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居正这个名字,王洛只感觉天雷滚滚,他对这个古人还是比较熟悉的,明朝万历年间的权相,在朝中那是一言九鼎,连皇帝都要退让三分。
在原本那个大明,张居正是科举考试的既得利益者,其12岁中秀才,16岁考中举人,到二十三岁便中了进士。
嘉靖一朝,张居正虽清且贵,但还没走上权力的大舞台,躲在徐阶背后,被其严密保护。
嘉靖朝后,到了隆庆时期,张居正开始掌大权,大面却还有一个高拱压着,直到万历登基,其成为帝师,成为首辅,执掌大权十年。
张居正一生,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研究明朝中后期的历史,绝绕不过这个人。
如今,历史变迁,大明不再是原本那个明朝,许多东西都改变了,甚至,连这个张居正是不是那个张居正都不一定,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
想到了这些,王洛心中若惊涛骇浪的起伏,渐渐淡定下来,波澜不惊的看着佩玉青年对张居正问话。
“张居正,我问你,是不是丢失了十两银子。”
佩玉青年直言相问。
张居正有些愤愤然的表情变成了愕然,不敢置信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正为丢失了十两银子,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发愁,不管怎样,这一次的院试是一定要参加的,争取可以一次过。
他都已经有了准备,如果实在不行,只有看有没有哪个寺庙愿意收留,过去住一段时间,等院试完了再作打算。
张居正的这个反应,相当于不打自招,佩玉青年当即面露喜色,一指清水盆里,说道:“张居正,你且看一看,水盆里的那一锭银子,是不是你的。”
“是我的,是我的。”
张居正一看,当即大喜,真可谓是意外之喜从天而降啊。
“好了,既然是你的,你就收回去吧。”
佩玉青年不再理会张居正,转眼看向锦衣青年,厉声喝道:“失主都来了,你还有何话说。”
锦衣青年依然嘴硬道:“你怎么知道银子是这人的,分明是他见有利可图,才冒认的。”
佩玉青年不耐于此,威胁道:“你还敢不承认,真想吃一顿板子不成。”
锦衣青年畏惧的退了一步,知道对方势大,不能顶撞,不过,他不甘心,强说道:“你说不通道理,难道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你......”
佩玉青年大怒,正想不管不顾,给对方一些教训,却被王洛阻止了。
“兄台,你有何见教。”
佩玉青年问计。
对于王洛的手段,佩玉青年已经有些信任了,见其阻止,知其必有原因。
王洛向佩玉青年点点头,转而向锦衣青年问道:“你可敢告诉我们你的姓名、身份。”
锦衣青年皱眉:“你什么意思?”
一直似智珠在握,扮演军事角色的王洛,如果手里再摇一把羽毛扇,简直和诸葛武侯没什么两样,可于谈笑之间,强虏灰飞烟灭。
而这时,王洛的双眼陡然变得凌厉而起,身上的气势一变,一下由一位读书人变成武将了。
王洛严厉的说道:“我看你像是南京本地人,你邻里街坊,坊里、县里,必然知道你这人风评如何,会不会做得出来偷人钱财的事情。”
闻言,锦衣青年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慌了,可见脸色大变,掩饰道:“算了,算了,只不过区区十两银子,竟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这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走了,走了。”
锦衣青年明显心虚了,想要遁走,佩玉青年却不愿放过他,让下属将他擒住,下令道:“绑他去见官。”
对偷人钱的锦衣青年,佩玉青年可如此作为,对那卖油翁,却犯了难了,老人家一把年纪,拉他去见官,任谁都觉得不太好。
佩玉青年觉得棘手,便把处决的权力交给了王洛,任其处置,而王洛觉得其中必有隐情,便细心问询卖油翁。
与现代那些见钱眼开,无事也要讹人千儿八百块的老年人不同,这个大明的老年人还是比较有德行的,一般不会随便讹人钱财。
而且,根据王洛的观察,卖油翁被揭穿之时,满面羞愧的颜色,并非作假,当不是惯犯。
王洛还是颇为相信自己的判断的,除非卖油翁是演技大师,连自己也可以瞒过。
事实证明,卖油翁不是惯犯,他之所以起了这种不好的心思,源于其老伴病重,没钱治病,眼见其病势越重,若再不救治,则性命不保。
今日,卖油翁见了锦衣青年偷钱的一幕,觉得有利可图,又想到老伴病重无钱医治,才起了心思。
“原来如此,老人家,你也不易啊,今日这事就算了。”
王洛感叹一声,轻轻放下。
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这两句话实在在理,放之古今而皆准,甚至,古代看病难比现代更甚。
尚且不说古代的医疗条件低下,一个小小的感冒、伤寒,就可能难以医治,导致最后性命堪忧。
便说古代大部分人都很贫穷,填饱肚子都难,一旦生病了,哪里还有闲钱治病,卖油翁面临的就是此种局面。
王洛穿越过来的王家,虽然只小有钱财,连乡下土地主都算不上,却总算经营有一些生意,吃穿不愁,银钱不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多谢公子,小老儿感激不尽。”
知道不用被送官,卖油翁放心了,连忙向王洛道谢,可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喜色。
从怀里摸出十两一锭的银子一枚,王洛郑重交到卖油翁的手中,沉声说道:“老人家,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为你夫人治病吧。”
“这,这怎么行,我哪里能要公子的银子。”
卖油翁想要推辞。
王洛硬把银子塞到卖油翁的手中,诚恳地说道:“老人家,我是真的想帮你,钱财只是身外之物,如何及得上人命重要,老人家权且收下,帮你夫人治病要紧。”
说到这里,卖油翁推阻无力,机械的把十两银子拿在手里,眼角之泪潸然落下,感激涕零的道:“公子,谢谢你,我代我家老婆子谢谢你。”
感激不尽之下,卖油翁便想拜倒,王洛连忙扶住他,说道:“不可如此,老人家,你这不是让我折寿吗,你快回去吧,治病宜早不宜迟。”
好说歹说,将卖油翁劝走了,围观的群众见没有热闹看了,便渐渐散去,还不时有人对王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话中多溢美之词。
“了不得,刚才那位真是了不得啊,三言两语,就判断出了一桩是非,其智出众。”
“聪明、智慧倒还罢了,此人德行也不错,卖油翁分明做了错事,他不仅不怪罪,还帮他为娘子看病,真是不错。”
“那小公子确实了得,不过,另外一位公子,怕也不简单,手下那么多人,更有一位身高九尺的大汉驱使,此人家怕不简单,家里指不定便有爵位。”
......
随着众围观者去的远了,话语之声传来,亦隐隐约约,不过,王洛可以确定,自己总算做了一件得到众人认可的好事。
张居正拿回了自家的银子之后,便老老实实待在一边,摸摸索索,看了又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失而复得的喜悦,确实令人惊喜,有了这一锭银子,不仅接下来的院试不用发愁,便是数月之后的乡试,一样也可以支撑得到。
丢了银子,张居正本已想好了,维持到院试完结,若高居榜上,便想办法赚些钱,在南京城里待下去,等待乡试的到来。
如今银子回来了,倒不会有这些烦恼,可以安心备考,若能够一直中下去,岂不美哉。
“多谢朋友相助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张居正愿谨记于心,以图后报。”
等人少了,王洛要转身离开之时,张居正连忙迎上来,施礼询问。
不管这个张居正是不是那个张居正,王洛觉得,和他扯上点关系应该有好处,再说,多交朋友不是坏事。
所以,王洛丝毫没有仗着自己的功劳,表现出得意的姿态,反而颇为谦逊,总之是以平常心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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