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这对耳环不错,很配师娘。”耶律锋见小雪看着一对翠色耳环发呆,走上前插嘴道。
“还是算了。”小雪依依不舍地放下耳环,“贵了些,我们再看看别的。”
“不贵,不贵,就算徒儿送师娘的。”耶律锋说完就要往怀里掏银子。
小雪拿眼神瞟了一下站在身边的陈剑,见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方才拿着的耳环,叹了口气。
那摊贩正喜笑颜开地准备收钱,冷不防抬头看到了耶律锋,木楞之下惊诧道,“殿----殿下?”
耶律锋将钱放到摊上,“这耳环,我要了!”
“殿下,臣不能无故接受殿下的礼!”陈剑拿起放在摊上的钱,塞到耶律锋手中。
一再地拒绝自己,耶律锋的脸色有些不悦,“师父,徒弟送您的那些礼你都退了,如今连徒儿想要表达对师娘的小小心意你也要拒绝?”
“殿下!”陈剑完全不理会早已脸色不好的耶律锋,“小雪是属下的未婚妻,他要的东西,属下自会----”
“好了!”耶律锋恼怒,“你就不能放下你那孤傲的性子,真正把我当作你的徒弟!”
“殿下金贵之躯,贵为王族,属下不敢高攀!”
“你!”愤恨的眼神微微一动,耶律锋突然神色一转。
“既然你不接受我送的东西,那好!”耶律锋收起摊上的钱,眼神恶狠狠地向摊主扫去。
本就在一边静声的摊主立马理会了耶律锋的意思,他点头哈腰,拿起方才那对耳环,递到小雪眼前,“姑娘,这耳环算我送你的,不要钱,不要钱!”
小雪望着面前的耳环,一脸惊奇。
陈剑看着摊主不时拿眼神小心地瞥向耶律锋,马上明白了些许,脸上也立马阴沉下来。
这摊主必是因为惧怕耶律锋,才会拱手相赠。
果断拉起小雪的手,陈剑盯着耶律锋的双眼,“殿下在这街市横行已久,我们还是速速回去,否则,这些辛苦摊贩们岂不是会因为我们丢了今日的营生!”
小雪知道陈剑的意思,也知道他向来的脾性,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她只能乖乖地跟着陈剑离开,不过她的眼角,一直在看着耶律锋。
“师父,徒儿错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几步,陈剑听到了后面一声叫喊。
旁边的小雪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停步。
回转头的陈剑惊讶地看到了耶律锋此时正双膝跪地,抬头看着他。
“殿下!”陈剑没有想到耶律锋突然会如此,他看看周围围拢来的人群,心中大为不解。
堂堂挞雪的殿下,竟然当众向自己下跪。
急走几步,陈剑蹲下身子,双手扶住耶律锋,“殿下快快请起!”
“师父,徒儿错了,求您原谅徒儿!”耶律锋并不起身,只是一直盯着陈剑。
感觉到不断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陈剑轻语道,“殿下,属下不敢逾越了分寸,殿下快快请起!”
看着陈剑执意地谨守着君臣的礼份,耶律锋眉头一皱,他甩开陈剑的手,直起身子,向周遭早已在议论纷纷的路人拱手。
“各位,我耶律锋知道以往行事过于跋扈,对各位有多多得罪,今日在此向各位告罪,希望各位原谅我的过失!我耶律锋在此保证,从今往后,一定遵从师父教诲,循规蹈矩!”
看到路人先是一脸惊讶,随后都开始微微点头之后,耶律锋又转向陈剑,“如果师父今日不原谅徒儿,徒儿就跪在这里等!”
这殿下,一时嚣张地不可一世、一时又不顾颜面公然下跪乞求自己,陈剑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原谅殿下吧!”人群中有人轻轻说了一句,很快,便引起一片此起彼伏。
心中打定主意,陈剑再次相扶,“既然殿下肯纡尊降贵向百姓道歉,那我耶律浩今日就正式收了你这个徒弟!请起!”
见陈剑面色缓和,耶律锋笑笑,搭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多谢师父!”
“好了,好了,小雪肚子饿了,浩哥哥请小雪吃个饭吧。”小雪见二人终于把手言欢,立马跑上前来。
“今天这顿,我请了!”耶律锋笑着看向陈剑。
“既然如此,我们去吧。”陈剑扫了一眼耶律锋,没有拒绝,转头向客栈走去。
耶律锋站在原地看着陈剑离去,却没有动。
“原来殿下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还是蛮有担当的。”
“是啊,肯当众向我们这些百姓下跪,当真有些不敢相信!”
