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让我如此勇敢 第17章五味杂陈

    早自习的时候我正跟徐曼曼说着闲话。徐曼曼有轻微的洁癖，每天早上来都先用湿纸巾把课桌椅擦个遍。“我最怕去的地方就是菜场了，偏偏上周末张梓柯非要把我拖到菜场，我快被熏死了”，她埋怨道。高中在县级市的市区，张梓柯就住在市里的小区房里，只不过不是太了解他家里的情况。听说他父亲长期在外经营生意，母亲就在附近上班正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你去过他家啦？”我问道。“嗯，就去了一小会，他妈妈还没下班的时候”。徐曼曼一反刚才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道。起身去把刚才用过的湿纸巾丢去垃圾桶了，我跟着她的背影望过去，在门口看到了陆衡。他围着我昨晚送给他的围巾！我心里一惊，面上一红，胸中泛起丝丝点点的欢喜和无措来。我不得不承认那条围巾真的不怎么好看，偏偏陆衡把他围得服帖自然，只是有些滑稽却不难看。我心里放松不少，还好还好不算失败，更加开心起来。

    “你在傻笑什么？”徐曼曼回来一脸疑惑地问我。啊，我这么丢脸？赶紧整理好表情，“啊，没有啊，没什么”。徐曼曼看着我忍不住憋着笑悠悠地说：“刘意，你织的围巾真的挺丑的。”我一时气结：“你都看到了还故意逗我！”我用力推了徐曼曼的肩膀一把，她却笑得更大声了。

    班主任一早来宣布了今晚不上晚自习，用来举办元旦晚会。我们自然是一阵欢呼，终于可以抬起头来抛开书本，名正言顺地放松一下，而且正好又是陆衡生日，所以比起其他人来我好像格外开心。

    下午是班长和何菁去买了一些装饰用品。各种颜色的彩纸把灯管罩住一下子就有了晚会的气氛，一些塑料剪纸彩条勾连交错挂在教室的天花板上给人喜庆的感觉，最不能少的自然是很多很多的气球了。平时写满了题目和课文的黑板今天只在上面写了‘元旦快乐'四个大字，四周都贴满了气球。所有的课桌都搬到了两边挤在一起，中间腾出了一大块空地当作舞台。实实在在是一场小型而郑重的晚会呢！

    不过班上自愿报名表演节目的同学很少，而且基本上都是唱歌没有多少趣味性。班长和何菁在网上搜了一些游戏来互动也为晚会办地精彩做了不少努力。这时候何菁在讲台上准备游戏的器材呢，我跑上去看热闹，上去一看她在每一个便签贴上写一个班上同学的名字，我很疑惑，“你这是什么项目呢？”我看她写完一个就叠好了丢进了气球里，再把气球吹好了扎紧。做好了一个何菁跟我解释：“左边的气球里面都是女生的名字，右边都是男生的，到时候会分别粘在黑板两边。到时候玩游戏的时候就一边扎破一个然后他们两个就是搭档啦。”我赞许地笑笑，“这样啊，的确挺有意思的，而且很随机很公平呢！”心里却忍不住想着要是我跟陆衡搭档该有多好呢？而且是这种完全随机的情况，靠的都是缘份吧。何菁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低声附到我耳边说：“我把你和陆衡的气球都做了记号啦，到时候一定是你们俩搭档。”说完她望着我暧昧地笑了。我马上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本来是想要遵守公平随机的规则，可是面对可以和陆衡搭档这种诱惑，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要作弊。我原本想要相信缘份，可是若是只靠缘份我只怕是半分机会都没有。想到如此我也变得坦然了，“谢谢你啊，何菁”。同样回给她一个笑容。

