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颈鹿不会跳舞 第17章27梦想

    1.

    一个有梦想的人和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最大的区别在哪儿？

    有梦想的人，会不断努力，即使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也能无限接近自己的梦想。有梦想的人会不断舍弃那些与梦想无关的事情，那些杂七杂八的琐碎无法影响他们前进的步伐，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自己人生的巅峰，他们在临死之前，会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他们也有遗憾，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人生。

    美好的回忆有了，不美好的遗憾也有了，最后的梦想，是否真的实现了？这都不重要，他们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

    没有梦想的人，就没有生活的动力。他们为了纯粹的活着而活着，为了延续生命，为了传宗接代而活着；他们没有梦想，但是他们对下一代寄托了无穷无尽的梦想；他们一生中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困扰着，他们甚至被突然降临的好事困扰着；他们为别人担忧，甚至为古人担忧；他们会停下前行的脚步，他们甚至会倒退几步；他们无意错过，他们有意错过；他们对生活没有感觉，他们会习惯这种感觉。

    每一个生命都是有限的，每一个生命都是短暂的，对于有梦想和没有梦想的人来说，活着的时间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没有梦想的人，临死的时候，没有美好的回忆，甚至没有遗憾，什么都没有，只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梦想，就没有面对恐惧的勇气，没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夏如雪在转系之前，特意和安晏进行了一次谈话，她已经将转系的手续办妥，她想给那个从小到大都在想念她的人一个交代。这是她这些年无缘无故欠下的债。

    她和安晏又约在公园相见，深秋，天气阴冷，寒风夹带着树枝上最后几片枯黄的叶子飘落下来，场面凄凉。

    这一次，她没有失约，她早早地在公园的长椅上等待着他，他来了，却不敢走近她，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

    那天，他准备向她表白，他准备好了一切，他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他就是没有做好她失约的准备。

    有时候，那些看似顺风顺水的事情，其实，是别人对你的忍让，是别人大发善心在前面为你开辟道路，谁的人生都不是一片坦途，谁都会遇到磕磕绊绊。关键是，我们遇到问题的时候，该怎样面对？逆风的时候，我们该怎么飞翔。

    我们总要自己独立面对一些事情，我们应该去面对一些事情，不要害怕吃亏，不要害怕别人的不友善，什么都经历过，才能懂得为人处世的智慧，被伤害过，才会更加懂得爱一个人，珍惜一个人，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安晏站在远处看了她很久，他把她当成深秋里的一处风景，她美得让人心醉，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伤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他知道，夏如雪喜欢着另外一个人，他知道，那个夏如雪深爱着的人，就在她的身边。

    有一次，他在校园中发现了她，他刚想走上前去和她说话，却发现一个男生首先赶到她的面前。他看见夏如雪看那个男生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他还是走到夏如雪的面前，他早就来了，他有些舍不得见夏如雪，每一次相见，都意味着分别。

    有些人，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告别，是谁都无法避免的痛楚。

    夏如雪指着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来。

    他们肩并肩坐着，他们面朝着一个方向，看着同一片风景，他们再也没有去看对方。一个是不敢去看，一个是不忍心去看，他们谁都不愿意伤害对方，他们更害怕被对方伤害。

    安晏更加不擅于表达自己的内心，他心里什么都懂，但是他说不出来。

    她说：“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那天真的是抱歉，我......”

    “没关系，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是我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

    她说：“我准备转系了。手续都已经办妥，会尽快离开，到时候，我们不在一栋教学楼里上课，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安晏心中一阵酸楚，他千里迢迢地来找她，可是，她的心早已属于了别人，他没有办法留住她。

    2.

