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荒 第二十一章：火逆

    这座房间的建筑为木石结构，墙是石，门窗和房顶为木。这样的建筑结构一旦着火，并不是特别难以扑救，但火若一成势，却可以很快将房顶烧塌。

    房顶一旦被烧塌，房屋内的什物也就再也没有保全的道理。

    而决定火是否成势，或成势速度的快慢，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房间内的陈设和放置物品的可燃性。

    这座房间里有窗帘、桌、椅、柜、床、床单、衣物等，这些东西都是易燃物，再加上有七八个着火点，所以火势起得很快，快得使人可以很轻易的看出是人为在放火。

    好在这时候并没有人能看到，就连放火者也已躲进了藏身处，剩下的只有越烧越旺的火焰，和半壁已开始被染得发红的天空。

    今夜本来是没有风的，但在火烧旺之后，风突然间就出现了，也几乎在它出现的一刹那，火焰就已开始随着它纵横于这方天地。

    “哔哔啵啵’的燃烧声如繁星一样点缀成这个夜晚的密语，却又似乎没能控制好音量，而显得斑驳与噪杂。

    金老二已是落云山寨十年以上的老人，而自从进寨的第一天起，他就已决定将自己变成金老大，或者被人称之为大哥的金老二。

    可是十年过去了，他却还是金老二，他既没有变成金老大，当然也没有人称他为大哥。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机会，他缺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变身的机会。

    而在今天早上他秘密的接到那个命令之后，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这个机会他已等了十年，今天终于被他等到，所以他很高兴，所以他喝了点酒。

    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只是没有兑太多的水，也不是显得太酸。

    他的酒量本就不行，这一喝就喝的有些多。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多，只是喝着喝着就迷糊了过去。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一迷糊，他竟迷糊了半天半夜。

    或许是趴着睡的姿势实在是不舒服，也或许是口渴得嗓子几乎要冒烟，又或许是为了梦中的那一个转身，总之他就这样从醉梦中醒了过来。

    而一醒过来，他立即就是一个激灵。他记起了早上的那个秘密命令，那个命令要他在半夜时分等一个讯号，然后再根据那个讯号做一些事情。可是他睁开双眼看向窗口时，却发现窗外红彤彤的一片，似乎太阳已经升起。

    难道天已经亮了？难道我喝酒误了晚上的事？

    想到这些，他心头大惊，一骨碌爬起便拉开了门。

    天亮不亮不要紧，喝醉没喝醉也不要紧，有没有机会更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误事。一旦误事，那就不是有没有机会的问题，而是会被认为是泄密者，从而被无情斩杀。

    门一被拉开，门外的情景立刻撞入进他的眼睛。

    看到外面的情景，他马上就放下了心，门外月光正好，天还没有亮。可是那一片红的是什么？火？

    起火了？

    “快救火呀，起火了！、、、、、、”

    看着那燃烧得像小山一样的火焰，金老二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并在叫喊中开始奔跑，边奔跑边拍打一个个房门。

    火是一定要救下来的，不管有没有那个讯号，也不管那个着火的房间里是不是有已受伤的洛大当家，火都一定要救下来。因为火若不救下来，整个落云山寨都将被焚成废墟。房屋连着房屋，房屋之间还有花草树木，这些一旦沾上火，除非天公施恩来上一场大雨，否则仅凭人力，根本就不可能扑灭。

    现在明月当空，长空万里无云，很显然天公不会有施恩的兴致。

    被打门声惊起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经过短暂的发愣之后，便迅速的向着火地点靠拢了过来。然后人声开始喧闹，然后脚步声开始纷乱。

    落云寨虽已建寨三十多年，发生火灾的情况却不超过五次。这主要与洛大当家的管理有关，铁血的强硬管理方法，使人生不出半点碰触那些规定的勇气。

    然而不发生火灾却也并不是全是好事，至少无法使人积累救火的方法和经验。所以看到那燃烧得快要倒塌的房屋后，所有人几乎都慌了，就连在刀光与鲜血面前都镇定如山的二当家，此时也有些心神恍惚。

    “三当家呢？快让三当家安排人救、、、、、、”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二当家洪亮的嗓音开始在寨众的耳边响起。可是最后一个火字还没说出口，他却突然住了嘴，并在住嘴的时候，他的身子如猛虎般向前劲蹿而出。

    蹿出去有半丈，他的右脚尖便沉力点住地面，同时身子一转。在这一点一转之下，前蹿之势停止，他也转身面向了后面。

    在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右手摸向了右后腰。

    果然不出所料，右后腰有湿湿热热的液体正在沾湿衣衫向外流出。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液体正是鲜血，他自己的鲜血。因为右后腰处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正在向全身蔓延。

    “卓六，你想干什么？”二当家面对着刚刚还在身后，现在已在面前的卓六，疯狂的怒吼。

    “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为大当家报仇。“卓六看着手中染了一丝鲜血的匕首，冷冷的说道。

    “杀了我为大当家报仇？”二当家似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错！”卓六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大当家？”二当家道。

    “整个山寨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做到悄无声息的杀人放火！”卓六斩钉截铁的道：“大当家受伤归来后，是你安排他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同时也是你安排四个人在此看护守夜的，现在看护的四个人已不在，而房间却着了火，这些除了你还能有谁做到！”

    “我、、、、、、”二当家想为自己辩白，可是这个粗鲁得平时只知动手，不知动口的汉子，现在在伤怒交加之下，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无话可说了是不是，那就纳命来！”卓六正气凛然的沉喝着，跟着手中匕首一摆，便欺身向二当家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