    吃过晚饭回来晚会快要开始了，一走近教室门口发现陆衡正等在门外，看他的样子似乎等了很久神色都有些焦急。看到我过来他微微笑了连忙走上前来，“刘意，晚上看晚会坐我旁边吧！”他笑得灿烂，眼神如水等着我的回答。我先是一愣，继而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他等了这么久的人是我！等我这么久只为了说这样一句话，这是不是表示他愿意要我靠近他去他的身边呢？抬起头来接受他的目光。“好！”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回答他，好像心中充满了勇气，再不去计较旁人的眼光，只是喜欢，便这样去做了。

    推开门我和陆衡一起走进来，顾彦立马朝我们招手，“陆衡，这边这边”！“我去把我的凳子搬过来，你先过去吧”。低声跟陆衡说了一句就走开了。虽然是把课桌都搬到两边了但还是坐自己的凳子，不过可以随意坐没有安排。原本我是跟徐曼曼挨在一起的，过去搬凳子的时候毫无疑问受了徐曼曼一顿训斥。“刘意！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又要走了是吧！”我好言安慰她：“你旁边还有张梓柯呢，给他个机会好好表现啊，免得我当你们的电灯泡。”她故作嫌弃地赶我走，“走吧走吧，晚上也别回来了”，我对她笑了笑，“晚会结束了我就乖乖回来啦，到时候我就把张梓柯赶走”。她失笑，“你太狠了，不许赶！”听徐曼曼这样维护张梓柯我心里安慰了不少，毫无留恋地搬了凳子去那边了。

    见我过来顾彦立马站起来，“来来，你们小夫妻坐一起”。他向来说话如此，我看陆衡听了也只是笑笑，便也没有在意由他说去。

    “你有报节目吗？”陆衡问我，“啊？没有额”，我尴尬地笑笑，心里暗忖自己什么像样的才能都没有越发惭愧起来。陆衡却继续说起来：“我要唱一首歌。”我闻言抬头看向他，“没听过你唱歌呢，你今天唱什么？”他笑着望向我，“刘畊宏的《彩虹天堂》”，看我一脸茫然，他去找来他的随身听，递了一个耳机给我“听听看”，他说着。

    有些悲伤的调子，清澈的男声唱道：

    “找不到方向，

    往彩虹天堂，

    有你说的爱，

    在用幸福触摸忧伤。

    两个人，相守直到白发苍苍，

    自由地飞翔，

    在灿烂的星光，

    有你在我身旁。”

    听来只觉得有几分伤感。我摘下耳机听到陆衡在哼唱，竟然唱得很欢快，悲伤的情绪立马被我抛之脑后了。顾彦凑过来打断陆衡，“求放过我的耳朵”，顾彦一脸无奈。我忍不住笑了，陆衡见状竟有些脸红，立马给了顾彦一拳。

    晚会要开始了，班长先是拎着两大包零食，瓜子花生棒棒糖和小橘子挨个发放，何菁跟在后面又每人发了一根很小很小的荧光棒，各种颜色都有，天黑下来又关了几个灯，每人手里拿着荧光棒，那一刻画面真的很美。晚会终于开始了，是王雨和何菁主持。早前和王雨同桌的时候她就说过小学初中都有朗诵和主持的经历，受到不少好评，家里人还建议她以后做主持人呢！虽然此时她们两人手中拿着书本卷起来充当的话筒，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主持起来的确是一本正经，很像那么回事。先是同学各自表演自己报的节目。“听说任微同学唱歌好听”，何菁在上面说了一句，下面的人都纷纷起哄“是！任微唱一首吧！”到如今听到任微的名字心里还是会有一些异样的情绪，转头看陆衡他脸上没有表情，很礼貌地望着任微。最后任微还是上来唱了《海豚湾恋人》里面的主题曲《遗失的美好》。她一开口大家还是惊艳了一番，我虽然音乐上没多大造诣，也听得出她的声音清澈甜美，而且她外貌出众，大家都看得出神。我还是忍不住看了陆衡，他看得认真，眼神中又像是在发呆。我猛然转过头来，禁不住心里一阵失落。是你自己要看的，看了又要难过，还能怪谁呢？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今天是陆衡的生日，我们大家祝他生日快乐。”王雨在台上说着，下面所有的同学都笑着道了一句“生日快乐！”很真挚。我看陆衡笑起来有些害羞但是极为开心，想了想马上收拾了自己不好的情绪。“下面请陆衡带来一首《彩虹天堂》”何菁报幕了。