    “你甘愿放弃自己擅长的东西，这真的有必要吗？”他问她。

    她沉默了，她心里没底，她其实一点都不想放弃现在的专业，她对计算机没有丝毫兴趣，她为了讨好江奕，她才想到这么做的，其实，她和江奕没有一点点相通的地方，他喜欢的，她不喜欢，她喜欢的，他又不喜欢，他们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人，他们甚至水火不容。

    但是，她和安晏却是有很多相同之处，他们都喜欢现在所学的专业，他们都喜欢外出旅游，他们都向往去一次英国，去看看苏格兰穿裙子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去看看时空错愕的爱丁堡，是如何催生出一部《哈利波特》那样魔幻的小说，午后，来一杯英式的红茶，望着荒野和大海出神。她和安晏一起憧憬过那里的生活，那是他们在一起最投机的一次谈话，那是他们的心靠得最近的时候。

    可是，这些都太平淡了，□□逸了。她和安晏太接近了，她绝不会选择他的。

    她问安晏：“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这次，轮到安晏沉默了，他有梦想吗？他的梦想不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吗？可是，她就要离他远去，他的梦想破灭了。

    他说：“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庭，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还有呢？”

    “没了。”

    “就这些？”

    “就这些。”

    她笑着说：“你果然是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不好吗？我父亲如果有我这样的想法，他估计不会选择离开我了。他为了自己的事业奋斗了一生，却将最亲近的人撒手不管，我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她说：“我理解你。”

    安晏笑了，说了一声：“谢谢。”

    她问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摇了摇头。

    “我想要的，是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生活。”她说。

    她说的理想，正是江奕的理想，安晏不解地摇了摇头：“什么样的生活，是你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

    她笑着摇头，这是她和江奕的理想，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最后，她满脸歉意地说：“其实，过去的心情，没必要带到今天，那样太累，你应该往前看，你应该去发现新的东西。”

    她说出这样一段话，就是绝决了他，他还没有真正的表白，她已经表示了拒绝。他还能说什么呢？还是不要说了，再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不如，等着说“再见”吧。

    3.

    夏如雪和安晏在公园的谈话，成为了他们最后一次谈话，那次谈话结束之后，夏如雪转系去找江奕，安晏离开学校去往英国，不管是谁走，他们都没有说再见，他们没有一次真正的告别。

    不告别，是不是因为害怕告别？是不是对彼此心生怨恨？是不是，还有什么不甘心？

    恐怕只有安晏会不甘心吧？他这么多年想念夏如雪，也许根本不是因为爱情，也许，只是因为他不甘心。

    夏如雪只是对安晏心生一丝的歉意，仅此而已，她给不了安晏什么，连一个安慰都给不了，为了江奕，她已经全身心投入进去，她入戏太深，时间一长，她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她每天都跟在江奕身后，她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外表，越来越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她在江奕面前变得很小心，连说话都会结巴，连呼吸都会紧张，她彻底变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担心，担心失去一个人，担心自己没有他的日子怎么过，担心他们无法爱上彼此，担心他们会各自爱上别人。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已经是两年以后，夏如雪和江奕都是大三的学生了，两年的时间，夏如雪什么都没能学会，她早已放弃了，她看不见自己的理想，对于她来说，理想本来就是看不见的，甚至是本身就没有的。她在大学里不过是在混日子，但是，混日子，也必须是有江奕在身边的日子。

    江奕曾经劝过她，让她学回自己的专业，她不同意。

    “你这是何必呢？这条路不适合你。”江奕说。

    “还没走呢，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她反驳他。

    “我的课程都学完了，我申请了提前毕业，看来，这条路，我要先走了。”他笑着说。

    “什么？你要去哪儿？”她紧张地问他。

    “深圳。我打算在那里成立一家公司。”

    “主要是做什么的公司？”

    “做什么我还在考虑，但是，一定不是别人做过的。”他信心满满，看来他早有打算。

    她说：“好啊，我能做什么呢？”

    “你能做什么啊！呵呵。”

    他说完，夏如雪失望地摇了摇头，她真的是没用啊，那是江奕的梦想，江奕一个人的梦想，他在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并不打算带着她。

