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帝录 第二十三章天资测验

    仿佛早已预料到一切，扁担靠在墙角静静的等待着任毅。扁担是一颗杯口粗细的竹竿，直起身子来任毅才达到它的腰间。扁担身上到处是油亮的光滑，时间机器戗平了所有不平的棱角和凸起的骨节。抄起扁担，两根黑黝黝的铁链挂着两个绿油油的水桶在任毅的胸前肩后摇晃不定，怎么看任毅都是挑着两个绿灯笼的巡夜人。

    片刻后，任毅看着跛子铁匠嘴中所谓的大坑一阵傻眼。难道跛子铁匠分不清什么叫坑什么叫窖？头小身子大就像跛子铁匠装萝卜干的陶瓮一样，分明就是一个地窖。低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窖底，整片灰蒙蒙的天地间就它黑的吓人。

    “哼，臭铁匠又在戏弄我！”

    任毅咒骂了一声然后撅着小嘴跺着小脚朝海边走去。一路上被他摇的叮当乱响的扁担水桶不知吵醒了几人，掌起了几家灯，反正一群二汪跟在任毅的屁股后面一直汪汪叫到海边，又从海边汪汪叫到地窖旁。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那群二汪都累趴在地上不停的哈哒着舌头，任毅还在一趟又一趟挑着海水。此时任毅红彤彤的小脸上尽是豆粒般大的汗珠，被汗水浸的湿哒哒的衣服黏在他的身上冒着热气。

    哗啦一声，当任毅把最后一桶水倒进地窖的时候，朝阳扒着彩霞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红红的脑袋，仿佛在偷看任毅是否挑完了海水。任毅瘫倒在地上摆出一个大字，他嚣张的大笑声让太阳得到了答案，它蹭蹭几下跃起就挂在了云端的最高处，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亮了。阳光撒在任毅的身上，透过汗珠的折射，任毅像个霓虹灯般从头到脚闪着七彩光晕，远远看去就像彩虹的儿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没过多久，跛子铁匠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他先是对着太阳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拽下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嗬喽喽的漱起嘴巴，最后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咦！你小子竟然挑满了。”

    看着地上凭空出现的一面蓝色的镜子，跛子铁匠抓着他的鸟窝头吃惊叫到。此时躺在地上的任毅先是斜着眼睛看了跛子铁匠一眼而后又闭上了小眼皮。

    “大惊小怪。”

    “嘿，你个臭小子。”跛子铁匠把酒葫芦往腰间一别然后半蹲在任毅的身边笑到：“这么有本事，你顺便把早饭也做了吧。”

    “做早饭？”任毅猛的睁开眼睛，而后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昨晚太饿了，一不小心就厨房里的东西全吃光了。”

    “什么！”跛子铁匠先是一声大叫，然后瞪着大眼睛对着任毅就是一顿大骂：“你个败家玩意，你是猪吗？我不管，今天就算把你自己炖了也得把早饭做好。”

    然后跛子铁匠一声大哼就扭着屁股走远了。可怜的任毅爬起身来都快把厨房拆了，他才找到了两个未成年的红薯，其中一个还被老鼠咬掉了一大半。就在任毅犯难的时候，一旁披着灰尘的被子正在睡觉的渔网惹起了任毅的注意，一时间任毅的眼球像黏在了渔网的身上再也动不了丝毫。

    抖了抖渔网上的灰尘，任毅眯着眼咳嗽了几下，然后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把渔网团成团当个宝贝一样揣在怀里就朝着海边跑去。

    任毅可没有干过打鱼的活。他只是寄宿在蓝朵儿家里的时候看见过蓝朵儿的爹爹蓝陵打鱼。还好任毅学会了划船，尽管小船被他摇的几哇作响，起码划到了海中。任毅来到记忆中蓝陵经常打鱼的地方，学着蓝陵的样子把渔网撒进了海里，就剩下一个网头攥在他的手中。

    眼巴巴的等了好长时间，结果任毅收网一看，渔网中没有他想像中活蹦乱跳的鱼虾，只有几个零星的海贝挂在上面。郁闷的任毅把海贝一把扔到船舱里，聊胜于无吧。

    “问天……”

