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传 第十四章:风雪落寞人

    第十四章：风雪落寞人

    戊夜起床，天刚刚方亮，阿伊悄声地离开了客栈，走出城门后，一路小跑来到了朱雀山脚下。身体康复，一个人到野外活动活动筋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欣赏一下异国他乡的山景水色，久日压抑的郁闷心情，多少得以排解释放。少时小憩，卯足劲登上了大山的最高峰。

    远古的朱雀山脉，曾经是张果老发迹的风水宝地。阿伊站在高高的玉皇顶，一览众山小，豁然视野宽。向东可观赏仙人国京城的全貌；向北看，广阔的玉泉湖水近在咫尺；南面则是一马平川的肥沃良田，阡陌井字形伸张开来，一眼望不到边；西望绵绵山岚起伏，巍峨高峻，连绵不绝！当年，张果老携新婚娇妻来到这人间仙境，依山傍水，建造宫殿，在山清水秀的山腰间搭建了一处行宫，朱户甲第，楼阁参差，花木繁华，烟云鲜媚，升腾起五色云彩，上面有仙鹤凤凰飞翔，丝竹乐声，一派歌舞升平景象。后来，以此为大本营，扩域开疆，成就一番宏伟基业，缔造了人人平等、安居乐业、美丽富饶的仙人国，营建了一个“天外天、国外国”式的世外桃源。

    天色大亮，阿伊沿着石阶下行，远远看到一棵古树。古树上被善男信女挂满红绸红布，树旁有一通石刻碑记。碑上的文字记载着古树的来历：“苦梦树。苦梦树似椿非椿，似槐非槐，乃是张果老山赫赫有名的镇山之宝。相传这棵千年古树，是张果老大仙从王母娘娘瑶池偷偷移栽来的仙家宝物，每逢农历三月初八庙会凌晨开花，花香四溢，游客神提，待傍晚庙会结束时，满树香花便自动掉落。据考证苦梦树系华夏大地罕见的稀有树种，长江以北仅此一棵，可谓珍贵之极。”

    再往下走，“拧劲柏”奇观展现在眼帘，这树皮纹道及树枝长势，全都是拧着劲向上长，名副其实的叫做拧劲柏。传说中的拧劲柏，有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相传张果老刚到朱雀山时，山脚下的窦庄村，有一个孤儿叫窦香，她少爹没娘无依无靠，只好替人放牛混口饭吃。一天上山，她为本村的一位贫苦生病的老奶奶挖草药，无意中挖出一个聚宝盆。聚宝盆很神奇，只要放进去什么，就能立马长出什么来，而且是取之不尽。小窦香很高兴，便把金黄的小米放了进去，然后取出一袋袋的小米分送给街坊邻居、穷苦人家。后来，州府的一位贪官得知后，便横不讲理的领人来抢聚宝盆。小窦香心里着急，啥也不顾便一屁股坐进聚宝盆里不起来，不料拉出一个小窦香，聚宝盆里又“呼”的长出了一个小窦香，一连拉出五六个，恰在此时，这位赃官眉头一皱，便想出一个歪点子，他命人把聚宝盆连同里面的小窦香一起抬走，走到四下无人的半山道上，这位赃官竟狠毒的命令爪牙们就地挖坑欲把聚宝盆和小窦香活埋在一棵小柏树下，并把柏树枝拧了几把做上记号，以便日后来挖。恰在此时，被倒骑着毛驴的张果老撞上，一见赃官如此霸道狠毒，不由怒火中烧，便施展仙术呼来一阵狂风暴雨夹带着鸭蛋大的冰雹，雹打一条线狠狠的惩罚了这位赃官及其爪牙们，然后救出小窦香，夺回了聚宝盆。从此，这漫山遍野便尽成了拧劲苍柏。

    触景生情，物是人非，张果老已经得道升天，仙人国沦陷在黑龙族门下，往昔天时地利人和的世外桃源，已被糟蹋得千疮百孔，江河日下，民不聊生。阿伊颓然坐在山路旁的一块青石板上，从怀中摸出金葫芦和《葫芦经妙》，呆呆地瞅着，发出声声叹息。

    漠北吹来的风肆虐，一股股苍凉气，自然多了些刺骨的冰冷。阿伊跑步上山时出了一身汗，此时被寒风吹个透，身心哇凉哇凉。想想师傅张振天所描说的仙人仙境，如今竟败落到不堪收拾的地步，如这冰冰的刺骨风，封冻了崎岖不平的山路，预兆着未来的坎坷人生，前路凶吉难测。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神色漠然凝重，那漠然布满了对未来的困惑，人生的迷失，更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雯儿，雯儿……”身处迷茫的陌生地，刘霸追思着和雯儿一起的岁月，两小无猜，天真烂漫地相处，纵然是平常日子平常过，拮据日子有艰辛，却充满着数不尽的温馨欢乐时光。他后悔不该异想天开地飞梦，更为与雯儿失散而感到挽腕痛心，几多孤单落寞袭在心头。

