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借着夕阳的余光轻轻落在安繓山外寂静的柏树林里,似暗夜的精灵,敲醒了睡梦中的红莲,门扉微敞,院中的小楼里荡漾着微微的烛光,被夕阳拖长身姿的竹影静静的敲打着窗扉,拉长了案桌前俊俏男子的眉尾,而此时他正静静注视着眼前的纸人
“怎么还不睡?”女子温柔的将双臂绕过他的腰
“额,这就睡,我将这些东西烧了就来。”手拿起纸人收入袖中“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祈福用的吗?明日我与你一起去吧。”
“嗯,今日烧了就好,估计明日风雪不小。”似想起什么,转身又道:“今日红莲开的好,我摘了几朵做了粥与你吃,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忙你的,我自己去。这孩子今日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平日一整日的哭哭闹闹。这样子不像睡着更像是。。。”女子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将眉头深锁。
“不要多想,想必与你熟悉了吧。才能这样安睡。”
“嗯”思索半忖“若是这样,我便安心了。”男子对她微微一笑,转身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天冷了,别冻着。”女子伸手拉了拉肩头的袍子
“你说这红莲与其他的竟这样的不同,鲜红如血,好看是好看,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究竟是从哪得来的?”此时她已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红莲怔怔地问道“且这雪越大,色越艳。是何道理,莫非与雪莲一样?喜欢这极寒之物。”
“这红莲确实来之不易,当时求得一位好友将它赠于我,只说是延年益寿的良药,我这位朋友精通医术,他说的话必不会错,至于是什么道理我竟是不知了。看你吃了这些日子,气色果真比往日好了许多,也不枉我费的这些力气。”放下窗扉,握住她的手,“无论怎样,你好好的在我眼前就好,其他的就不要担心了。”
“嗯,先忙你的吧。”
“我走了。”
“好”望着逐渐被雪掩映的他的身影,她捏紧了手中的纸人。
“客官,您慢走。”从福记裁缝店里走出一少年,模样十四五岁,一身玄色长袍,头发梳成小辫整齐的披在脑后,稚气未脱,却有股历经沧桑之感。“再过几日是否就能再与那姑娘相见?”原是土地庙的小哥,一番打扮后却也干净利落许多。他眉开眼笑,想起今日之事真是喜上梢头,令人喜不自禁,整整肩上的雪花,便往土地庙归去了。
暗夜如冰,只有庙中一点星光,却把少年吓一跳“你怎么又回来了?”如那夜一样,浑身是血的小孩一直盯着眼前的火光,周围的空气寒冷如冰,想要吞噬小小的火光,小孩似未瞧见他,一个翻身躺下便睡。
“嘿,你,算了,过几日我就要走了,这土地庙便留给你吧。”选了个干燥的地方,升起柴火,正欲躺下。半梦半醒间似觉一双血红眼睛死死盯着他,睁眼与那双目相对,误以为瞧见了暗夜的鬼魅,若不守住灵魂,便会被他吸了去。猛地跳起来“啊啊,你要做什么?”
“我饿了,给我找吃的。”
“你不会想吃我吧,大侠我没带吃的回来,这大晚上的,哪去找吃的?”“等等,我凭什么要给你找吃的?你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找去啊。”
“我没力气了。”
“哈,没力气?没力气好,省得出来吓唬人。”
“嗷。。。。。”一声长啸穿过雪野,被风卷着涌入庙中。空气里涌动着骇人的气息。
“野兽,这大雪天,哪来的野兽。”炭火熄灭,庙中顷刻间又陷入黑暗,少年心中一骇,迅速摸出火折子,待火重新燃起时,小孩却不见了踪迹。“莫非真是鬼魅,看样子这地方是不能待了。明早就得走”抱着警惕睡去。天色渐明,微光穿过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少年打了个寒颤,猛地惊醒,却见一身影立于门前,雪光包裹着瘦骨嶙峋的小小身子,头发乱蓬蓬的披散在肩头,虽看不清模样,却能闻见她满身弥漫的血腥味。风雪一吹,他就这样倒在庙门前。这几日来受过的惊吓不少,来历不明的小孩总是让他心里不安,悄悄上前,未见他动静,“小孩,喂,小孩。”几次试探,总不见动作“莫不是死了?”