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到书房的距离并不远,大约有二十来丈,中间隔着四间房。成东行如平时散步般轻松的走着,属于**岁孩童的脚掌踏在由雨花天青石铺成的路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哒哒”声。
这一路行来,直到打开书房的门,他也没有碰到一个其他人。这主要是因为病房重地,平时禁止闲人打扰的原因。当然,他散开灵魂之力提前预警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走进书房,反手将房门掩上,他就摸索着向临窗的那张书桌走去。
碎着小步来到书桌前,又摸索着在桌子中间的抽屉里取出打火器,想了一想,他并未打火,而是将打火器放入到了衣服的口袋里。
放好打火器,又用手按了按,确认不会掉落,他才扭转身子离开书桌,向靠西山墙放置的一个大书架走去。
作为书房,书架是其中必不可少的设施之一。葛先生的这间书房并不算太大,但是他所选用的书架却是大得有些出奇。如果在白天,就会看到那三个紫檀木书架几乎占居了书房一半的空间。而靠西山墙放置的那一个更是大得没有理由。不但高到最上两层需要踩了梯子才能够到,就连宽也可以并排放三本最宽的书而绰绰有余。
因为要取书方便,一般的书架宽度只比一本书稍宽一些就已足够。太宽了不但浪费材料,而且不实用,可以说没有一点好处。
没有哪一个人会喜欢像捉迷藏一样的去找一本书读。
由此看来,靠西山墙放置的那个书架已经脱离了一般的范筹。既然已脱离了一般的范筹,它是不是就已不能再被称之为书架。如果不能再称之为书架,那么它又应该被称之为什么?
黑暗中的路并不好走,虽然这条路的距离极短,短到甚至不能以路的名义冠名,但它还是存在的,并且是以曲折幽然的方式存在。所以它的行走难度无形中又提升了一些。
在险些撞倒两张凳子之后,成东行也终于走完了这条短路。
触手的感觉中确认了身前立着的是那一个高大得出奇的书架,他的嘴角微动,在黑暗里绽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他就在这丝笑容里蹲下身子,伸出右臂,摸向书架最底层中间靠左的那一个阁子。
在这个阁子里放置的最厚的三本书上,他摸索的动作停止,随后掌心用力,将那三本厚书向下压了下去。
受力下压的这三本书,因纸张叠加的原故,硬度并不比木块差多少,受到压力后它们并没有发生变形,而是径直的向下沉去。
为了能起到较好的防潮作用,书架的最后一层离地面都会有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并不确定,可大可小,不过一般都是一本书的高度左右。所以当那三本书被压下去后,它们很快就与书架的底部平齐了。
书为什么能够下压到与书架的底部平齐?这是一个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书就是书,就算再薄的一本书,也不可能与书架的底部平齐。何况这三本书并不薄,不但不薄,它们几乎已是这个书架上最厚的书。
然而对于这个事情,成东行并未作太多的思考,他只知道只要这样做就对了。因为这是他灵魂之力探查的结果。对于用灵魂之力探查出的结果,他认为完全没有怀疑的必要。
当那三本书下压到与书架底部平齐之后,一阵微不可闻的“嘎嘎”机簧弹动声,从书架的中间位置传出,然后放在书架正中间的那个书阁里的书迅速向里缩去。并在它们回缩的过程中,一个五寸见方的小木平台从这个书阁的底部升了起来。
平台上升到五寸高时停止,那细微的“嘎嘎”声随着它的停止也逐渐消失。
一切归于平静,成东行站起身子,在如墨的黑夜中望着小木平台,望着小木平台上的三件东西,呼吸没来由的加重了起来。
小平台上的三件东西是以叠加的方式放置的。最上面的一件他认识,那是一枚戒指,一枚颜色黑灰,看上去如石质一样的戒指。
当然,如果一定要说这枚戒指是石质的,那也并不为错。它确实是由石头制作而成,只不过这种石头并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空间纳石。
在戒指下面的是一把四寸来长一指来宽的无柄小剑。小剑颜色呈亮银色,但又并不是用银打制而成的,单看外表,分不清它是什么材质所做。
无柄小剑下是一本书,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记载内容的薄书。
书的纸张有些旧有些黄,边角处还有些磨损,看上去应该有历史并且有价值。
看着这三件东西,成东行的呼吸倏然加重,却又很快平复了下来。
纳戒失而复得,该激动的也都激动过了,所以心情还是平静一些的好。
在呼吸平复的时候,他伸出右手,取下纳戒,又带回到左手食指上。将纳戒带牢后,他的灵魂之力瞬间与纳戒取得了联系,跟着就有两个微小的空间旋涡笼罩在了无柄小剑和无名薄书上。
能和纳戒这种贵重的东西放在一起保存的物品,其价值自然也可想而知。所以成东行在看到它们时,就已决定将它们占为己有。
收了纳戒,收了无柄小剑,收了无名薄书,成东行在书房里并未再做逗留,很干脆的就退了出来。
书房内还有没有其他的暗格?如果有的话,那些暗格内是不是也存放有贵重如纳戒般的物品?
对于这两个问题,他并没有去想,或者说就算想了他也没有将它们当做问题。他来书房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回他的纳戒,既然纳戒已找到,那又为什么还不离开。
走出书房,带好门,他就迈步向来路走去。并在迈步的时候又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打火器。
打火器自然还在,没有一丝要丢失的样子,他这也就放心了。打火器等一会儿要用来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可是丢失不得的。
路是原路,走起来自然也没有什么分别,至少速度是一样的。
四十息后,病房的门被推开。
门一被推开,就看到了已坐倒在地上的葛先生。
葛先生闭眼闭唇,身体斜靠在一条桌脚上,眼、耳、鼻、口中有丝丝黑色的血迹渗出,在地上和衣服上图染了一块块刺眼而惊心的污渍。这应该是他身上的伤势和毒性共同发作的结果。
如神仙一样活着的葛先生和落云总寨三当家,如果不是心中太贪,或许他现在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他的三当家和葛先生。可惜的是无论在何时何地,如果这两个字都不会成为结果的代名词。
然而如果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没有了贪心,这个世界或许就再也没有了一丝进步的机会。贪心,孰对孰错又有谁能分得清。
伸手探了探葛先生的呼吸,成东行发现这位老人的呼吸已经停止,只是他的肌肤还有些余温,想来应是刚断气不久。
左手挥出,露出中指上套着的那枚略显有些孔大的灰色戒指,一个无形的微小旋涡就从戒指上延伸而出,直接笼罩在了已成尸体的葛先生身上,随后葛先生就在这个微小的旋涡中无声消失。
有自我心智和主观意识的活物,无论如何高级的空间纳戒都无法将其收取。这是因为在设计和制造空间纳戒时,制造者给予了纳戒能够识别灵魂之力的能力。这种能力好的一面就是纳戒可以认主,除了主人以外,或者说除了将主人的灵魂烙印抹去,再添加上自己的灵魂烙印的人以外,根本打不开纳戒。
而不好的一面就是其他有灵魂之力的人或物体,它无法吸收。
既然纳戒可以收取葛先生,那么葛先生就已不再是葛先生,他已是个死人。死人没有名字,或者说死人的名字就叫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