    不同于刚才哼唱时的欢快，他唱得很认真，我也嗅出了几分伤感的味道。“快去送花去”！顾彦在旁边戳了戳我的胳膊，笑着催促我。我低头一看自己手里只有一小根荧光棒而且亮得微弱，抬头班主任就立在门口。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执拗和叛逆，偏偏想要抛开所有的一切，不管班上的同学怎样看我，不管班主任是否注意！我略一顿就直接走了上去把荧光棒递给陆衡，他稍一迟疑接过了。我又直接坦荡荡地走回了座位。做完这一切我谁都没有看，自以为很是坦荡从容。不过事实上班主任的确是看在了眼里，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找我，在不久的将来他才作出了行动。看了一会班主任就回办公室了，我们也更放得开手脚。

    到了游戏环节，何菁扎气球先扎出了两队搭档，最后毫无悬念地念出了我和陆衡的名字。陆衡听到了立马就笑着上去了，我也跟着走了上来。游戏项目是两人要背对着挽起对方的两个胳膊，中间夹一个气球，最快速度到达终点并把气球用背挤破，路上气球不能掉不能破，最快完成的一对获得胜利并得到奖品。当听到规则中搭档两人要背对着挽起对方胳膊时，台下的大家都是一阵暧昧的嘘声。我也有些脸红有些担忧，不知道陆衡是否介意，是否愿意呢？正失神着陆衡突然伸手挽过我一只胳膊，我心里一惊，他笑着催促我：“快点啊，要开始了。”我不再犹豫，两人互相挽住胳膊，投入到游戏当中。何菁放好了气球。一声“开始”！我们集中注意力快步迈向终点，一路还算有惊无险到达终点，两人用力去挤气球却怎么也挤不破，旁边的人也在一边着急，“快点啊，用点力”！这时其他两队都已经到达终点，比赛变得紧张起来。突然只听“嘭”！一声，是别的队气球破了，我们输了。何菁过来指点我：“两个人背直起来就很容易挤破了，偏偏你们两个的背都用力弯着。”“要受惩罚咯”，何菁笑道。我有些沮丧，陆衡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没事，我去，你去下面看着去。”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又觉得无比安心和温暖。

    只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惩罚项目竟然是跟着音乐跳《nobody》！当时《nobody》正流行，可谓是风靡全校。尽管是跟着视频一起跳，可我一想到里面妩媚的女性舞蹈头就要炸开，忍不住想笑又有些担心起来。然而陆衡竟然一反常态大大方方地跟着视频里面的动作扭动起来，脸上一直都带着开心的笑，我一时看得呆住。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陆衡，我以为他从来稳重自持，温柔有礼，从未想到他也这样放得开。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陆衡画在后面黑板上的跳舞的兔斯基来，真正应了我想象中的样子。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诸多情绪全部涌上心头，竟然鼻腔涩涩，有些想哭的冲动，看陆衡跳得卖力甚至力求动作的规范，渐渐眼前有些模糊。最后一个动作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摆出开枪的姿势往前一挥，笑得调皮又可爱。我不由得笑起来。看他下来我赶紧眨了眨眼把眼泪咽回去了。

    他坐下后依旧很开心，语气轻快跟顾彦调侃了几句，看我坐在旁边没有说话，轻声问我：“刘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闭上眼睛，心潮起伏，“没事，把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好不好”？也不等他回答兀自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心里犹自十分忐忑不安。他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移开，真好，我心里想着。熟悉的气息又铺天盖地般将我淹没。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