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颈鹿不会跳舞 第24章214情信

    1.

    2008年10月15日，深圳在经历了十几天的连续的阴雨天气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这一天，一个邮递员将一个包裹送到江奕的家中，收件人的名字正是江奕，可是，江奕并不在家，他在附近的电脑城与朋友合伙儿买电脑，这个时候，正是最忙的时候。

    包裹是彦歆签收的，包裹并不大，四四方方，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包裹是从国外寄来的，寄件地址写着：nivedinburghuk

    她不认识这个地名，她猜到这个包裹应该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她拿着那个包裹，挪动着自己臃肿的身子，来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彦歆怀孕了，小腹隆起，非常的明显，身子也胖了许多，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做妈妈了。

    这是彦歆来到深圳之后最开心的日子，她每天都很小心地呆在家里，照顾着自己和肚子里的那个小小的生命。江奕白天上班，晚上很晚才回来，一天绝大部分时间是她一个人度过的，但是，并不觉得孤独。反而觉得无比的知足和无比的幸福。

    彦歆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拆开，她并不是因为怀疑什么才擅自拆江奕的包裹，她只是出于好奇而已。

    彦歆没有想到，包裹里面居然是一部没有开机的黑色手机，工艺比较粗糙，看起来并不值钱。另外还有一张报纸和一个封好的信封。

    报纸是英文的，她看不太懂，不过，那张报纸头版头条的配图也是一部手机，而且，和她面前的这个手机一模一样。

    那个信封上写的却是中文，字体清秀，只有女孩儿才能写出这样的字体，信封上写着：江奕亲启。

    她只是好奇包裹里面的东西，拆完包裹，她会打电话给江奕，告诉他包裹中的每一件物品，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夫妻之间本不该有什么隐秘，她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就算是拆了那个信封，也是可以的，可是，信封上写得清清楚楚，就是给江奕亲自拆的，彦歆无权拆看。

    这个信封的吸引力远远超过了包裹的吸引力，她其实并不想窥伺谁的秘密，她只是用一个女人特有的敏感察觉到写信人与江奕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她甚至能意识到，写信的人，也许她也认识。

    她最终还是将那封信拆开了，她从信封里掏出一叠信纸，大概有十几页，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另外，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站在一条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古旧的街上，少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彦歆端详着照片上的女子很久，她觉得照片上的人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放下照片，又拿起那一叠信纸，她首先看的是最后一页，因为，写信的人通常会在最后署上自己的名字。果然，最后一页的最下面几行字写着：只爱你的夏如雪。2008年9月23日，于爱丁堡。

    看到这里，她的手猛然间颤抖了起来，而且抖得很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个夏如雪是谁啊？名字好熟悉啊？”

    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深圳所有阴暗潮湿的角落，有一缕阳光穿过两个高层建筑之间的缝隙，刚好照到她的家里，照在她的手背上，也照在了她手里那一叠信纸上面。那些字好像沉睡了很久，此刻一下子苏醒了过来，欢快地摇动翅膀，带着莹莹的亮光，像一群精灵一样，扑飞到了她的眼前。

    2.

    江奕：

    你还好吗，你一定没有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吧？不要惊讶，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最起码，在今天之前，我是不会想到要给你写这封信的，可是，此刻，我不得不写这封信。

    2008年的9月23日，此时，已经是英国的凌晨两点，我刚从美国回来，在纽约，我参加了一个重要的活动，路途遥远，连续的奔波，此刻我觉得很累，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我一向对时差没什么概念，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深圳是什么时间，你又在这个时间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难道说，你真的是在卖电脑？

    江奕，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当年的梦想吗？我想，你一定记得，因为，我也一直记得，因为那也是我的梦想。

    这些年，我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我却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不要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有很多事情，是阿城和方科告诉我的。还有一些，是我对你仅有的直觉。

    他们告诉我说，你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你甚至放弃了程序员这样的职业，你知道，我们可以换很多工作，但是，就是不能换掉职业，换掉自己的职业，就相当于换掉了自己的理想。他们说你在华强北的电脑城卖电脑，他们嘲笑你说你堕落了，可是，我却不那么认为。江奕，我知道，你一定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属于你的平台。现在，我要告诉你，这个机会来了，我想马上告诉你，想让你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给你打这个电话。我们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通电话了吧？我不知道能和你在电话里说些什么。所以，我想写信给你，用这种最古老的方式，告诉你世界通信史上一项载入史册的革命。

