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按照这片隐士乐土的习俗,新娘被红娘带到新房中之后的几个时辰之内是不能与亲属以及新郎见面的。
此时的月倩儿姿势端正坐在床边,头戴凤冠霞帔,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她的心很乱,过了今晚即将嫁作他人为妇,仓促之下她根本来不及准备,心情如同小鹿一般四处乱撞。
“恭喜大师姐嫁得如意郎君。”
“恭喜大师姐。”
说话的是阎罗门的两个二代女弟子,她们自愿化妆成丫鬟,脸蛋画着浓浓的装束,像个吉娃娃似的伺候月倩儿左右。
花香阵阵,园林式地布局让后院温馨而又美丽路经清亮的小湖,跨过白玉堆砌成的石拱小桥,走过花香阵阵的玫瑰长廊无极在众人催促之下来到了精巧的绣楼前。
三层绣楼修建的瑰美而又华丽,玉石铺地,紫檀做窗,玛瑙为景,馨香阵阵,沁人心脾小楼虽然不宏伟,但是却极其精致,富有美感。
起哄的人不肯散去,一直推着无极向着二楼行去,推开紫玉门,水晶灯将新房渲染的一片柔和,温暖的光辉荡漾着温馨的气息。
月倩儿一身喜衣,像是火红的云朵一般,静静的坐在床前,两个小丫鬟服侍在左右,头盖上垂下的珍珠链条微微颤动,说明她心中很忐忑,一点也不冷静。
是的,她的确难以平静,虽然两人已经捅破了最后一层隔阂,夫妻之间该做的都做了,不过却是遭道老怪物余沧海的算计之下,实非二人本意。
《无极经》的至阳之气对九阴寒体天克之效,月倩儿能够很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寒气正在逐步减少,《凤凰涅槃经》名不虚传,只不过经历了一次双修,她体内已经产生一丝真气。
虽然这股真气还很弱小,时而若有若无,不过却真的存在,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凭借着这股真气重临武道之路,再次迈向更高峰。
轻轻地推开房门,无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走了进来,身后嚷着要闹洞房地人堵在门口起哄,甚至冲进来不少人。
“掀开头盖!”
“抱起新娘子!”
无极一手挑起红头盖,露出了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月倩儿肤若凝脂,美若天仙,绝色容颜让人感觉晕眩。
闹洞房的许多年轻人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喧闹的场面在一时间完全静了下来,众人全都有些发呆。
月倩儿身怀寒体一事,除了一些核心弟子,阎罗门其他人是不得而知,一个芳华绝代的天骄仙子,留给同门师弟的不是那如梦似幻的仙颜,而是强大无匹的实力。
未散功之前月倩儿已经达到了王者境初期,潜质之深可谓前途无量。
她不但稳坐阎罗门青年一代的第一高手之位,连五位长老也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二代女弟子全部向着月倩儿投来羡慕的眼光,无极年少英俊且实力强大,这样的人的确是作为丈夫的不二之选。
男弟子看着月倩儿的目光皆是带着欣赏,当中没有人敢露出半点猥亵之色,就算是吕林也不例外,因为大师姐在他们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师姐,姐夫。喝交杯酒的时间到喽!”秋若兰像个欢快的精灵似的,急忙端起酒杯,做出勾手的姿势,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仿佛她才是主角一样。
喝过交杯酒,月倩儿一脸感激的看着众人:“多谢诸位师弟师妹,你们有心了。”
成亲是件大事,更何况是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之下,月倩儿知道为了做好准备工作。阎罗门上下众人皆是忙了一夜。
“今天是大师姐的大喜之日,走,我们到大殿再喝,今晚不醉不归。”
说话的是一个青袍男子,大概二十五岁,他叫罗平,是阎罗门的三师兄,化境初期实力。为人忠厚老实,除了大师兄之外他在本门的呼声最高。
罗平的话还是很管用的,他的号召力虽然比不上大师兄,不过也不遑多让。
“好,我们听三师兄的。大家继续去大殿喝个痛快,别影响师姐和姐夫,要知道春宵一刻可是能值千金的。”
“来,继续喝。”
“来,谁怕谁。”
喧闹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哄拥而散,
无极一头倒在鲜红的大床上,面色通红,连呼吸吐纳都带着浓烈刺鼻的酒味,他已经有了三分醉意。
毕竟是新郎官,大殿内向他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而且他都是来者不拒,这样下去即便有千杯之海量也会醉。
吱嘎一声响,大门被轻轻地推开,只见兰姨端着一碗醒酒汤缓缓走了进来,她满脸笑容,一股无形的喜气自体内奔涌而粗。
“兰姨。”
“兰姨。”
无极和月倩儿异口同声喊道。
“乖。”兰姨双目含着眼泪凝视着两人,眼神中尽显慈爱之色。
一手接过醒酒汤,无极凑到碗边闻了闻,有一股浓烈的生姜味。
他想都没想便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而后向着兰姨恭敬的说了声谢谢。
无极对兰姨很恭敬,他在兰姨身上嗅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他本就是孤儿,非常渴望亲情。
当初的京城第一美人林月影也曾带给他这种感觉——这是母亲的味道。