“他师父是谁啊?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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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议论声中,耶律锋的眉角边,扬起丝丝鬼魅的笑意。
客栈的楼上,陈剑叫了一壶茶和小雪一起坐到桌边品茗,不一会,耶律锋气喘吁吁跑上来。
“师---师娘,给!”耶律锋的手掌摊开,上面是一对翠绿的耳环。
这耳环,分明是方才在摊铺上看见的那一对。
“师父别误会,我付了钱了!”眼见陈剑的眉头微微皱起,耶律锋急忙解释。
小雪看看陈剑的脸色,看他似乎没有拒绝,细心拿过耶律锋手中的耳环,递到陈剑面前。
“浩哥哥,帮我戴一下吧。”
期许的眼神,望着陈剑,脸上红云飞起。
“这-----”陈剑犹豫了一会,耳根开始微微发红。
见陈剑如此木讷,耶律锋不禁放肆笑道,“师娘,师父害羞,还是徒弟代劳吧!”
“不---不劳殿下,”小雪见陈剑一直无动静,只好收回耳环,嘟囔着嘴自己往耳垂上戴。
“还是----我来吧!”终于,陈剑站起了身。
小雪欣喜若狂,“谢谢浩哥哥!”
接过小雪手中的耳环,陈剑小心握在手里,犹犹豫豫地往小雪耳朵上凑。
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加之与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陈剑的脸很快便涨得通红。
握着耳环的手一直在阵阵发抖,费了好大得劲,才终于将一对耳环戴到小雪的耳朵上。
耶律锋一直在对面看着陈剑这如临大敌的架势,掩着嘴没有笑出声。
长长呼出一口气,陈剑按捺住狂跳的心,满脸通红回到位置上。
“扑哧”一声,耶律锋终于笑出声来,“师父,如此美事在你身上怎么看起来像遭罪似得。”
“殿下休要取笑!”小雪摸着耳环,眼神望向陈剑,满含柔情。
“客官,您的面。”小二那高声线,冷不防在陈剑耳边响起。
“我们没叫面,小二你是不是弄错了!”耶律锋皱眉。
那小二愣了一下,眼神瞟到他们的邻桌。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疏忽了!”端起面,小二向领桌而去。
“陈护卫!”一声惊叫,邻桌的两个人快步走来。
陈剑自顾品着茶,没有抬头,耶律锋和小雪却似乎怔了一下。
“陈护卫,真的是你?你果然没死!”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到了陈剑身边。
这两人,便是平阳府的陆青松和公孙子。
当初陆青松向皇帝辞行后带着公孙子归家务农,却接到一个神秘人的信件,说陈剑未死身在挞雪。
得知消息的他们也不管是否真假,便匆匆踏上了前来挞雪的路。
在挞雪十余日,因为陈剑一直身在将军府未出,所以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今日,他们是在客栈准备稍事停顿,便要赶往下一个城镇。
没有想到,在这最后一天,他们竟然碰到了陈剑。
大喜之下,二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陆青松一直对陈剑的死耿耿于怀,多少次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去赎罪,如今见到陈剑并未身死,那种心情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而相较之下,早已失去记忆的陈剑,却对二人的呼唤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是谁?”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正欣喜地望着自己的二人,陈剑满脸疑惑。
“陈护卫,你—怎么了?”看着陈剑这没来由的问题,陆青松心中一阵忐忑。
“你们是谁,快快走开,不要扰了师父和师娘的雅兴!”耶律锋站起身,催促陆青松他们离开。
“原来你们逃到这里了?”陆青松还待相询,冷不防从楼下冲上来十余人。
为首一人身穿灰色绒衣,手执大刀,高声叫喊道,“你们偷了老爷的财物竟然还敢在这里出现!”
“你们是谁!”公孙子挡在陆青松面前厉声质问。
“少罗嗦,快给我拿下!”那为首之人大刀一挥,身后的人便蜂拥上来押住了陆青松和公孙子,将他们推推搡搡带下了楼。
陆青松和公孙子在被押走之前,双目一直紧紧盯着陈剑,那眼神中虽然有疑虑,但更多的是欣喜和不舍。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陈剑的心中,疑团滚滚。
方才还喧闹不已的客栈,转瞬间随着那群人的离去而重新安静下来。
小二手里还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又是不知道哪个府里跑出来的奴才!”耶律锋叹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他们—方才为什么称呼我—陈护卫?”陈剑还在疑心中。
“认错人了呗!”耶律锋一脸不屑,他转过头,看向还呆愣着的小二,“小二,快上菜,想饿死我们啊!”
店小二一个哆嗦,转瞬回过神来,重新堆满笑脸,“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小二离去,陈剑的双眉,却微微蹙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