    “没了雯儿，继承张果老仙祖的遗风，一味清心寡欲，即是得道成仙，人生还有啥意思？”

    迎着凛冽的西北风，阿伊特别怀念家乡，家中外严心慈的父亲，关怀入微的良母，可口的饭菜热炕头，半夜起来替自己掩盖被子……远在古国他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父母的身旁，乡愁涌动，他黯然泪下。

    “母行千里子不愁，子行千里母担忧。孩儿不孝，无法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怅然若失，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戚戚。阿伊禁不住痛恨自己，深深反思人生过往，近似荒唐的举动，自以为是酿成的恶果。中华大地，泱泱国度，内无兵匪之忧，外无战火之虞，正值和平建设的黄金时代，身为华夏一员，生在福中不知福，却这山看着那山高，缺失知足常乐的心胸和知难而进的气魄，幻想着空手套白狼，一夜之间发迹，成为高富帅，人上人。悔不该好高骛远，做这白日梦，丢弃了靠勤劳双手致富、成家立业的美德，无视国泰民安的良好环境，自毁足可以“翘翘脚摘果果”的大好前程。

    “试想，趁着朝气蓬勃的年华，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或自主创业，或到企业谋职，或考入国家公务员，多项选择，前程似锦，还有啥不知足的？唉，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惹得祸！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悔之晚矣。”

    隆冬的天气，说变就变，大雪铺天而降，弥漫在山峦起伏之间，一片片鹅毛漫天洒落，风卷着雪，雪搅着风，呼呼啸啸地掀起了一阵阵飞舞的狂飙。山岚河流，村镇路径，迷迷茫茫地变成了浑然一体的雪原，披上了一层银装。

    顶风冒雪，漫无边际地在冰封的山中艰难前行，身后雪地里留下了一串深深的凌乱脚印。下坡陡崖，崎崎岖岖，孤零零的阿伊身陷深山绝境，早已迷失了归途，辨不清东南西北方向，犹如落单的飞雁，哀叫在无助飘零的茫茫旷野里，仿佛四周正张开了一个偌大的口，随时会将其活生生地吞噬，令人望而生畏。

    深一步，浅一步，他向山下走去，无限的惆怅和恐惧印在脸上。背井离乡幽凉地，一望无际的群山似乎走不到尽头，人迹罕至，阴森森的，只有那嗖冷的风雪呼啸。忽听背后传来了狼虫虎豹躲的嗷嗷嘶鸣声，说不定正张开血盆大口，随时会窜出来，将自己撕碎饱餐，血淋淋的骨头叼在嘴里嚼来嚼去……竖起了一头惊发！

    “啊呀，娘唉……”惊恐的阿伊乱了脚步，慌不择路地奔跑，冷不防脚下的雪地打滑，一个趔趄，坠下了陡峭的悬崖绝壁……

    “汪汪！”树林子窜出一条白猎狗，沿着小溪岸一嗅一跑，闻着气味寻到了躺在雪地里的阿伊，跑过去嗅嗅嘴脸，抬起头来狂吠，嘴巴喷出一缕缕气雾。

    “阿白，阿白！”一个妙龄少女呼唤着走出丛林。

    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丽脸如花清秀绝俗，容色照人，虽穿着一套厚棉衣，上身一款雪白的毛坎肩，仍掩不住窈窕聘婷之态。奇的是，细看身材体型和音容笑貌，分明是雯儿。

    原来，雯儿与阿伊在中途走散后，跌落在朱雀山上的一块巨石上，当场头破血流，不省人事。后来，被一位老猎户救回家，精心疗伤护理。她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但因脑震荡导致失忆，过去的事情一概记不请了。

    雯儿趋跑几步，来到刘霸身旁。她附下身伸手试了试鼻息，微弱喘气。尽管认不出刘霸，却朦朦胧胧的意识，有几分似曾相识。况且，救命救急，她动作麻利地掏出一块绣花手帕，替昏过去的男子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后，急切地背起沉重的身躯，晃晃悠悠地往山腰走去。

    “嗅嗅”，白猎狗窜头窜脑，围在女子身边跑前跑，颇具灵性的牠，似乎因帮不上女主人的忙，急得团团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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