上前几步,天色渐亮,借着晨光,他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孩子的模样,脸上满是血污,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破旧的衣服遮不住他瘦弱的身形,暴露于空气中的肌肤残留着齿痕,血迹斑驳“难道这小孩昨日与野兽搏斗去了?竟弄成这个样子。哎,自作自受,该”转身欲走,回头望了他一眼,从行李中拿了棉衣盖在他身上。“我虽不知你是什么人,但毕竟一起住过一个屋檐,我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也不想就这么见死不救,我还有事,这个便留给你,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起身欲走,一只胳膊伸手抓住他“别走。”
“哎,我说你,你在我这赖了这么些时候不算,如今还要赖死不成。好自为之吧。”
掰开他手,径直走了出去。庙门上的帷幕被风雪折断,大雪纷至,少年离去的足迹被渐渐掩埋在雪地之下。
“竟忘了问她的名字,看她的模样应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即是小姐,按她说的找到那个人也就会见着她了吧。”按照红衣姑娘的指示行了一段路程,只是越向西风雪越大,被风雪吹迷了眼睛,似推着千金的石头,一步一脚印行走在雪地中,突然间,狂风大作,整个人从雪地中被拔了出来,风似一把利刃将他奋力撕扯,漂浮在半空中,死死的噎住他的喉管,正以为自己行将就亡时,似乎看见一束光划开了飞速旋转的幕布,像有千万只臂膀伸了进来将他生生拉了出去。待再次醒来时,却已躺在温暖的客栈之中。
“你醒了?”
“呀?你是谁。”
面前一位长须长者,伸首望着他。“嘿嘿,我是掌柜的。”
“啊?,是你救了我?”
“不是,是另外两位客官送你来的。看这样公子你是遇上雪原风暴了吧,哎”
“另外两位客官?雪原风暴?你在说什么?”
“哎,这公子你就不要多问了,看样子你是想去西边吧。”
“啊,对,我去找一个朋友。”
“哎,找朋友也别把小命给搭上啊,你要去西边,我劝你再待几日。等风暴过了再走,这风暴也不会太久,估计也就几日的样子”
“那你说的那两位客官在哪儿?我能见见他们吗?”掌柜的捋捋长须摇摇头“不能,两位客官交代了,让你好生歇息。”
“额”少年思忖半晌“多谢掌柜的。”
少年抬起右手,借着月光怔怔地看着掌心,“这姑娘究竟是谁,她在我手上到底写了什么?为何我却看不见?罢了,待再见她时再问吧。”一个转身躺下睡了。
“阿且。”寒风从脖子灌了进去,虽习惯了被寒冷冻醒,只是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不是应该躺在客栈之中的吗?待睁开眼时,周围景象却换了另一番天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中,伸手去摸,不知何时温软的床此时却变成了冰冷的石头,动了下腿,似有石子落地的声音,翻滚两下掉入水中,激起怔怔回响,莫非这是在洞穴之中?少年站起身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终于一丝光亮从黑暗里投了出来,他向那抹光亮慢慢行去,四周逐渐开明,“果然是在山洞之中”他走出洞口,风卷着漫天飞雪向他袭来,险些将他撂倒。“这是怎么回事。”眼前是慢慢无际的雪原,天地一片混白。“我竟还在这风雪中。”
“你醒了?”
“啊,你是?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眼前的人长须白发,身形竟比他还矮一截,头戴巾帽,腰挂酒壶,左手持一柄鎏金龙头杖,右手则不停的抚摸自己的长须。突然的出现着实把少年吓了一跳。“你是昨日的掌柜?你怎么这般模样,这究竟怎么回事?”
长须老者轻蔑的看他一眼“别害怕,我不是妖魔,昨晚我是奉命行事,留你在此住了一晚,今日你既醒了就赶紧走吧。”
“什么?你。。”未待他说完,长须老者将手中的鎏金龙头杖在空中画了个圆,而后奋力往地上一击。地动山摇间,逐渐裂出一道缝来,少年似感觉从缝隙里的一股强大力量将他吸引进去,正要逃走,却被缝隙里的力量狠狠一拖,掉了进去。待再次醒来,却是在小镇的街上。“见鬼了,见鬼了,最近怎么这么倒霉?”伸手去摸包袱,“不见了,定是让那掌柜的捡了去,看样子只能回土地庙了。只是,若是再遇见那小孩可怎么好?还是随便找个地方歇息一晚好了。”起身欲走,忽又停下:“哎,能去哪呢?不过看那小孩的样子,对自己应当没什么威胁,还是回去吧。”少年摇摇头,将手插入袖中,无奈的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