    你知道吗？2008年的9月22日，也就是昨天，美国运营商德国t-mobile在纽约正式发布第一款android系统的手机—t-mobileg1。没错，就是此刻你面前的那一部手机，你一定觉得这部手机很难看吧？呵呵，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

    我们都是注重外表的人，不过，没关系，说说功能吧:这是世界上第一部使用android操作系统的手机，支持wcdma/hspa网络，理论下载速率7.2mbps，并支持wi-fi。当然，这还不是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互联网应用的全面开放才是这部手机最大的特色。

    我的大学导师告诉我说，android应用平台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平台，在不久的将来，android系统将占领全世界所有的手机，那时候，什么样的应用程序都有可能出现在手机里。到那时，手机还有可能取代pc。

    江奕，此刻，你一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当昨天导师告诉我他所有的推论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你，因为，在很多年以前，你也说过这样的话，你心中一直有的梦想，你梦想里最想做的那款手机应用软件，终于有了它的平台，终于有了它的出头之日，没有运营商束缚你了，没有什么网络可以限制你了，你可以在这里尽情地展示你所有的才华。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呵呵，因为我是有计算机和英语两个文凭的人，说实话，英语专业放在英国，和穿鞋走路一样简单，在这里要想生存，就必须学习其他的技能。还好，我并不需要刻意地去学习其他的东西，在爱丁堡大学，我选择了从前我们一起学过的那个专业--计算机。

    那依然不是我最擅长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学不会，却还要乐此不疲地坚持，我一直都不明白，我到底在坚持什么？

    这里的学生都比我聪明，他们都比我年轻，在这里，我是那个岁数大得可以做他们老师的人，但是，事实却是，我只是一个不合格的学生。可是，就是这样的我，还是受到老师和同学的欢迎和爱护。他们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用功的学生，他们对所有辛苦的付出都给予了足够的尊敬，就在昨天，我的导师受到邀请去纽约参加那个手机发布的活动，他带了他的一个学生一起过去，那就是我。

    这样一个重大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时刻，我多么想你在这里，你能参加这样的活动，因为，你比这里许多人都懂得这件产品的真正的意义。

    活动的主办方将他们第一台手机送给了到场的每一个人，当我在拿到这个手机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你。

    所以，我回到英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这个刚刚发布但是还没有面市的手机送给你。

    江奕，为什么？我会始终记得你？这些年，我一直想忘掉你，可是，当我在遇到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我都会首先想到你。

    江奕，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来英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计算机这个专业，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结婚，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想忘记你。

    结婚，也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放弃你的理由罢了。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起我的未婚夫，没错，一年前，我可以这样称呼他，今天，我还可以这样称呼他，因为，这一年多来，我始终都没能嫁给他。

    他叫安晏，我很早就认识他了，他是一位和你一样英俊的男人，如果细细看来，他的眼睛还要比你的好看一些，在英国，他比当地的那些绅士还要绅士。但是，我从来就没有爱上他。

    我来到英国以后，是他在伦敦的机场迎接的我，那时候，他并不住在伦敦，我的父母也不在伦敦，他和她的母亲住在曼彻斯特，我的父母却在爱丁堡，他要带我去见他的母亲，可是，我拒绝了，于是，他提出要陪着我去见了我的父母，我没有再拒绝。

    但是，我和我的父母表明了态度，我不愿意嫁给安晏，我只想留在他们身边。

    他们同意了，安晏也同意了。

    江奕，你知道吗？我来到苏格兰这座古老城市已经一年多了，我一步都没有离开这里，我和他们分开太久了，当我在英国见到他们第一面的时候，我便发誓，我再也不离开他们了，除非，除非是为了那个我一生所爱一生难忘的人。

    所以，我不会去曼彻斯特，我知道，我不能为他做什么，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给我的一切，我不爱他，所以我不能嫁给他，我不爱他，所以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能给他的只是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找到那个真正爱他的人。

