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莫恨天涯远 第一章 吴兵入侵

    十年后，杭州太湖西岸，一片茂密桑林中，雨水渐渐沥沥的飘洒着，一名瘦小的青年推着骡车前进着，这青年的身后跟着另一名更为瘦小的女子，桑林中草屋遍地。

    咿呀！

    其中一间草屋内走出一干瘦少妇，这干瘦少妇的脸色甚是苍白，眼角早已被皱纹挂满，头发蓬乱不堪，身上的衣裙更是补丁挂满。这干瘦少妇正是孙武之女孙月。

    “嫂嫂，嫂嫂快进屋去，我和玉儿能行的。”那瘦小青年则是贺子丹，至于身后的少女则是孙月跟贺子凡唯一的血脉。

    此刻贺子丹推着骡车走进院子中，很熟练的就把车上的柴火卸下，柴火下面放了一个破烂陶罐，陶罐用桑叶盖住，把柴火卸下后，瘦小青年小心翼翼的双手捧起破烂陶罐，带着身后的女子跑进了草屋内。

    “玉儿快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进屋后，贺子丹关切的连道，而玉儿也极为懂事乖巧，立即乖乖离去，离去时还转身看了看那破烂陶罐，贺子丹微微笑道，“少不了你的，快去，别着凉了。”

    闻声，玉儿点点头才转身离去，贺子丹和孙月都看着玉儿离开的背影，内心酸涩不已，如果家境再好点……

    这念头在贺子丹脑海中一闪而过，时也命也。随即将手中的陶罐放在桌上，转头看向一旁的干瘦少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嫂嫂这是子丹和玉儿在集市卖了半天柴火才买到的三个鸡蛋，我去煮煮给嫂嫂补补身子。”

    “三个鸡蛋？给的花多少钱？”孙月的脸色始终苍白漫无血丝，可听到贺子丹的话的刹那，眼睛也猛然睁大了许多，脸上有着心疼之意，“我这身体……我知道，以后不要再花这冤枉钱了。”

    “只要有希望，我就绝不会放弃！”瘦小青年贺子丹斩钉截铁般说道，随即取出陶罐中的鸡蛋往厨房走去，留下干瘦少妇独自一人站在草屋内。

    “子丹，我对不起你……”

    要不是当初那场祸乱，他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可惜往事已矣，红尘恩怨已结，她早就和那些人没有瓜葛了。

    “嫂嫂你放心，子丹一定会医治好你，给你住大房子！”贺子丹走进柴房，生了火将鸡蛋放入陶罐中，看着眼前的火苗越燃越大，贺子丹心中的执念越深。他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身边的这些亲人能够有朝一日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杀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贺子丹看着，看着雨水中渐渐飘远的树叶，他沉默了，似乎自己就是这随水流逝飘远的树叶，未来际遇如何毫不知情，只能随水远逝，只能任由他人糟践，只能幻想着做着一个永远也不能实现的梦。

    锵！

    坐在火堆旁，贺子丹取出随身的一柄短剑，这短剑剑身上刻着三个字，可奈何他目不识丁，盯着短剑上的字看了好一会才将短剑收起，目光中燃起斗志。

    命又如何？

    我贺子丹从不信命！

    哪怕前方布满荆棘，哪怕前方是死亡深渊，我也要闯一闯，男儿就算死也要死的像男儿。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他有梦想，哪怕这个梦离他十万八千里，他也要背负行囊，去闯一闯。

    夜晚很快来临，饭桌上，贺子丹放了两个鸡蛋在干瘦少妇的饭碗内，又放了一个在少女的碗中，自己夹了野菜放在碗中大口吃着，少女和少妇都看着，眼中都有泪痕，可她们都没有说话。

    生活啊，只有亲尝之后才能体味其中酸涩，苦与不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嫂嫂，我今天在集市看到城主发布的公文上说要招揽天下义士，组建新城军，”饭后，贺子丹尊坐在干瘦少妇的对面，替孙月洗着脚，缓缓开口，“我想去试试。”

    “不行！”孙月一把打开贺子丹的双手，面色上带着惊恐和不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许走这条路，我绝对不允许！”

    “为什么？”贺子丹也站起来，盯着孙月满是疑惑和不甘，要知道一名普通的士兵一月也有十文的军资，足够改善现在的窘境了，只要他再努力表现当上仕长，一月的军资就能上百文，完全能够把嫂嫂的病治好，“为什么我每次提出，你都这么反对？为什么？”

    不甘心啊，参军是他目前的选择，是他让亲人过上好日子最好的出路。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嫂嫂就是不同意？

    “子丹啊，你别问了。”孙月的目中也有难言色，只能无奈的摇头，眼角的皱纹深深皱起，“我累了，你去休息吧。”

    贺子丹当即跪下，在孙月床前跪下，深深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转身离去，只是那背影略显萧条。

    “子丹……”孙月看着贺子丹离去的背影，眼中尽是不舍更有担忧，“我不能让你去，不能！”

    回想当初的那一场场惨案，再想想她对子丹大哥的承诺，怎么还能让子丹去参军，怎么能！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贺子丹换了衣衫，像以往一样带着玉儿穿过桑树林往远处的大山走去。一路上有不少村民也都跳着担从贺子丹身边走过，寒暄一两句后就分开了，就算不能参军，砍柴也是他每天必做的，砍得多了就到集市去卖，换个菜钱。

    突然。

    一队手持刀枪的穿着红衣军服的士兵冲了进来，这些士兵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桑树林中正在行走的村民。

    “统统拿下！”

    为首的一个士兵指了指周围的青年，一声令下。

    “是！”

    这些红衣士兵个个应命急速冲向那些青年。

    “不好了，吴人来了！”就在这些士兵冲向那些青年的时候，整个桑树林都响起了一声惊吼，继而一阵敲锣声迅速传遍桑树林。

    “不好！”贺子丹也听到了，脸色也凝重起来，连对玉儿道，“玉儿快回去告诉妈妈，吴人又来了！”

    “嗯嗯！”玉儿乖巧点头，直接原路返回，跑了回去。

    在桑树林生活了整整十年，对于桑树林出现的吴人士兵，桑树林村民们并不觉得奇怪，贺子丹随手折断一根桑树枝丫，遁着这道惊呼的方向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