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冷冷道:“不说?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龙大跟着叫道:“我们若是告诉你,我们的家里人都会受到牵连,这根本不可能!”
云飞脸上的肌肉痛楚地痉孪了一下,手中握住剑柄的手完全垂下。
眼前闪过那时候他昏迷时见到的那女子的身形,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他的心又淌血了,比湖岸上的血更多更浓。
“云少侠!饶了咱们一命吧!”除了龙大之外,二十个蒙面人竟然齐齐在地上跪倒。
其实,此时四人只要出手,云飞必会败在他们手中,因为此刻云飞已完全丧失了斗志,神经处在失去自我控制的空白状态。
他们没能抓住这个反败为胜的求生机会。他们心中充斥着的只是惊慌和恐惧,只会一味地向云飞求饶。
龙大知道这一点,却是不敢出手。
因为旁边可是还有一个恐怖的莫离。
中原第一剑,可不是吃素的。
莫离拧紧了眉头,但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只是警惕着周围,于此同时,他微微叹了口气。凭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一个从小没有亲人关怀的人,心中永远都会有着一块欠缺的东西,关键时刻,会使人致命的东西。那就是亲人的爱。
“云少侠,饶命!”二十来人跪在地上求饶。”
忽然——
“轰隆!”远处隐隐传来爆炸声。
“哈哈!我们成功啦!”远处发出一声狂呼。
“哼!”云飞回过神来,眼中再次回复了冷酷的神色道,“是有人将我们的屋子给轰平了!”
“反正都一样,我们再建回来就好了!”莫离轻声道。
莫离话音刚落,云飞却是缓缓摇头道:“不行,里面的东西要一些东西来偿还才可以!”、
莫离道:“什么东西?”
他话刚落。一道红光扬起,插回腰间,二十来颗人头呼啦腾向了空中。
龙大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心脏“咚咚”乱跳,眼瞳中满是惊恐之色。
就连莫离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好狠的手。
云飞却是手一扬:“走!去收拾那些狗贼子!”
他们身形一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们走了,却是不杀莫离,只留下二十余具无头尸体。
龙大脸色已经变成木然。
湖潮仍是那样汹涌。
湖岸上却像是罩上了一片令人惊悸的阴影。
这,仅仅是开始而已。
是夜。
月圆如盘,万星齐隐。
镇雄山庄后山凉亭。
当今武林盟主袁志远和一个白衣女子并肩而立,凝视着茫茫夜空。
天际偶有浮云,轻轻的、薄薄的掩过明月,义迅速飘开去。
风柔柔的吹着,拂着秀发,掀起衣襟。
司马云岚在想:
何日能扫平脚下的绊脚石,一统武林?
那白衣女子却是在想:
像盟主如此奇男,天下能有几个?
自己最后能否嫁给他?
司马云岚嘴角绽出一丝苦笑。若想一统武林,云飞就是自己的心头刺,若是他练会了霸剑诀第九式,那将是最糟糕的事情!
那白衣女子,眉头紧蹩,上唇咬住下唇。柔情,无法摆脱的柔情。
她就是那长的极像希瑶的妖艳女子。
“盟主,琴送来了。”一位白衣女子带着两名侍女捧着一张古琴,走进凉亭。
两名侍女将古琴放在晾亭石桌上。
“你们去吧。”司马云岚挥手道。
“是。”白衣女子率着侍女退下,离开凉亭。
待到侍女离开,那白衣女子走近石桌,手在古琴上轻轻一抚,赞口道:“好琴!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种罕世之宝!”
司马云岚闻言走至桌边,凝目注视古琴。
“婉儿,你可识此琴?”司马云岚望着白衣女子道。
原来那白衣女子名字叫做婉儿。
“若是我没有看错,这是武林中绝世宝琴——天籁琴!”白衣女子一双明亮的眼眸中闪射着神采道。
“何为天籁?”司马云岚道。
“待我来为你抚一曲。”她边说边摆正琴弦,在桌旁坐下伸出双手按住丝弦,那双手白皙修长,手指头根根如玉。
她抬头凝视明月,玉指轻逗,琴声倏然而起。
婉转、缠绵的琴声在亭内盘旋,似春风,似暖流,一阵一阵从楚天琪心头倘过。
琴声荡出亭外,明月更亮,月中宫影似乎也飘出了天宫。
一忽儿,琴音回折,恰似珠走玉盘,露滴牡丹,予人喜悦祥和之感。
天宫的仙女伤佛不愿再回仙界,却在这凉亭,在这山野间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琴音悠悠渐逝,隐没在空阔深逢的夜空里,消失在颤栗的丝弦中。
司马云岚闻得这琴音,如同做了一场春梦。
这美丽的梦能否变成现实?