    突然从沙滩方向传来一道风铃般清脆的声音，任毅扭过头看去，蓝朵儿正在海滩上跳着向他挥舞着双手。任毅心里一喜，急忙把船划到海滩上。

    “朵儿你快教我怎么打鱼，我打了半天一条鱼都没见。”

    蓝朵儿扑哧一笑：“原来你在打鱼。你选错了地方，这个时候鱼都跑到了海葵里的另一个侧。爹爹说是什么洋流把鱼吃的东西都卷了过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蓝朵儿虽然年纪和任毅差不多，可是打鱼一点也不含糊。几网下去，船舱中尽是活蹦乱跳的鱼虾，大的小的胖的瘦的圆的方的硬的软的，应有尽有。

    忽然，哗啦啦一阵沉闷的划水声从大海深处传了出来，就像什么大家伙慢悠悠的在海底游动的声音。任毅一惊，迅速站到船头望向四面八方。此时蓝汪汪的海面就像一块铺到天尽头的蓝色绸缎，连个褶皱都没有一道，波澜不惊。

    “问天，你怎么了？”

    任毅如猎鹰般警惕的眼神让蓝朵儿一怔。任毅先是摇了摇头而后笑着说到：“没事。朵儿我们走吧，鱼打的够多了。”

    殊不知，任毅和蓝朵儿两人扭头划船离开的时候，远处的海面上露出了一道山岭般的脊背，巨大的鱼鳍像一把利刃割破了没有褶皱的蓝色绸缎。也只是一个瞬时，鱼鳍又沉进了海里，片刻间大海又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任毅迎面碰到了一艘小船。划船的渔民是一个髯须大汉，五大三粗的身板压的小船都颤颤微微。

    “钟奎叔又要打鱼去。”

    “哦，是朵儿啊！”钟奎看到蓝朵儿先是一愣，或许他没有想到两个小屁孩会出海打鱼。当即紧绷着脸色训斥到任毅两人：“你们两个怎么独自出海，知不知道这很危险。赶紧回家，要不然我要找蓝陵大哥好好唠叨一下。”

    蓝朵儿向大汉撒娇到：“钟奎叔最好，一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爹爹。”

    钟奎哈哈一乐，然后向着蓝朵儿摆了摆手：“你这个鬼灵精的丫头。行了，你们赶快回家，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蓝陵大哥。”

    “钟奎叔，你今天也不要去打鱼了，我刚刚在海里听到了一些动静，好像来了什么大家伙。”

    任毅犹豫了一下这才看着钟奎说到。谁知钟奎摇了摇头：“小子，你怎么还没有人家女孩子胆大。我在这片海域也打了几十年的鱼，哪有什么大家伙。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去打些鱼，要不然娃儿上学堂的钱可就凑不齐了。”

    钟奎说罢又朝着两人摆了摆手就摇着小船驶向了大海深处。任毅扭头看了一眼钟奎的背影然后问到蓝朵儿：“朵儿，学堂是怎么回事？”

    “哦，爹爹给我说学堂是教修行的地方。我们这里穷，周围上百个村子里落云镇有一所落云学堂。现在郭星就是在那里学习修行。爹爹今年也给我报名了。可惜学费太贵了，要不然我就让爹爹也帮你报名，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堂，一起修行了。”

    任毅眼神中有些黯淡。然而下一秒他笑着对蓝朵儿说到：“我现在正跟着跛子铁匠学打铁，上不上学堂没多大关系。”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快中午。任毅和蓝朵儿的肚子也也先后咕咕叫了起来。尴尬中的两人相视一笑。两个人搭手，一个杀鱼一个洗鱼，一个抱柴一个烧火。不久袅袅青色炊烟从厨房的烟囱中生了起来，咕嘟的还在沸腾的鱼汤就做出了锅。任毅赶紧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结果被烫的直吐舌头，惹的蓝朵儿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这时，跛子铁匠扛着一袋大米走了进来。见到任毅面前热气腾腾的鱼汤，他也不嫌烫，一把端起来一仰脖喝了个精光。任毅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随后跛子铁匠把腰间的酒葫芦扔在桌子。砰——蹬，酒葫芦身上像是安了弹簧一下从桌子上弹了起来，反复折腾好几下，酒葫芦才老老实实的待在桌子上。

