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燃烧英雄的血液,几杯酒下去,四个人埋在内心的火热全被勾了起来,不一会大家都熟悉了,话都开始多起来。
两瓶酒怎么能够喝,不一会儿又拿了两瓶,喝道兴头上孙博宇干脆提议,既然都是一个宿舍的室友干脆排一下年龄大小。
最后论下来竟然是牛力最大,今年差六个月就满二十岁了,个子也最高,竟然达到了一米八八,脸也最黑,由于喝了酒,现在脸是黑红黑红的,像极了瓦岗寨里的尉迟敬德,这家伙一看家庭条件就很好,最后在包打听的言行逼问下,才老实交代,他家是做生意的,在渭安本地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
老二是李竟,今年十八岁零三个月,这个可是个苦孩子,父亲早亡,母亲体弱,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家里极其困难,就是这样母亲还是省吃俭用供他考上大学,这次上大学的钱全是借的,大妹也为他能上学辍学去了南方打工,本来他是不想念了,可是最后母亲跪在那儿,他才抹了一把眼泪走出家门说到这儿,李竟竟有些呜咽。
牛力拍了拍李竟的肩膀:“老二,别多想了,以后有我们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你现在就是好好读书,将来有能力了多孝敬下你母亲”。
老三是陈振,今年刚好满十八岁,身高也达到了一米八五,轮到他了,他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现在他不想多说,他是个很有自尊的男人,有些东西他不想戳破,觉得埋在心里更好。
老四是孙博宇这个活宝,今年只有十七岁零五个月,看这个家伙穿着、谈吐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只是个子小了些,身高只有一米六八,最后大家了解到他的家庭果真如此,他的父母都在政府上班,父亲还是一个有些权势的领导。
最后老二和老四都喝多了,尤其是老二吐了一地,被牛力和陈振架着回到宿舍,账是牛力结的,陈振没有去抢,兄弟的情意以后去还就行了。
陈振在宿舍了度过了他第一个大学夜晚,今天宿舍里很是热闹,老大扯着呼在与周公相会。老二或许想到了他的伤心事,亦或许是梦到了他的母亲和妹妹,梦中呜咽着,呼唤着,脸上流出了眼泪,陈振看了不禁心酸。老四也在做梦,不过他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好事,眼中带笑。
陈振有些睡不着,静静的看着看着窗外,今晚的夜色非常好,月光如水,月圆入盘,那清清朗朗的明月照在窗棱上,映射出家的模样,穿过夜的黑幕,他的心随思念而去,飘飘渺渺的道路上,晶莹的霜露打湿他匆匆的步履。他仿佛看到了那月光满满的村落里,爹娘还在苦苦的思念他们第一次远行的儿子,母亲一边缝补着衣服一边看着大门,她多想儿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父亲嘴里吸着旱烟,透过飘飘渺渺的烟雾,他突然觉得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是那么的苍老。第一次远离家乡,他感到万分孤独,此刻的他真想回到家乡,让久别重逢的喜悦开满桂花枝头,让合家团圆的幸福传递明月相思。
吃放的时候他没有多说自己的事情,其实他的困境比起李竟一点也少,他只是觉得男人要善于把伤口隐藏,受伤的时候,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想起家里的一贫如洗,尤其是为了自己能上大学,可是一波三折,甚至要卖家里的耕牛,陈振今晚难眠了。
陈振出生在渭南省北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靠山村,这里土地贫瘠,人均土地不到一亩,家里有姐姐和妹妹,陈振是老二。在上初一前父亲在外面打工,家里在村里过的也算是富户,至少是姐弟三人都还能上学,吃穿不愁,可是直到陈振小学毕业时,家里风云突变,先是父亲在打工的小煤窑发生了工伤事故,最终硬把责任推给父亲,说是父亲在井下违章操作,只给父亲象征性的陪了三万元,就把父亲扫地出门了,父亲却落得了终生残疾,瘸了一条腿,为了给父亲看病,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姐姐为了还债,早早就嫁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母亲和父亲为了能让自己和小妹上学,起早贪黑的下地劳动,换来的却是母亲不到四十已经是头发白了大半,父亲腰已经永远的弯了下去。
面对一贫如洗的家,自己也提过不上学了,去外地打工,换来的却是母亲的责骂和哭泣,“农村娃不上学难道要和你爸爸一样一辈子受人欺负”,陈振只能灰溜溜的去上学。
但是从那时侯期懂得了一个道理,穷人家里的孩子要想改变命运只能去上学,一向贪玩的小陈振改了性子,先是考上了重点高中,最终又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收到了渭安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整个村子沸腾了,迄今为止整个村子只出过一个大专生,还吊的谁都瞧不起的样子,村里资格最老的五叔公直说“这可是文曲星下凡”,父亲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让着村人抽烟,母亲红着眼睛张罗着吃食,母亲要请全村人吃饭,最终从中午到晚上摆了一天流水席,村里把这当成了自己家的大事,你家出米,我家出油,硬是把酒席办的比过年都要丰盛,惹得外村人也来看热闹,陈振一家彻底出名了,甚至有人打听陈振想给他介绍对象。
等送走了热情的村邻,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看通知书,大家却傻了眼,学校要交4000多元,这还不算学费。陈振打听过渭安师范大学时免学费的,要不然以陈振的成绩就是报考清华大学也是很有机会的,本来陈振心目中的大学是渭南大学,可是家里的状况,只能报了渭南师范大学,但是陈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除了学费还要交其他的费用,各项杂费、住宿费,林林总总还要四千多元,这还不算生活费。四千多,家里一年从地里刨食也不到一万元,去掉各项花销,根本存不下钱,何况妹妹还要上学,父亲还要吃药,这怎么办,空气一下降到了冰点,就连犯瞌睡本来想苦恼的小侄女也不安的蜷到大姐怀里,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偷偷看着大家。
“都去睡觉,明天在想办法”,父亲磕了磕烟袋,低着头进了里屋。
第二天陈振起来父亲和大姐都不在了,陈振一夜也没睡着,想着家里的情况陈振想放弃上大学,可是心里又不甘,奋斗了三年,已经成功了难道要舍去吗?在后山的小山坡上,陈振遥望着远方,那令人憧憬的都市,我一定要在那里找到我的一席之地,实在不行就去城里打工,陈振打定主意,现在自己是家里的男人,我一定让父亲、姐妹过上好日子。
“谁”,草丛里有个人影乱动,陈振下意识的喊道。
“是我”,小妹陈洋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大清早的怎么不多睡会”,陈振爱怜的摸了下小妹的头发。
“妈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饭”,小妹用无比崇拜的眼光看着哥哥,这个哥哥打小就厉害,打架、踢球,学习样样精通,这下还考上了大学,只是为什么上大学要那么多钱,陈洋都快替哥哥愁死了。
父亲是天色已经几乎快要黑了才回来的,身上沾满了泥土不说,走路时还一瘸一拐的吸着气,陈振知道父亲受伤的腿又疼了。父亲笑着说,今天收获不错,老工友胡伯借给了600元,本来要留我吃饭,怕你们担心就赶回来了。陈振沉默了,他不敢想象胡伯家离这要翻两座大山,父亲拖着伤腿不知道是怎么走的,肯定摔跤了,母亲心疼的拿着毛巾给父亲擦着汗,小妹打来了水给父亲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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