    我们在爱丁堡告别，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们很快就断绝了所有的联系。

    安晏应该很失望，是的，我伤害了他，而且不止一次地伤害他。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是要先谈一场恋爱的，然后才是婚姻。这个世界上，很多的不幸，都是我们自己造成的，那些只是奔着结婚去的人，到了最后，都会为了自己不完美的人生而感到追悔莫及。

    江奕，你也有这样的后悔吧？

    还记得吗？我清楚地记得，你曾亲口告诉我说你错了。你说你和彦歆的婚姻是一个错误，你想改正那个错误。

    还记得吗？2007年的7月1日，你亲口对我说：“我爱你。”

    江奕，你知道我等你说这三个字，等了多久吗？我等了将近7年的时间，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在等这样的一句话，但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等到这句话。而我，只用了7年的时间，看来，我还是幸运的，上帝眷顾我，他让我在临走之时等来了你，让我知道，我这些年和你用心度过的日子，以及那些肆意浪费的时光都是值得的。

    但是，请你原谅我，我当时没有留下来，并非是我在怨恨你，也并非是我多么的绝情。

    我当时离开，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你要知道，不管是我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那都不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你知道，我在背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你说了那三个字。我真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对爱情失望了太久，我对自己失望了太久，这些年，我最大的困扰，就是明明知道有人爱我，而我却不爱他；我明明爱着的那个人，我却不知道他是否也爱着我。

    对不起，如果我勇敢一些，我大胆地向你表明自己内心的想法，我想我们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是，那些都是假设，都是如果，事实却是，我们彼此相爱，却彼此分离。

    江奕，谢谢你，一年前，在我离开的时候，你为我解开了这些年萦绕在心头的所有困扰。那天，我在去北京的飞机上，整整哭了一路，在北京转机的时候，我当时真的想放弃来英国，我真的很想再回到你的面前，真的很想告诉你，我也爱你。我想跟着你去深圳，我想陪在你身边，哪怕做不了你的妻子，我也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又害怕和你在一起。

    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我曾经多么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成全你和彦歆；我也恨你，恨你不懂我内心的想法；我更恨彦歆，是她夺走了我一生最爱的人。

    我多么希望，你能和彦歆分手，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当你说你要改正婚姻这个错误的时候，我能够很强烈地感觉到，你们真的要离婚了。不怕你笑话我，我心里的确有过一丝欣喜，但是，我不能那么做。

    我多么害怕你离婚啊！这些年，我一直都记得彦歆，她善良而美丽，温柔又坚强，她对你一往情深，她对你的爱也许比我对你的爱还要多，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离开你的原因。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爱情，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破坏一个家庭，所以，一年前，我只能选择离开，再没有别的办法。

    江奕，如果我们可以重来，如果时间可以返回到2000年，我希望我还能认识你，我还能爱上你，我还是愿意为你做一切，甚至可以帮你给低年级的小学妹送情书。呵呵，但是，重来并不意味着要重新体验一遍痛苦，如果能重来，我只想在自己最早爱上你的时候，将我所有爱你的感觉都告诉你。

    对不起，江奕，我不敢亲口对你说，我这一生，恐怕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我只能写信给你。因为我要告诉你。

    我也爱你。

    但是，我即将30岁了，我老了，我在异国他乡，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可是，江奕，我们的心还在一起，我们的梦想还在一起。所以，请你不要放弃，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实现那个梦想，那也是我最初爱你并且坚持爱你的理由。

    到那时，纵使我孤独一人，也将会无比的幸福。

    只爱你的夏如雪

    2008年9月23日于爱丁堡

    3.

    彦歆将这封信一字不落地读完之后，她什么都明白了。她想起这个给江奕写信的夏如雪，正是当年，那个将自己介绍给江奕的那个大学的学姐。

    她曾经多么感激这位学姐，将江奕这么好的一个人送给了她。她很想再见一次这个学姐，她真的很想当面谢谢她。可是，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学姐。

    她问过江奕，但是，江奕每次听到她打听学姐下落的时候，都会眉头紧锁，然后，他一整天都沉默不语。

    后来，她不敢问了，再后来，她忘掉了那位学姐。

    一位江奕的大学同学而已，彦歆才不会记挂在心上。可是，今天她才知道，江奕和学姐之间，居然有着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那段极不平静的日子。阿城方科出走，公司倒闭，接着就是江奕消失了一个星期，她为此担惊受怕，害怕江奕有什么闪失。她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就是没有想到，他失踪的那几天，是去见他的旧情人了。