    夏如雪的情绪一落千丈，她对自己失去了希望和信心，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天底下有多少条路可以走，她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选择了，就不愿意放弃了，选择了，就没有退路了，她只能咬着牙向前走，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要跳下去，而且还要笑着跳下去。

    自己笑自己，总比别人笑自己而好过百倍，千倍。

    有一天，她问江奕：“想好了公司做什么吗？”

    江奕闭起眼睛开始想象，其实，他并没有真正地考虑过自己的将来，更没有想过要为了自己的某种想法付诸行动，他一生之中的想法太多了，大部分又千奇百怪，大部分的想法都可笑之极，有些想法太天马行空了，像空中的楼阁，几乎是站不住脚的，最后，他自己都否定了。

    既然他的理想没见过也没听过，那么，他怎样为此付出行动呢？他到底要从哪里着手呢？夏如雪每一次问起他，其实，都是在提醒着他，提醒他不要忘记，他们都是有梦想的人。

    年轻的人们啊，我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我们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管我们缺少什么，请务必有一个梦想，有了梦想，坚持梦想，最终，实现它，将自己的青春献给梦想，将自己的付出留给梦想。但是，一定是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其他人的梦想。

    自己的梦想，才是最好的，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4.

    江奕连续想了多少天，终于为自己的梦想坐了周密的计划，他和同班的阿城方科等人商量过了，他们要做自己的公司，他们是学校最好的程序员，他们坚信，自己可以做成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那天，一群有梦想的人，在学校外的一家餐厅聚餐，江奕说，这是他们最大的一次胜利，因为，他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那天，江奕喝醉了。

    他醉汹汹地回到学校，他太兴奋了，他在学校的操场上跑了两圈，他依然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这么多年，他一直想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一件可以改变世界的事情，但是，他到底要怎样改变？这么些年，他不知道答案，今天，他豁然开朗。

    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夏如雪，他把她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愿意将自己的想法拿出来与她分享。

    他打电话给她，他说：“我有话对你说。”

    “等一下，我们见面说。”她挂了电话跑来见他。她不愿意放过谈何一次见他的机会。

    她在操场上看见了江奕，他盘腿坐在操场的草皮上，他望着夜空发呆。她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

    他看了看夏如雪，又抬头继续看着天空，今夜，好像是一个阴天，天上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但是，江奕看着天空，看得津津有味。他说：“你知道我们将来要做什么吗？”

    “我们？”她不知道这个我们，到底包括哪些人。

    “对啊，我们，就是你，我，还有阿城，方科，将来，可能还有更多的人。”他大声地说着。

    “原来，他的将来还有我，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

    她为什么不能选择爱着她的安晏，而甘心情愿地选择不爱她的江奕？就是因为，她在江奕身上看到的未来，是未知的，未知的将来，充满了吸引力，未知的将来，充满了力量。未知的将来，充满了惊喜。

    而安晏给她的未来，平静得如同死水，太乏味了，太无趣了，没有惊喜，没有斗志，更没有吸引。

    她微笑着，看着他兴奋的表情，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她不追问他，她知道他会告诉她的。

    江奕接着说道：“未来，一定是网络的时代，但是，网络的时代，并不是电脑的时代，将来，一定是移动网络的时代，移动网络，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可以通过电脑聊天，尽管不在一起的两个人，可以通过电脑看到对方，可是，这些东西，在过十年，就会成为过去，我们将来会通过手机，就是一个小小的手机，我们想见谁，都可以随时随地的见到，你明白吗？”

    她一知半解，但是，她看着他慷慨激昂地讲话，她明白他的心情，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知道怎么实现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

    江奕说：“就是靠我来实现。以后，所有人都用我的软件，到那个时候，发短信，打电话，这些都会被淘汰，电脑也会被淘汰，我的软件，可以改变很多人的生活。这就是我要做的。”