良久。司马云岚问:“这是什么曲?”
“天羽裳。”婉儿轻轻答道。
“它讲叙的是什么故事?”司马云岚继续问。
“一位仙女下凡后爱上了一个凡夫俗子……”
“果然为天籁,”司马云岚话锋一顿,“我也为你抚上一曲。”说罢,取过琴弦,搁在膝盖上,拨指就弹。
琴声突迸而出,似一柄利剑刺破凉亭,直掷云宵。
空气骤然变冷,冷得令人发悚,一般浓浓的血腥随着冷风刮入凉亭。
琴音起拨越急,越奏越紧,使人闻之心慌意乱,不自觉地要拔剑扑冲到血腥之中去,因为这是命令,不可抗拒的命令!
琴音突然中止,音弦凝结,唯有扑腾腾的心犹在急剧的跳动。
命运,谁能摆脱这命运的操纵?
婉儿沉吟良久,畏然长叹,正准备开口说话。
突然,司马云岚眼神射出一道寒光,厉声喝道:“谁?”
“好耳力!”声音从围墙之外传来,余音未了,人影已至凉亭前。
司马云岚跟婉儿脸色猛地一变,来人如此轻功,武林中实属罕见!
来人身穿粗布青衣,卓身挺立在月光下,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一张威严、英俊、神武的脸,尤其是脸上那双深邃的洞透着无限神力的眼睛,令人望面生畏。
可惜他的头发已经半白,脸上也有了皱纹,不然的话,肯定是旷世美男子。
不知为什么,司马云岚一见到此人便对他有几分熟悉的感觉,这让他心里很是奇怪,他与此人素味平生,这种感觉只是出自内心的灵犀和处身历事助经验。
婉儿喝问道:“你是谁?”
来人沉静的:“过路客。”
堂堂当今武林盟主的住宅中会有过路客?
司马云岚沉声问:“来此作甚?”
来人注目司马云岚:“闻得琴声过来听听。”
婉儿眸光一闪:“你也会琴音?”
“略知一二。”来人答得随便,但从他不见的气度中,知道他必定是个琴音高手。
婉儿道:“阁下可否进亭来赐教一曲?”
“这……”来人似有为难。
“难道阁下是个滥芋充数的先生?”婉儿为激来人抚琴,不惜舌剑伤人。
来人淡然一笑,那神态又憨厚又冷傲,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底细。
“你认为我们二人刚才的琴音如何?“婉儿发问,神情既坦率又耿直。
来人凝视两人片刻道:“你们二位刚才的演奏,都已精确的捕捉到了琴曲中的函意,同时将心神贯注于曲中,并以高超的指法和技巧,达到心与曲合的境界,琴音很使人感动,只是……”
“只是什么?”丁香公主迫不及待的问。
“只是象这样子弹琴,你们永远受曲谱的摆布,作曲人要你弹云,你就无法弹水,要你弹风,你就无法弹雨,这样也就永远无法突破精进。”来人平静他说。
婉儿眼中一亮,随即道:“阁下的意思是说,我们的琴音未能表达自己的意念?”
来人眼睛一亮又暗下去,说道:“滑动的音符,既可以表达流水的动性,也可以表达浮云的飘逸,且看作曲人如何谈释,但任何拴释都只能表达一种意念,而舍弃了另一种意念,这就是曲谱的摆布。”
婉儿想了想道:“这么说琴音可以不受曲谱的控制?”
来人似乎对婉儿的悟性感到有些吃惊,于是也想了想才说道:“不论是笛,是箫,或是琴,唯有忘掉有形的曲谱,让自己的心灵一片空白,毫无任何杂念,这样才能想到什么意境,就奏出什么意境的音律,就会达到心与曲合,曲随心生的无形境界。”
婉儿似是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的陷入沉思之中。
司马云岚却道:“你能给我们弹一曲吗?”
来人目光从司马云岚脸上转到婉儿脸上,然后迈步走进凉亭。
他的脚步坚实而有力。
可若是仔细观察,他走路的步伐微微有些不自然。
司马云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婉儿早已让出座位:“请!”
来人缓缓坐下,目光凝视着司马云岚和婉儿,提手拂掠琴弦。
一阵流水似的清脆声音,浅浅细细的从琴弦流溢出来。
这细碎的琴音,轻俏的若有若无,几近不可听闻,却又那般清晰绵延,源源不绝的传出。
无形的音韵,此时在凉亭,在夜空,已化为了有形的小溪,滔滔的江河,澎湃的大海。
滚滚琴音变成了一般和祥的风,轻灵飘逸地掠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