    她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小腹有些疼痛，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换做是从前，她一定会给江奕打电话的，可是，现在，她却要犹豫，自己该不该打电话给他。

    她害怕江奕会看到这封信，她害怕江奕旧情复燃，她害怕他会像一年前那样突然离开她。她想将这封信连同那张照片一起烧掉，但是，她有什么权利，不让江奕看到这封信呢？

    她手忙脚乱地将信件和照片装回到那个信封里，然后将它放在客厅的那幅巨大的油画后面，然后，她又将手机和报纸重新放回到包裹之中。

    她做完了这一切，心还是一阵乱跳，她忍不住看向刚才她藏信的地方，那张油画，是俄国风景画大师列维坦巅峰时期的作品，画的名字就叫作：《雪》。

    那是江奕为这个家买回来的第一个装饰品。他对这幅画很满意，尽管这是一幅仿品，但是，不管是色彩面貌还是画面细节，都和原画几乎一致。

    彦歆想起江奕每天都望着那幅画，眼里经常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的心里，落下一层厚厚的雪花，从来没有半点消融。

    彦歆流泪了，那个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心里从未放下另外一个女人，这些年，她像傻子一样爱着那个人，那个人，还真的把她当成了傻子。

    4.

    这一天，江奕依然很晚才回来，他用钥匙开了房门，屋子里一团漆黑，他喊了一声：“彦歆，我回来啦。”

    屋子里没人应答，他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一抬头，却看到靠坐在沙发上的满脸泪痕的彦歆。

    他急忙来到彦歆跟前，他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他有些惊慌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你现在有多重要吗？”

    “是肚子里的孩子吧？”

    “你和孩子一样重要。”

    彦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我有多重要？“

    江奕温柔地看着彦歆，他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彦歆能感觉到他眼里的真诚，他没有骗她，他的确很爱她。

    “你真的没事吗？”

    “没有，只是中午有些肚子疼，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到底哭什么呢？”

    彦歆猛然间伸手，将他死死地抱住了，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说：“你会不会离开我？”

    “傻瓜，当然不会了。”他说。

    “你才是傻瓜，你以后不要叫我傻瓜。”她气愤地推开他,接着说：“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肚子里的孩子。”

    江奕被彦歆的话吓到了，他没想到彦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他的脸上没有带出一丝慌乱。他笑着说：“你和孩子，我不会离开任何一个人的。”

    彦歆依然警惕地看着江奕，这个男人藏得太深了，他那深邃迷人的眼睛里，有一片不见底的深潭。

    江奕觉察到了彦歆今天的反常，他意识到家里一定是来过什么人，对彦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首先想到的是阿城。

    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放在茶几上的包裹，他回头看了看彦歆，意思是说：我能看看这个包裹吗？

    “你看吧，包裹是给你的。”

    江奕将包裹里的手机和报纸掏了出来，当他看到手机和报纸的那一刹那，他惊呆了。他激动得全身颤抖，手指按在开机键上，看着屏幕上闪动着一行行的代码。多少年，他期盼着，努力着，在这里苦苦挣扎着，不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手机吗？

    这个手机界面，真的太棒了，他很早就听到了一些传言，，他当时还不相信。今天，传言变成了现实，那么，他之前所有的推论也将顺理成章变成现实。

    “这是哪儿来的？”

    “就是那个包裹里的啊？”

    “是谁给我的？”江奕又看了看包裹，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这个手机，是谁给他的？谁会将这样一部手机给他呢？

    彦歆摇了摇头，她知道一切，但是，这时候，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害怕江奕知道一切之后，就会离开她。

    江奕这才想起去看包裹的寄件地址，那一串英文写得清清楚楚，这是彦歆最大的疏忽，这个地址，已经透露了所有的信息。

    那一串英文翻译过来，真好是夏如雪现在住的地方：英国爱丁堡市科林顿大街77号。

    江奕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油画，彦歆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他以为江奕发现了那封信。

    可是，很快，江奕低下了头，他其实并不知道那封信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封信，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一直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