    他要改变世界，这就是他的理想，这就是她心甘情愿跟随他的理由。在不需要其他理由了，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支持你。”她说。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连方科都不明白我，你能明白，太好了。”他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一时冲动，伸手抱住了她，紧紧抱住了她。

    她的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她愿意一辈子支持他，哪怕，他一辈子都不娶她，哪怕他娶了别人。

    夜风吹来，他身体里的酒精散去大半，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觉得自己失态了，他松开了臂膀。

    松开了，再想紧紧相拥，就很难了。

    夜风带着一股寒意，搁在江奕和夏如雪之间，夏如雪打了一个寒颤，她急忙挣脱他的怀抱，后退了几步，伸手抱住了自己。别人不给你温暖，自己给自己一些温暖吧。

    她急忙问他：“我能为我们的公司做些什么吗？”

    他笑着说道：“不知道，不过，我们首先要有一个公司。”

    2004年，夏如雪只身一人往返深圳和h市，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居然真的注册了一个公司。

    江奕，阿城，方科，以及夏如雪，四个有着相同理想的人，来到深圳，这里就是他们梦想起飞的地方。

    5.

    夏如雪在学校办理了休学，在他们创业的初期，她不想离开江奕，她就在深圳准备好了一切，她在等待着她，可是，她等来了江奕，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江奕了。

    江奕自从来了深圳之后，变得沉默寡言，他每天没精打采，他经常一个人唉声叹气，她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她曾经问过江奕，但是，江奕没有说，她又去问方科和阿城。阿城不知道，方可知道一些，但是，方科知道夏如雪爱着江奕，他会将一个残酷的现实告诉夏如雪吗？方科只能装作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虽然有几分猜忌，但是，并不妨碍她的一片痴心，她以为，他只是工作的压力有些大，毕竟，江奕是这一群人的组织者，发起者，他是这个团队的灵魂。她这样一想，便觉得江奕这样在正常不过了。她每天还想着，如何为江奕排忧解难，可是，她的忧，她的难就要来了，谁为她排解呢？

    一天，江奕说：“我要回一趟学校。”

    “去干吗？那边还有没办完的事情吗？”

    ”本来没有了，不过，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其实，也不算是新问题了，这个问题早就出现过。”

    她听着心中有些糊涂，她问：“到底除了什么问题？”

    “我要去找一个人。”

    “我们的团队还缺人吗？”

    “你还记得三年前吗？高三的时候，我曾经遇见过的那个女孩子。”

    “你在说谁？”其实她已经猜到了，就是彦歆，她牢牢记着彦歆这个名字，只因为这是江奕喜欢的人。

    “彦歆。你记得吗？”

    夏如雪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冷冷地说：“我不记得了，你还记得？”

    “对，我一直都记得她。”

    “可是，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本来，我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她出现了，你知道吗？就在我来深圳的前一天，她出现了。”

    “然后呢？你要去找她？”

    “对。”

    “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呢？都不要了？”

    “这是两回事。”

    “对你来说，是两回事，可是，再我看来这就是一回事。”她在心里苦苦地说着，可是，这些话，她说不出来，她说：“你去吧！多保重。”她转身要离开，她不想再和江奕说话了，江奕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每一句话都扎在她的心窝里。

    “等下，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他叫住她。

    “什么忙？又是送情书吗？呵呵，你的高科技马上就要完成了，难道还要用这种老土的办法？”她现在是多么恨江奕，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一次都没看见。他眼睛瞎了吗？

    可是，彦歆才出现了一次，就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江奕心里想的都是彦歆，他没有注意到夏如雪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他还在说：“你能和我回学校一趟吗？”

    夏如雪的心彻底碎了，她心痛得差一点昏倒在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夏如雪答应了，她愿意陪他回学校，她希望他好，她愿意陪他走这一程。

    她太傻了，她只知道对别人好，却忘记了自己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