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之路 第五章:慢毒

    “我像要你命的人吗？倒是你自个儿好似想要了自己的命。蝼蚁尚且偷生你这是为何要轻生啊？”长孝走过去，只见那侍婢手中抱着死只白猫。

    “回夫人，我是新来的奴婢阿清，平日跟着黄阿公，就是给殿下熬药的人。赛姑姑十日前让我给她养她猫，不知怎么的那猫没精神，我想着黄阿公的药都是熬给殿下喝的肯定是好药，平日药渣都倒掉了，怪可惜的，我便拿来喂猫。”

    “没成想这猫喝了药反而更没精神了，连喂了几日，今儿早它死了……”她说着哇一声哭了起来“这赛姑姑最喜欢的一只猫了，她要是知道了，要剥了我的皮的。”

    赛姑姑便是这伯府的女婢掌事，专管女婢的。长孝听她说完，浑身像过了变冷水似的，打了寒颤，心里极其害怕。

    阿清害怕，是怕赛姑姑的猫死了被责罚。而长孝怕的是这药能喂死猫也能吃死人。偏偏这药是给伯舒懿吃的，她一想到这不禁浑身一个激灵。

    “阿清，平日给殿下的药都是在哪儿熬的啊？”

    “后厨房。”阿清哭着指了下西殿那边。

    长孝翻了翻身上，没摸到什么，直接将手上的镯子取下递给阿清“拿着，趁时辰还早赶紧去买一只猫来，不然赛姑姑知道了你真就活不成了。”

    阿清想接又不敢接“夫人，我不能拿……”

    “我让你拿着就拿着，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赶紧去吧！”阿清接过镯子，长孝又补充道“不过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阿清点点头拿着镯子抱着死猫快步离开了，长孝心下紧张也赶紧往西殿去。后厨房是个小厨房，平日就给伯舒懿煎药用的，柜子里全是各种气味熏天的药材。

    她飞快地翻了翻药柜，来不及细细看便，便每样拿了一小撮。后门处地上有个破瓷碗，碗里还有些药渣，她把药渣倒进手绢里，顾不上许多忙偷偷摸摸赶紧回了房。

    她把拿来了的药全部摊在桌上，一个个闻，闻来闻去除了臭还是臭，她完全不懂药理。这下就算有□□摆在她面前，她也分不清。何况药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有些药物本身无毒一旦和其他混合就会有毒，这就更麻烦了。

    琢磨半天还是没有结果，得想法出去一趟。她正思索着，突然听见敲门声，她赶紧把药渣收了起来。

    阿清像一条鱼一样嗖一下窜了进来，进来就跪下叩头“谢谢夫人救命之恩！”

    长孝示意她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起来吧！”

    阿清没有起身，反而叩起头来“夫人今日救命之恩没齿不忘，奴婢没有本事，但有一颗忠心，以后娘娘有什么事只管差遣奴婢就是。”

    长孝赶紧扶她起来“你不怕被胡总管打么？”

    阿清多少知道玉雪的事，不由得有些害怕“啊？”

    “私下伺候我要是被胡总管知道了，是要被打死的，你知道吗？”

    阿清愣住了半响才下定决心“如果不是娘娘我已经死了，这命都是夫人给的，我不怕再死一次。”

    长孝心里极其希望有个可用之人，阿清算是歪打正着送上了门，长孝道“你若真心伺候我，我必不会亏待你的。”

    阿清点点头，便讲起了今天她把猫换了“赛姑姑一点没认出来，那不是她的猫，脸都被那只猫挠出了血痕，她还可劲的追着打……”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长孝也嗤笑道“自己养的都认不得，也不知道这眼珠子是什么做的。”

    “这些人哪会用眼睛看哦，他们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要是殿下身体好，哪轮得到那些狗东西天天在背后议论！”阿清年纪比长孝还小，心思单纯，喜恶会很明显的表达出来。

    “他们都议论什么？”

    “他们……”长孝正问她，她却不好说了，吞吞吐吐道“他们说，夫人守活寡，恐怕到成真寡妇时还是完璧之身……”她说完小心地低下头，不敢看长孝。

    长孝粲然一笑，完全没有愤怒，阿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夫人为什么还发笑啊？”