父母是无极小时候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尤其是在山林和小黄猫度过的那段时日,他经常一个人独自坐在山洞通风处幻想,自己的父母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所谓虎毒不食子,为什么他们当初会狠心抛弃自己,像垃圾一样把自己扔掉,二十多年来不闻不问……
正当无极想得入神之时,房间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月阎罗带着两位师弟以及老怪物一起走了进来。
月倩儿也在这一刻起身,神色恭敬的向每个人纷纷行礼。礼毕后亲自线上茶水。
赤火今天穿的非常隆重,一件火红的长袍将他雄壮健硕的躯体完全包裹起来,一改往常的痞性,看起来非常正经。
此刻的他笑得合不拢嘴,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两颗硕大的眼睛,厚实的嘴唇乍看下简直和卡通世界里的加菲猫如出一辙,这副形象非常喜剧化。
阎罗门招婿,如此大号之日连平日不苟言笑的寒风也在这一刻露出久违的笑容,那张千年不化的僵尸脸完全舒展开来。
月阎罗目光柔和,面色红润,锐利的眼中挤满了泪花,他一脸慈爱的看着女儿道:“倩儿,为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望向灯柱,大喊道“秀宁,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出嫁了。 ”
月阎罗不禁老泪纵横,月倩儿容貌酷似母亲李秀宁,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每想起惨死的妻子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妻子临终前的话犹在耳边:震海,对不起,我没法继续陪你走完后半生,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一定要让她幸福。
看到父亲一脸悲痛之色,月倩儿绝代玉容同样挂着泪滴,两人相拥而泣。
“老爷,小姐在天之灵一定看得到,今天是倩儿的大好日子,伤心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一旁的兰姨拭干了眼角的泪花,安慰道。
“阎罗,梅兰这丫头说的不错,往事如烟,过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老怪物余沧海坐在墙角,突出的颧骨顶着一张沧桑的皮。
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渐渐绽开一丛笑,从前额到眼睛,再到嘴角,逐步展开。
打满褶皱的前额下一双失神的眼睛慢慢放出光来,浑浊却温润,透着一股祥和淡定,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虚妄。
两位师弟也在一旁劝说,月阎罗很快收起了对亡妻的似海情深,而后面朝无极,神色凝重,眼神锐利而又炽热,莫大地威压笼罩而下,他颤声道:“无极,倩儿是老夫这一生唯一的牵挂,今天老夫正式将她交给你。答应我,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无极并未运功抵抗,任由那如浩海翻涌的气势冲击在身上,而《临字法》一如既往的自行运行着,生生将那股气势抵散,他沉声道:“要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妄为男人,这一点前辈您大可放心。”
低沉的声音透发着强烈的决心,无极神色从容,目光平和,神色恬淡,似乎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
《临字法》无匹的气息弥漫在身体周边,说不出的飘逸与自然。
如此姿态月倩儿不禁有些痴迷,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急忙捂住脸,心中升起一片迷雾:我怎么变得这么花痴了。
当然,这是《凤凰涅槃经》在作祟,但她不可能会知道。
老怪物余沧海,整个身影看起来朦朦胧胧,他凝视着无极,道:“说得好,不枉老子头我放下老脸开口替你求情。”
“倩儿是我们大家的心头肉,你小子日后要是敢四处拈花惹擦,冷落了倩儿,老子沙包一样大的拳头会让你尝到厉害。”
赤火恶狠狠的威胁道,此时的他紧握铁拳,上面跳动着灼热的火花,四周的温度仿佛都上升了好几度。
“小子,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与众人大不相同,寒风向来以冷漠著称,或许是修炼寒玉功所致,即便再激动也看不出他的心情究竟如何。
“还叫前辈,该改口喽!”兰姨笑着说道,她走过去拍了拍无极的肩膀,示意他重新叫一次。
无极难得脸红,接着醉意壮胆他还是喊了一声岳父,声音非常小,在兰姨的怂恿下他又重新喊了声。
月阎罗很是配合的应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注意力全部放在无极身上,眼睛眯成一条小,似乎越看越满意。
倒是赤火对无极‘怨念颇深’,在他的‘故意为难’之下,无极至少喊了七次师叔。
可他仍然不满意,迫于无奈,最后一声无极是贴在耳边喊的,配合着佛门独有的狮吼功,他的耳鼓都快被无极震裂了,要是功力再深一点,估计立马失聪。
然而事后无极居然还装出一副可怜样,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看着他竟然还恶人先告状,赤火气的浑身发抖,只能当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默默陪笑着,宽敞的喜房中传出一片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