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将军府内一片宁静,只剩下巡逻的士兵在庭院里来回走动。本已沉睡的司徒泽突然睁大了双眼紧紧盯着屋顶,常年的军队生涯养成的直觉告诉他--有外人入侵,数量还不少。
推醒身边的菀柔,在她还没出声前捂住了她的嘴,多年的默契让菀柔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们轻轻起床穿上衣服,司徒泽刚握上宝剑,从房顶上就掉落下来一批黑衣人。于此同时,屋外侍卫也相继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司徒泽心中猛地一沉,显然对方来头不小,肯定是有备而来。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司徒泽把菀柔护在身后直接问道。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兵符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领头的黑衣人也不啰嗦,直接道明来意,一双嗜血的眼睛紧盯司徒泽,司徒泽的大名传遍内外,他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闻言,司徒泽冷哼一声:“哼,原来是关外的人,怎么,我永旭王朝还没去降服你们,你们倒自动送上门来了?太平日子过腻味了吧?”
“少废话,兵符交出来。”黑衣人有点不耐烦了。
屋外早已混乱一片,黑衣人的数目比预想的还要多,看来是有备而来。
“没想到你们四个部落现在倒同气连枝了,学聪明了啊。”司徒泽嘲笑道。
“是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出去?你们永旭占有了所有富饶的土地,把我们几个部落逼到那穷乡僻壤,我们早就不服了。特别是你司徒泽,我们恨不得把你抽筋扒皮。没了你,我看永旭还怎么嚣张。兵符交出来,老子没耐性了。”
那四个部落果然联合了,没想到司徒泽一诈就诈出了实情,幸好皇上也早已料到了这个局面。但是兵符万万不能落到他们手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糟了,兵符还在緌儿那,必须想办法把緌儿送出去。事态突然,看来只有硬拼了。司徒泽心思急转,面上却不见一丝慌乱:
“就凭你们几个就想从我手里拿走兵符?笑话。”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话落,黑衣人挥刀袭向司徒泽。司徒泽连忙把菀柔护在身后,举刀相迎。
要在平时,司徒泽可能还真不把这几个毛贼放在心上,但今天有菀柔在,他的行动就处处受制,一方面要保护菀柔,一方面要抵挡黑衣人的攻势,并且对方人多势众,他渐渐的就落了下风。
眼看对方的刀又挥了过来,司徒泽赶紧上前一步用足内力挡开对方三把大刀,抬腿踢向身前的黑衣人,黑衣人被踢飞出去,连带撞翻了两个同伴。但左右两边的人又马上扑了上来,敌我数目悬殊太大。
菀柔也看清了局势对他们不利,忙道:“泽,你快走,保护兵符要紧。”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要说傻话。”明白菀柔叫他保护兵符其实就是叫他赶快去保护女儿,他又何尝不担心?但叫他丢下菀柔,那也是死都不可能的事。
外面越来越混乱,厮杀声,哭喊声,声声催的司徒泽心急如焚。这批黑衣人训练有素,他的那些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援兵也不可能马上就赶到,他的緌儿还在另外的房间里,眼下又脱不了手,该怎么办?难道今天真是他司徒泽的末日吗?
分心之际,一把刀从司徒泽背后砍来,他一手抓着菀柔,一手挥刀抵挡前面的攻势,根本没发现后面的险情。眼看刀就要砍上司徒泽的后背,吓呆的菀柔猛然惊醒,硬生生挣脱司徒泽的手:“小心!”惊呼一声扑向司徒泽的后背。
“呃!”强忍疼痛的菀柔没有叫出声,顺着司徒泽的背软下了身子。
早在菀柔挣脱他的时候,司徒泽就发现了危险,但黑衣人步步紧逼,对方明显已下了杀心,兵符固然重要,除去司徒泽就等于砍去了永旭皇帝的左膀右臂,对他们来说也是铲除了最主要的绊脚石。所以他们的攻势愈发的凌厉。
感受到菀柔无力的身体跌落在地,司徒泽心痛难耐:“又要失去了吗?菀柔。。。。。。!”大吼一声,疯狂的扑向黑衣人。他不敢回头,仿佛只要他不回头菀柔就会好好的跟在他身后。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赫连宇也接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带上人马向将军府奔来。
没有了牵挂的司徒泽在怒火中疯狂反击,终于,屋里的黑衣人倒下了。司徒泽转过身,菀柔安静的倒在血泊中,一条口子从肩到腰,深可见骨,脊椎已然断了。她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生命力在迅速的流失。司徒泽快步上前一把搂在怀中,菀柔费力的抬起右手抚上司徒泽的脸,这个叱咤战场眉头都没皱过一下的男人已经泪流满面。苍白的唇轻轻蠕动,菀柔微弱的吐出两个字:“緌儿。。。。。。”
素手掉了下来,司徒泽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把菀柔轻轻的放在床上后,司徒泽转身出了房间。还有人在等着她,他再也不能失去了。
院子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緌儿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司徒泽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緌儿、緌儿。。。。。。”房间很乱,但没有血迹。
就在司徒泽面临崩溃的时候,从床底下钻出了两个人。一个小黑影“哇”的一声扑进了怀里。
“爹爹,緌儿好怕,好怕。”小人儿明显吓坏了。刚听见外面喊有刺客的时候,睡在外间的奶娘就冲进来,捂着她的嘴,和她一起躲在了床下。刚躲好就有人进来,她看见他们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到处乱刺,差点就刺到了奶娘。
“緌儿不怕,有爹爹在。”司徒泽紧紧抱着小人儿,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爹爹,娘亲呢?娘亲在哪?”没有看见娘亲的緌儿急了,她知道外面非常危险。
司徒泽双眼紧闭,平复了心情严肃的盯着緌儿道:“你娘亲没事,爹爹把她藏起来了。”
緌儿点点头,心放下来,因为她刚刚藏起来就没被坏人找到。
司徒泽转头看向奶娘:“我把緌儿交给你了,你带她从密道出去。密道外面随时都有人接应,然后偷偷的送她进宫。记住,一定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飞快的吩咐完,慎重的叮嘱緌儿:
“进宫后要听皇帝舅舅的话,要亲手把脖子上的凤佩交给他,除了他谁也不要给,知道了吗?”