    “舌头长在人家身上，我若事事介怀，过不了多久我就该积郁成疾，郁郁而终了。”她知道少不了的闲话，就连朱家的人都会说闲话，何况眼皮子底下这些人。

    临近年关，伯府要置办年货，原本胡卢只安排了赛西施去置办，长孝拿着断裂的琴弦去找胡卢，要跟随他们去采买琴弦。

    胡卢起先不同意，后来见长孝坚持，也就妥协了。他倒不是怕长孝闹，只是这临近年关了，长孝和伯舒懿是要去宫里吃家宴，这个时候把关系闹得太僵，总是不好的。

    赛西施陪着长孝坐着轿撵到了京城最热闹的地段，这几日没下雪，天气暖和了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街上的小孩在尽情地嬉闹，往来商贾，摊贩子叫卖声此起彼伏，这热闹的景象很是有过节的味道。

    赛西施陪了她一会儿，便借故要去置办东西不同路，随便叫了俩奴婢陪着长孝去买琴弦，这正是长孝想要的，看着赛西施像鱼入大海一般，三五步消失在了人群里，长孝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在想怎么甩掉她，这机会来得全不费功夫。

    长孝一路上都在观察这街道两旁的店面，想找家药店。行了半路看见了间叫子午的医馆。

    长孝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走过不远处谎称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去旁侧一家客栈方便，让两女婢在外头等着。

    长孝从客栈后门出来，疾步进入了子午医馆。

    医馆不大，却十分简洁有序，门口是柜台，柜台里面的药柜上有上百个抽屉，抽屉上都写着药材的名称。一个小童在里面包药，长孝一进去，小童头也没有抬，便让她去旁边长长了队伍后面排队。

    “小大夫，我不看病，我想问问这几味药你知不知道是什么？”长孝说着摊开了手绢，里面混杂着各种药材的碎屑。

    “看病看药都得排队，子午大夫是京城第一医仙，什么药不认识？！”小药童不耐烦地挥手让长孝去排队。

    长孝看了看那十几人的队伍，心凉了半截，要是排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赶时间，能不能先让我看。”长孝说着把一锭金子放到了柜台上，小童一见两眼放光，正要伸手长孝又拿了回来道“安排我见大夫！”

    小童闻言伸出的手又不舍的缩了回去，叹气摇头道“那不行，我让你进去，他也不会帮你看的。”

    长孝看了看手中的金锭狐疑问“为什么？有钱还不赚？”

    “我们大夫啊，跟别人不一样，他说了，凡事讲究先来后到，不能因为你有钱就给你先看，病人不管有钱没钱都是一样的。”小童无奈地撇撇嘴，无精打采继续包药。

    “我真的有急事，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

    “说了没用，你还是去排队吧！”

    长孝知道继续说下去也只能是浪费口舌，心下道你那么讲原则，我倒要看看你救是不救。

    长孝突然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哎呦，哎呦，疼死了，哎呦”边叫唤边蹲下去，她这一大叫，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小童看了看她道“喂，你怎么了？”

    长孝依旧大叫“疼死了，哎呦，大夫救命……”

    药房顿时一片哄乱，正在给人把脉的子午大夫隔着纱帐，看向了外面。

    长孝捂着肚子，就差满地打滚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个声音出现在她边上，她顺势抬头看去。

    只见一男子站于侧，一袭白色长袍，发冠高高束起，眉清目秀气质温润儒雅。整个人就像是一团柔和的光，让人不自觉就感到放松。

    “我，我肚子疼，要疼死了。”长孝眨巴着大大的杏核眼，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转过身对排队的人道“这位姑娘似有急疾，需先行救治，还要劳烦各位稍待片刻。”

    随即又对小童道“把姑娘扶进来。”

    进了内间，小童一出去，子午甩了甩袖子淡淡问道“姑娘找我有何事？”

    “我肚子不舒服…”

    子午淡淡地笑了下看着她道“在大夫面前是装不了病的，说吧你有何事？”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这儿有些药，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治什么病的？”长孝说着拿出了一方手帕，里面混杂着几十味药的碎屑。

    子午温善地笑了笑“这可不是几味啊？”说着捻了一撮在鼻下闻了闻，又看了看长孝全程眼都不眨地盯着他。他忽然笑道“这不过是些理气滋补之药，姑娘为何这么紧张？”

    “理气滋补？”长孝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

    “这些虽然都是十分名贵的药材，不过其药性多为温和，如若拿来治病是不行的，多是病愈之初用于慢调。”子午说着把药放回了手绢里。

    长孝低头颦眉呢喃自语“奇怪……”心下起疑，难道熬药的并不是药柜里的那些药材？长孝想着便把煎过的药渣拿了出来“大夫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一样的？”

    子午闻了两下，脸色立即凝重起来，眉头也蹙起“姑娘你这药渣从何而得？”

    长孝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这药渣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