    “你小子以后可要记住我的好，为了帮你交上学堂的学费，老子可是连酒都喝不上了。”

    “跛子铁匠你是说问天能和我一起去学堂报到了。”

    蓝朵儿首先高兴的又蹦又跳。此时任毅愣愣的看着跛子铁匠，他那乱糟糟的鸟窝头第一次这么顺眼。最后任毅起身为跛子铁匠盛了满满一碗鱼汤双手捧到了他的面前。

    第二天，任毅和蓝朵儿由蓝陵带着来到了落云学堂。落云学堂不大，也就是一排房子外加一个大院子。此时在落云学堂紧紧关闭的黑色大门外簇拥着很多带着孩子的家长，任毅粗弱的扫了一眼报到的小孩子有上千名不止。

    静等了一会，随着黑色的大门发出一阵响亮的嘎吱声，任毅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领着五个手里拿着透明圆球的中年男女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五个孩子，其中一个竟然是郭星。

    老头走到所有人面前朝着嘈杂的人群伸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接着老头充满中气的声音：“我叫仲孙树是落云学堂堂主，身后是学堂的五位讲师。我长话短说，在场的每一个家长都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也想让每个孩子都成才。可是学堂资源有些，讲师有限，所有孩子们报名后还要经过一场天资测验，只有通过的孩子才能进入到学堂修行。至于没有通过的孩子可以听今天的公开课，报名费也会退还九成。现在，在天资测验开始前，大家先欣赏一下学堂优秀弟子的表演。”

    随着仲孙树的点名，五个优秀的弟子依次为所有人表演了一番拳脚功夫。他们时而虎跃时而鹊起，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孩子隔空一掌拍出一道元力将一块大石头打个粉碎。在一片叫好声中，优秀弟子的表演赛就落下了帷幕。

    “孩子们，接下来就是天资测验，大家不用紧张。看到讲师手里的圆球了吧，你们只需把手放在圆球上就行了。凡是圆球发出亮光的孩子则是通过测验。现在请孩子们排成五队，测验正式开始。”

    很快在一片乱哄哄的推搡下，落云学堂门前排开了五条长长的人龙，蓝朵儿在前任毅在后排在同一条队伍里。随着讲师们的一声吆喝，每队排头的孩子走向前去进行天资测验。遗憾的是五个圆球只有一个发出了萤火虫般柔弱的亮光。发出亮光的孩子被记下姓名成为了学堂弟子，同时那个孩子的家长则不停向其他人炫耀，引得一片羡慕的目光。

    大约十分钟轮到了蓝朵儿。蓝朵儿明显有些紧张，只见她紧紧闭着眼睛摸上了圆球。天可怜见，圆球在蓝朵儿的手中渐渐发出了亮光。虽然不是太亮但在通过的小孩子中也可以排进中上游了。

    “姓名？”

    一旁的讲师面无表情的问到蓝朵儿。只是蓝朵儿仍然站在原地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到讲师的问话。直到任毅伸手捅了捅蓝朵儿的肩膀，蓝朵儿才反应过来兴奋的说到：“我叫蓝朵儿。”

    讲师刷刷两下在本子上写下了蓝朵儿的名字，接着连头都没抬一下叫到：“下一个。”

    当任毅把手放在圆球上的时候，他明显感到圆球晃了晃，仿佛是吃惊的抖动一下。刹那间，圆球猛的发出了一道白色光芒直射天空，光芒是那么耀眼好像要和天中的太阳一争高下。

    这一刻落云学堂门前静的风吹落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长大嘴巴呆呆的看着任毅手里的圆球，尤其是之前那个冷漠的讲师，他惊的连手里的笔杆本子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直到任毅松开手亮光刷的一下消失，所有人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猛的顿了一下身子。仲孙树一个箭步把任毅抱了起来，仲孙树抱着任毅两眼放光，那表情恨不得把任毅一口吞了才算完。一双树皮般的老手不断在任毅身上摸来摸去。

    “天才，绝世天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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