骑在马上的莫升一笑,“就凭你一句话就让我们兄弟仨投降?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莫升,你可想好了,你的孩子才五岁;你的妻子也如花似玉的,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真的就不难过吗?”
“难过,当然难过,但我会杀十个,百个清廷走狗为她们报仇的!”
“是吗?只怕你连自己的仇都报不了……”
许荣话音渐低,只见莫升后头的吉若便抬刀砍向莫升,鲜血四溅,可怜莫升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贯信任的“好兄弟”斩于马下。
张羽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惊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兄弟会作出这样手足相戮的事情。
“小若……为什么?”
“大哥……”吉若带着哭腔道:“咱们就投降了官府吧……至少还能保住妻儿老小。”
“小若,你也是为了家人,我不怪你,来吧!动手杀了我!”
“大哥,算我求你了,投降官府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老二?”
“大哥,你以为他就没有投降官府的念头吗?只是投降官府需要一块敲门砖,这块敲门砖就是我们兄弟三个之一的人头!大哥……我不想你死啊!”
这下张羽就明白了,原来莫升也想投降官府,而且还想用自己的人头来做敲门砖。
“不……”张羽思考片刻,“老二已经死了,你怎么说都行……死无对证了。”
“大哥,那你想想,为什么我不是拿你的人头做敲门砖?”
“这……”
“大哥,你不信我也罢,但倘若你不活下来,我固然可以照顾嫂子和孩子,但他的妻儿老小又有谁来照顾?”
张羽眉头紧蹙,许久才将钢刀丢在地上,叹道:“罢了……”
“许荣……我这就将密信交与你。”张羽道。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的我不敢说,光凭两位的身手,在军中混个职位不成问题。”
张羽从怀中掏出密信,行至许荣面前,“密信在这。”
许荣得意地扬起眉毛,即便名震江湖的“捻军三侠”在自己小小的计策面前,也唯有这么个下场。一边想着,一便接过密信。
但在此时,他却忽然感觉胸口一疼,目光向下,一把匕首就插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张羽则握着匕首,冲自己冷笑,“密信在这,但你没有命拿了。”
一干清兵见状,赶紧从上前来,同时一轮箭雨向张羽袭来。
张羽一边努力躲开飞箭,一边放倒清兵,不一会儿便干掉了十几个清兵,但清兵依旧从四面八方涌出,如若无尽。张羽很快也挂了彩。
吉若眉头紧皱,“大哥,停手吧!”
“小若,你若还当我是你大哥,就杀了这些清狗,全当为你二哥报仇。”
“大哥……你执迷不悟,别怪小弟我了!”
吉若飞身至路边树丛,夺下一名清兵的弓弩,搭箭立射,只见飞箭向张羽疾驰而去,张羽躲避不及,被一箭射中左肩。
“小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狼心狗肺的家伙!”
话音未落,张羽便腾身而起,踢倒两个清兵,飞身远去。那群清兵刚欲追击,斜角里便冲出一名斥候,“柳营官有令,尔等勿再追击。”
与此同时,河南山间密驿。
柳营官躬身站在李鸿章的管家李栎面前,“李管家,这密信还在那张羽手上,而且他还受了伤,您为什么就下令不追击了呢?”
“怎么不追,当然追,只是你们围剿捻匪余孽时可曾抓住皖王了?”
“属下无能。”
“刘营官,别这么说,你以一营之力围剿千余捻匪,且大胜而归,此乃大功一件,我会在老爷面前替你多美言几句的。”
刘营官一喜,“那就多谢李管家了。”
“谢倒不必,”李栎摆摆手,“只是接下来你要任命那吉若做个什长,让他带十来个好手追击张羽。但要告诉他,不要追得太紧,要等鱼儿都上钩了再说。”
“……还有,以吉若的身手,一个受伤的张羽,如果他想留,先前肯定能将其留下来,但吉若却没有,此处倒颇值得推敲啊。”
刘营官一颔首,“属下明白,有些人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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