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阳光还是那么明媚,然而,洛阳王家今天比往常更加热闹,因为今天是王震南的六十大寿,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所以今天的王家比往常更加热闹。
王家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原先是给镖师们练武用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场,院子里摆满了了桌椅,屋檐上的横梁上也裹着火红的大红布,每个人脸上都爬满了笑意,整个王家上下,看上去一片喜庆,欢乐。
管家在门口招呼着恭贺儿来的客人,出云寨王朗,西市赌坊钱老大,洛阳城的官老爷也命他的心腹送来了厚厚的贺礼,其余都是江湖上结交的朋友,金枪罗五,银剑楚公子,三山盟盟主叶吼,五龙门的门主萧笑天…
当管家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来的这人正是送信的老人霍乱,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对于人皮灯笼霍乱他是有所耳闻的,好像还有过一面之缘,那还是在和王震南走福建的一趟镖的时候,刚好在一个山口与这霍乱狭路相逢,眼看一场血战将要展开,恰好木剑客经过,才解了镖局之围。
这人不是好惹的,究竟让不让他进去,管家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内堂里,不知何故,王震南如坐针毡,来回的在堂内渡步,嘴里还碎碎的念着,“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此刻的王震南心急如焚,但所为何时,却没有人知道。
就在王震南焦急的来回渡步的时候,管家匆忙的赶了进来,王震南以为有了笑意,眉头顿展,一脸喜色的问道:“怎么样,回来了吗?”
管家垂头丧气的摇头,他的语气有些颤栗的又道:“门外有一个人,不知该不该让他进来?”
“你是不是也老了,该不该让人进来你还不知道吗,是谁?”没有等到该要的消息,王震南很是失望,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怪怪的。
管家犹豫了这下,压低了声音又道:“这,这人是消失了三十多年的人皮灯笼,霍乱。”
王震南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你说那人是谁?”语气里充满了步敢相信,疑重的表情里充满了惊讶。
“人皮灯笼,霍乱。”管家沉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王震南看,想要从王震南的面上看出该不该让这人进来。
王震南也显得有些为难,这是个不好惹的人,消失了近三十年突然出现,绝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小心提防的好,“就他一个人吗?”王震南苦思一阵又对管家问道。
“不,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有云公子,还有木剑客的女徒弟凌六娘,还有…”管家边想边道。
“好,有木剑客的徒弟我便放心了。”王震南面色稍缓和了一些道。
对于像人皮灯笼霍乱这样的江湖古人,王震南必须亲子迎接才是,管家也正希望王震南能亲自去看一下。
霍乱的脾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消失了三十年的原因,暴跳如雷的脾气突然变得出奇的平静,管家请他先在门口等候一下,他便静静的在门口等候,管家进去的时间显然有些长了,霍乱都等得闭目养神起来,他的脸上平静如湖水,丝毫看不出将要生气的样子,嘴角似乎还显现出点点奇怪的笑意。
“前辈,王老爷子来了。”凌六娘远远的看见王震南,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走来,忙凑到霍乱的身后悄悄的道。
霍乱依旧微闭着双眼,凌六娘的话音刚落,王震南爽朗有力笑声响起,道:“哈哈,原来是霍老,王某未能远迎,还请恕罪。”霍乱足比王震南大二十岁,所以王震南才称他霍老。
“呵,几十年不见,王镖头还是这么客气。”霍乱微微睁开双眼,轻笑一声道。
王震南一时摸不准霍乱的来意,勉强笑道:“今天正好是我王某的六十大寿,霍老若是不弃,就请进来喝一杯吧!”
霍乱一笑,道:“酒就不用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个送信的。”
王震南更加糊涂了,谁有这样的本事,让霍乱替他送信,他不解的问道:“什么信?难道是送给我的信?”
“当然,是给你的。”霍乱点了点头,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泛黄的信封。
王震南接过信封,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只见信上血红的字写着:阁下六十
大寿,无以为敬,特来奉上两颗人头。
刺眼的血红,刺眼的字眼,王震南只感觉背心发凉,拿着信封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的声音也跟着颤抖,饱含泪光的双眼望着一脸平静霍乱,一字一顿的问道:“这信,这,是,谁,让,你,送的?”
“你应该知道。”霍乱忽然睁开了双眼,语气陡的加重了几分道。
“这里是洛阳王家吗?”只见一个伙计模样打扮的人,满头大汗,提着两个大黑布包裹,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
王震南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他们家的寿宴还没开始吧!”这伙计接着又道。
“没。”王震南的回答还是一个字。
“还好我跑得快,总算没耽误事。”这伙计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人让我将这两个包裹送给王震南,请问你们谁是王震南?”这伙计气终于喘匀了些,又道。
“我就是。”王震南后退了半步道。
管家见状,忙接过伙计手中的两个包裹,王震南仰天长叹一声,他心里是害怕的,他生怕包裹里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景,然而他又迫切想要打开包裹,来清除心中的疑虑,众人的面色早已变得惨败,半个月前,早有江湖传闻,王震南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突然失踪,这个包裹很可能就是…
没有人再敢往下想。
王震南终是命管家打开包裹,管家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迟迟不敢打开,王震南等得着急,众人也跟着揪心,包裹终究是要打开的,众人也想一探究竟,可风少爷还是迟迟没来。
凌六娘也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是谁,她走上前,刚要伸手打开包裹,王震南制止了她,长叹一声,道:“这礼物是送给我的,就让我自己来。”王震南好像突然又老了几岁,声音里满是说不出的悲凉。
大黑布的包裹包了三层,可王震南好像解了三十层一样,慢极了。
当揭开黑布,木箱打开,王震南只憋了一眼,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一般,呆若木鸡,乌发上顿时多了几根白丝,似是又老了几岁,“大少爷,二少爷。”管家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几乎哭出声来。
众人见了,一个义愤填膺,都嚷嚷着要为王震南的两个儿子报仇,和王震南亲近一些的朋友都过来安慰王震南,请他节哀顺变…
凌六娘也来安慰道:“王前辈,请节哀啊!千万别让你的小儿子担心啊,你要保重身体啊!”
凌六娘的话恰好提醒了王震南,他还有一个三儿子,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三儿子的行踪,他只知道,每年生日,三儿子一定会赶回来祝寿的,可,三儿子的人呢,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呢?
霍乱看到别人伤心,好像很开心,“难得今天高兴,我们喝酒去。”他的这话是对着凌六娘说的。霍乱的酒量一向很好,在凌六娘小的时候,霍乱比酒赢了她师父木剑客时,曾说过,长大后,一定和他拼酒,没想道三十多年过去了,霍乱还记得。
霍乱说的这话,实在太让在场的人寒心,明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到这霍乱的嘴里,却变成了高兴的人,但在场的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毕竟,人皮灯笼的名号不是随便叫出来的。
倒是不惧怕霍乱的凌六娘回了一句道:“你不同情也就算了,干嘛还要伤口上撒盐。”
霍乱瞪了凌六娘一眼,若不是看在木剑客的面子上,霍乱是不会轻易饶人的,而凌六娘绝对是唯一一个霍乱什么时候都会饶恕的人。
时间在飞快的流去,可三儿子始终没有出现,就连风少爷也还没有出现。