緌儿飞快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急道:“那爹爹和娘亲呢?你们不走吗?緌儿要跟你们一起走,緌儿不。。。。。。”
“緌儿乖,你先走,爹爹去接了娘亲就来追你,听话。”
司徒泽说完就放开緌儿走到一个衣柜前,奶娘正在琢磨“什么密道”,就见司徒泽移开衣柜,出现了一栋门。
司徒泽把奶娘和緌儿推进密道,满脸痛苦和不舍,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女儿;“快走,记住爹爹的话。”
小人儿仿佛知道了什么一般,一双小手死死拽住爹爹的衣襟:“緌儿不走,緌儿要跟你们一起,爹爹,不要丢下緌儿,不要,我怕。。。。。。”
有人朝这边来了,狠狠心,司徒泽一把推开小人儿,朝奶娘吼道:“快带她走,快!”
“是,是,将军。”奶娘连忙拖着小人儿朝密道深处而去。司徒泽退身把衣柜移回原位,隔绝了小人儿凄厉的哭喊声。刚做完这一切,还没来得及转身,屋里已经涌进了大批的黑衣人。
显然黑衣人发现了密道,绝不能让他们抓住緌儿。
黑衣人也不废话,提刀就扑上来,尽管司徒泽奋力反击,但寡不敌众。很快的,司徒泽的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口。他知道今日在劫难逃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在他倒下去之前援军能赶到,这样,緌儿就安全了。
黑衣人已经杀红了眼,时间已经不多。必须尽快解决了司徒泽,除去这个心头之患,不然不但兵符没找到,反而还打草惊蛇。
援军终于来了,死守密道的司徒泽也到了极限。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满脸的血污。
黑衣人全部被擒,迷蒙中一道明黄的身影奔赴身前。赫连宇扶起满身鲜血的司徒泽,将耳朵凑到那一张一合的嘴边,入耳的是:“緌儿。。。。。。兵符。。。。。。”司徒泽闭上了双眼,他的脸上不见了刚才的焦急和痛楚,反而很安详。他去找他的妻子和儿子去了,他要在那边继续守护他们。有皇上在,他相信緌儿和兵符都会平安。
“迟了,朕来迟了。”赫连宇一拳捶在墙上,留下一个血印子。他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没想到还是迟了。看来这次对方是下了血本,计划相当周详,行动相当迅速,将军府那么多侍卫也没能抵挡,仅两刻钟的时间就血洗了将军府。虽然最后被全消灭了,但他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收拾好心情,赫连宇连忙吩咐众人分头寻找司徒緌露。天快亮了,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她。天一亮就不能出动军队,那会给整个京城造成恐慌。时间非常紧迫。
一个暗卫速速来报:“禀皇上,密道出口没有人,那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小姐可能已经平安离开了。”
“那还不快去找,外面说不定还有对方的人马,必须尽快找到,快去。”赫连宇气极,緌儿到哪去了,可千万不要出现意外,否则他怎么向妹妹交代。
天亮了,派出去的人一批一批的陆续回来复命,但没有一个人带回緌儿,翻遍了整个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赫连宇满脸疲惫,眼底有着浓浓的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司徒泽于他是忠臣、是亲人、更左膀右臂。为了永旭,陪上了妹妹一家的性命。他作为天下主宰,不仅连唯一的妹妹护不住,就连妹妹唯一的血脉都护不周全,愤怒、心痛、挫败,齐齐涌上了赫连宇的心头。
将军府一夜被屠的消息很快席卷全国,司徒泽是百姓心中的战神,只要有他在,他们就能过太平日子。因此当大家闻此噩耗,纷纷伤痛惋惜。
皇宫中,痛失爱女的太后当天就病倒了,皇上下令全国默哀三日,禁止一切娱乐活动和红白喜事。永旭王朝笼罩在一片哀乐声中。
暗地里的人没有放弃寻找,可是,那个小人儿到底在哪呢?没有人知道。
包子铺老板很无奈。
那个小女孩一早就站那了,浑身脏兮兮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白胖胖的包子。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小女孩的身上很单薄,小脸被冻的青紫。右边额头有一条伤口,从眉骨到太阳穴。伤口已有些日子,但显然没有经过处理,上面流出了黄色的脓水。
包子铺老板是个慈祥的妇人,给了她几个包子。小女孩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又干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吭声,也不走开。老板犯愁了,没成想一时好心招来了个麻烦。她站在那实在影响生意。也不敢多给,本来就是小本生意,再说也怕小女孩缠上了她。
“老板,来两个包子。”一个温柔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小女孩转身抬头,以为看见了神仙。光晕里的人一身月白色衣衫,腰间一条白色的腰带。因为背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薄唇微抿。
“神仙”接过包子并没有离开,反而任由小女孩打量,只是唇角勾的更高了。朝前两步,身影完全笼罩住小女孩,这下她看清了。不懂怎么形容,小女孩只知道他长的真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有时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个回眸,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